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表指向淩晨兩點半,躺在床上趙香儂臉對著睡在沙發對麵的宋玉澤,就和前三個晚上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宋玉澤的臉沒有麵對著沙發背,而是和她一樣,在看著她。

    她對著他笑,他也對著她笑。

    “宋玉澤,你的媽媽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和他說。

    趙香儂見過宋玉澤媽媽的照片,那真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三十出頭的模樣,披著披肩,美得讓人不敢讓人去輕易觸碰,宋玉澤有一雙和他媽媽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猜,你爸爸一定很愛她。”

    許久,趙香儂沒有等來宋玉澤的迴答,隻是,他不再看她。

    “我可以到你那裏去嗎?”他低聲問她。

    趙香儂點頭。

    宋玉澤從沙發來到了她的這邊,他們共同躺在床上,她依然維持著臉對著沙發的姿勢,他的身體貼著她的身體,手從後麵圈住她。

    “美麗也會讓人犯病。”宋玉澤的聲音從趙香儂的頭頂上淡淡發出:“趙香儂,我媽媽是一名極度自戀病患,她在她的記事本上最後留下的話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臉上爬滿了可怕的皺紋了,腰圍成倍的增長,她死去的時候隻有三十五歲,本來,她可以從她房子離開,可她把離開的時間用來化妝,然後,靜靜的等待死亡,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依然美麗。”

    趙香儂的手蓋上了那雙圈在她腰間的手。

    “極度自戀病患把美麗當成是至高無上的武器,我的媽媽自持著美麗整天對那些男人大唿小叫的,她把他們對她的好變成了理所當然,我爸爸也是被她大唿小叫的男人之一,不過,我媽媽隻和我爸爸好,可是她的壞脾氣也把我爸爸氣跑了,氣跑我爸爸之後她發現她懷孕了,知道自己懷孕之後我媽媽很高興,她幻想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也和她一樣美麗,她覺得她的孩子會傳承她的美麗同時也把她的美麗發揚光大。”

    “生下我的時候我媽媽才十九歲,十九歲的她發現她那寄予厚望的孩子醜得讓人心碎,皮膚皺巴巴的就像是個小老頭,於是,她打電話叫來我爸爸,她讓我爸爸帶著孩子有多遠就走多遠,她的這些話讓我爸爸傷透了心,於是,他帶走了我再也沒有看我媽媽一眼。”

    趙香儂轉過身去,把臉深深的埋在宋玉澤懷裏,手緊緊去擁抱他,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

    “趙香儂,我媽媽隻是有點任性而已,她在記事本上也寫過這樣的話,我

    想象著那個孩子來到我的身邊,把我總是會亂放的鞋子擺好,然後像別的孩子一樣喊我媽媽。”

    “趙香儂,我媽媽不是很壞,對吧?”宋玉澤小心翼翼的問著她。

    “嗯,你媽媽不壞,一點也不壞。”她在他懷裏點頭,說著。

    很安靜,很安靜,連養在窗外的小雞們也不再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趙香儂聽到自己的聲音:

    “宋玉澤,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比你媽媽還壞,你媽媽向往美麗,而我,向往的是醜陋。”

    趙香儂閉上了眼睛。

    “卡特裏娜颶風來臨時,我和你一樣十六歲,你失去了你的媽媽,我失去了我的冰鞋,一顆小小的螺絲釘毀了我所有的希望,後來,經過查明,那顆讓我韌帶斷裂的螺絲釘是有人動了手腳,所有的調查都指向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的搭檔,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我沒有憤怒,也沒有生氣,相反,我為這樣的消息感到高興,那個人在大家眼裏是天使一樣的存在,是無雜質的純白色,而且還總是傻乎乎的,別人欺負她她都不知道。”

    “宋玉澤,當聽到這樣的一個人也會做那樣的事情時我心裏是快活的,我是那麽的高興,就像是無雜質的純白被潑上了顏色醜陋的顏料,我在她麵前大度的表達著我的理解,我和她說我會原諒她,那是我看到她第一次哭,她哭著說沒有,事實上她真的沒有,幾天之後,真正弄壞我冰鞋的人被查出來了,真的不是那個人。”

    “然後,那個人取代了我站在原本屬於我的舞台上,她跳得比我還要好,那個人,我特別的討厭她的地方是:她的訓練沒有我來得刻苦,她對花滑沒有我來得熱情,她隻是覺得好玩才成為一位花滑選手的,她甚至於還打算放棄花滑和她的男朋友去另外一個城市。”

    “那天,她站在原本屬於我的舞台上,輕而易舉就做出了那套我一直隻敢昂望的難度係數動作,然後收獲了原本是屬於我的鮮花和讚美,我知道,那個時候如果換成是我站在那裏,我一定不會收獲到那般熱烈的掌聲,原來,這是世界真的有天賦這樣的東西所存在,而那個人身上的天賦是我所渴望卻一直無法擁有的。”

    “那個人身上還有很多我討厭並且在心裏頭偷偷羨慕著的東西,平凡的家庭,純粹的愛情,坦蕩的心境,那時我看著她,忽然很想做一件事,我想知道當一塊無雜質的純白色布料放進一個大染缸裏最後結果會變成什麽樣,後來,我還真的把那件事情做了。”

    “再之後……”趙香儂臉更深的埋進那個懷裏。

    “再之後呢?”

    “再之後……”趙香儂極小聲的碎碎念著:“再之後的事情我忘了,我每天都和自己說,要把那些忘了,統統全部忘掉,然後,有一天我發現我真的做到了,所以我不記得了,我都不記得了……”

    周遭很安靜很安靜,安靜到隻有她細細的重複著的碎碎念,然後,碎碎念也沒有了,然後,趙香儂發現屬於她緊緊貼著的那個懷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宛如一片冰窖。

    然後,趙香儂發現那隻不久前還緊緊圈住她腰的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移開。

    那隻手一移開溫暖仿佛也好像不複存在了,手去抓住宋玉澤的手讓那隻手重新迴到自己的腰間,可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那隻手仿佛在瞬間失去了生息。

    “宋玉澤。”她小聲的,討好的叫著他的名字。

    沒有應答。

    臉從他懷裏解脫出來,趙香儂抬頭,從她的這個角度她隻看到他的下巴,忽然那刻,趙香儂不敢去看宋玉澤的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告訴著她不要去看宋玉澤的臉。

    “宋玉澤。”趙香儂扯了扯宋玉澤的衣服:“宋玉澤,你不說話會讓我害怕。”

    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身體一點點的往上挪,想了想,抬頭,唇落在他下巴上,輕輕一吸,然後,牙齒輕輕的壓了上去。

    就像是星火無意間觸到了正在熟睡的雄獅,隨著她這個動作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

    身體被一股大力量從側躺著變成正麵躺著,背部剛剛以貼上床板,另外的一具身體壓上了她的身體,強悍帶著不可抗拒之勢,他的唇堵上了她的唇,和他的唇同步的是他的手,從她襯衫睡裙伸了進去,然後……

    “斯”的一聲。

    不費吹灰之力,薄薄的衣料纖維在她的睡裙裏被撕碎,抽出。

    再然後……

    出於本能的保護意識趙香儂第一時間雙腿緊緊的合並著,去阻止想要進入的手指,與此同時她的手往床頭櫃。

    玻璃杯子朝著宋玉澤的頭上砸下去。

    剛剛還在拚命擠壓她的那具身體瞬間變得柔軟,唇放開了她的唇,手也離開了她大腿內側。

    他半撐著身體,看著她。

    “對不起。”

    玻璃杯子

    掉落在地上,趙香儂揚起手,手掌輕輕朝著宋玉澤臉上一甩。

    “剛剛,我激動了,我從不說起我媽的事情。”低啞的聲線有晦澀,有自責。

    一手環上他的腰另外的手沿著他的肩膀,手指伸進他了頭發裏,趙香儂讓宋玉澤的身體緩緩的貼上她的身體。

    平躺著的女人的身體身上覆蓋著男人的身體,親密無間的模樣。

    “宋玉澤。”臉透過宋玉澤的肩膀趙香儂看著房間天花板,緩緩說著:“你不能對我做剛剛那樣的事情。”

    “宋玉澤。”臉輕輕的去蹭他的頭發:“之前我和你說過,你對於我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所以,宋玉澤你不能欺負趙香儂,宋玉澤也不可以兇趙香儂,宋玉澤更不能把趙香儂丟到噴泉去,因為你見過她最美好的也見過她最為醜陋的。”

    “如果……”淚水沿著眼角安靜的倘落:“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宋玉澤也欺負趙香儂的話,那麽趙香儂就會變成你說的那種銀行戶口裏一分錢也沒有的窮光蛋。宋玉澤你要知道,趙香儂的一無所有和宋玉澤的一無所有不一樣,永遠都不會一樣,明白嗎?”

    趴在她身上的人沒有應答。

    手去摸索著找尋他的手,合並的腿打開,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間,她輕聲問他:宋玉澤,想要我嗎想進去嗎?

    這一晚,宋玉澤並沒有選擇要她,他從她的床上離開,小段時間過後,他重新迴到她的床上,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香氣也有淡淡的煙草味道。

    她在他懷裏眼睛微微眯一會就睜開看天色。

    很快的,天亮了。

    “宋玉澤,天亮了。”

    “嗯,天亮了!”

    住新奧爾良最後一夜對於趙香儂來說更像是一場洗禮,好的,壞的都在太陽升起時被蒸發,然後消失。

    趙香儂穿迴了八公分的細跟高跟鞋,宋玉澤依然戴著他黑色帽子和雙肩包,他們同一時間出現在新奧爾良機場,她選擇搭乘前往紐約的航班,她需要在紐約買一張前往芝加哥的機票,而宋玉澤從新奧爾良直飛芝加哥。

    他的航班時間比她快半個小時,她看著他頭也不迴離開,她甚至不敢問出那句話:宋玉澤,你能記住我多久?

    或許,趙香儂在宋玉澤的人生裏也許是他某一個階段認識的一位可愛的姑娘,類似於在黃金海岸大廈時那位他口中那位潑了他紅酒的可愛姑娘一樣。

    作

    者有話要說:星火燎原就在這裏結束了,咳咳,木有發生那啥。。咳咳,你們要相信巒哥哥是一個好船長喲,啥時候上才是最勾人心魄的。

    接下來的標題是【落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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