「接下來呢,我們要繼續等下去嗎?」阿斯諾問道。


    那隻一直沒有響的通訊器就像一個炸彈,它一刻不響起,就一刻讓他們心神不寧。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也不能排除敵方隻是想要擾亂我們心神的機率,我們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來,不管大王女想做什麽,反正我們不可能遷就她去行動,就算談了,選擇權也在我們手裏。」


    唐娜說道,她的聲音中帶著冷靜的力量,讓大家都鎮定下來。


    阿斯諾容易慌亂,但趕鴨子上架也不會拖大家後腿;傑裏米很聰明,但他更適合自己一個人行動;海倫娜有主持大局的氣魄,還有孤注一擲的膽量,但她所處的位置會讓她漏看一些東西。


    唐娜則是他們之間的磨合劑,在親和的外表之下,她擁有的是如大海一般的廣闊平靜,她平時和普通人一樣做事,關鍵時刻總能取得勝利,除此之外她似乎沒有更加特別的地方。


    這份普通那麽地平和、不突兀,讓人不知不覺放鬆警惕,但海倫娜在麵對唐娜的時候,偶爾會產生一種重影的錯覺,唐娜身上竟讓她感受到某種隻有從父親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壓迫力。


    這份話語的影響力也是一樣,唐娜從不強硬地說話,卻讓人不由自主聽從她的意見。


    她能夠帶來讓人鎮定的能力,因為她深處的氣質如同無人之處的墨藍大海,波瀾不驚。


    如果說海倫娜所擁有的是長久以來環境賦予她的高貴氣質,唐娜擁有的就是某種與生俱來的氣場,那種印刻在她靈魂和血脈深處的氣息很難察覺,但偶爾也會透過平凡生活的表象浮出水麵。


    她和他們嬉戲打鬧,像另外一個人,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唐娜感覺到海倫娜在注視自己,她看向海倫娜笑了:「怎麽了?」


    「沒什麽,」海倫娜搖搖頭,一拍唐娜的腦袋,「小丫頭,你在我們中間最小!別擺出一副家長的架勢。」


    唐娜猝不及防,被拍個正著,她有些懵地捂住後腦勺,等她反應過來,不甘示弱地撓迴去,佯裝生氣和海倫娜打鬧起來。


    海倫娜笑著抵擋,唿吸卻稍稍停滯,又來了,那種怪異感。


    仿佛唐娜不屬於他們,不屬於這裏。


    海倫娜記起來了,她以前就有過這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隨著唐娜的長大,越發明顯了,而另外兩個人好像還沒察覺到這一點。


    「唐娜,你是唐娜對吧?」


    海倫娜忽然停下打鬧的雙手,輕聲又慎重地問道,仿佛在確認些什麽。


    阿斯諾聽到這個問題跳起來,就如同驚弓之鳥一樣躲到角落裏,緊張兮兮道:「什麽意思?敵人攻過來了嗎?唐娜被人掉包了嗎?!」


    「別犯抽!」傑裏米喝道,唐娜當然是唐娜,他察覺到海倫娜在問些別的什麽,無關這場比賽,而關乎更深遠的未來。


    唐娜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迴答道:「我當然是唐娜啊。」


    她的神情沒有絲毫遲疑。


    海倫娜的神情沒有放輕鬆,反而又一次問道:「你會一直都是唐娜嗎?」


    唐娜的表情此時才有微微的改變,她注意到海倫娜的不同尋常,再聯繫她問她的問題,唐娜覺得海倫娜可能察覺到了什麽——就如同她兩年後再也無法說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人」一樣。


    她有一個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她隱藏了自己的實力,掩埋了自己的身份,不去挖掘更多的真相,但這不能掩蓋她的身體和普通人不一樣的事實。


    也許海倫娜察覺到了什麽,才會這樣問。


    海倫娜很敏銳,但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因此唐娜此時心中並沒有被人察覺後的焦慮,如果是海倫娜的話,如果是他們三個的話,就算被他們知道也沒關係吧?


    年少時的盟約如此青澀,卻又無比堅韌。


    在他們還沒被外力所影響的時候,他們的內心就給出了答案,在往後的道路中隻要他們從未迷失,他們就會堅持最初的決定。


    不管表麵表現出來的怎麽樣,他們四個本質上就是這樣的人,會堅定地走自己選擇的道路。


    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他們幸運地看到了同一條道路,依靠本能做出的決定,竟然隱射了他們的靈魂,所以他們才會走到一起,此時此刻才會一同站在這裏,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唐娜察覺到海倫娜慎重背後所藏的含義,她同樣輕笑著,溫和而慎重地開口了:


    「我當然會是唐娜,永遠都是。」


    她做下了一個承諾,就算往後身份不同,也不輕易背離的承諾。


    沒有人能保證永遠不背叛,沒有人能保證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堅持最初的約定,但唐娜至少可以承諾,不會輕易改變,不會輕易讓無關緊要的東西攔在他們中間成為阻礙。


    不說出永不背離,而是不會輕易背離,這是她最慎重的承諾。


    隱藏在背後的話,便是她願意盡她所能來維繫這份感情。


    對海倫娜來說,這就足夠了。


    「走吧,我們出發。」


    海倫娜朝她點點頭,一下子將剛才的話題拋之腦後,大步邁出房間,發出集合的號角。


    阿斯諾不明所以,傑裏米若有所思,但他們沒有阻止兩位姑娘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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