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樣。”吳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該慶幸他是神,如果是人,我反而不敢說救得了,成了神就意味著而被你們這片天地認可,名字本身就具有一定特殊性。我複活人的本事還沒到篡改記憶的程度,所以我說複活他,是想複活死亡那一時刻的他。難度是相對的,但不要想。”“你說,他會不會不喜歡現在的我?”重越道,“我老了,我已經沒有少年意氣,我想迴歸少年心性,還得拜托你用神珠禁器封住我四重血脈和記憶,如果他迴來了,卻對現在的我毫無好感怎麽辦,如果他赴死隻是為了放下我呢……”吳駭真是太理解他,不能再理解他了,對於未知的事物,難免提出諸多顧慮,事實上一知半解還不如什麽都不要想直接照做,道:“這都沒複活呢,你就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小心因為這些擔心,讓他複活失敗。”重越臉色煞白。吳駭從他手裏取過那團白色光團,重越還一臉不舍很想再查查看有沒有漏洞,眼巴巴地見吳駭將那團白光融入一塊晶石之中,又將那晶石放在鏤空金樽的杯體內,這才捏著金樽下端,宛如敬酒般將之伸到重越麵前,蹲下身子與他平視,道:“你隻要清空一切雜念,隻想著讓祁白玉活過來這個念頭就行,別的順其自然。”吳駭神情嚴肅至極,道:“除了‘我想要祁白玉複活’之外,什麽念頭都不要有!你準備好了就開始?”重越也被他說的格外緊張起來,理智告訴他複活死人是不可能的事情,相信死人能複活本身就極盡異想天開,這些幼稚的舉動也特別不像那麽迴事。“你千萬別想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吳駭說,“你要相信它,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如果不天真一點,死人複活這種念頭都不會有吧。所以你既然信我,你就認真一點,就這一次,我不會給任何人第二次機會,碰到這東西的瞬間,你腦海裏隻能有那一個念頭。來!”重越收斂心緒,吳駭用神力托起他的手,讓他的手碰到金樽上端。到了重越這個境界,確實可以清空一切雜念,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化繁為簡,說是一個念頭,就非常規範地隻有一個念頭:“我要祁白玉複活迴來,我要他活過來……”很多年後重越會想到這一瞬間都會驚歎於自己那刻的偏聽偏信。其實重越在迴憶祁白玉的時候情緒已經不穩,如果吳駭有心對付他,這麽近距離殺他多少迴都能成。以及這金樽足有滅世級的威能,吳駭還是頭一次把它放到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手中,若是重越但凡心生半分貪戀,他的心神器都會保不住,他可能會死,這個大陸也會有滅世級的危險。正因為這兩人都沒有任何雜念,重越隻需想著那個念頭,吳駭的接觸是保證隻有那一個念頭生效。隻是接觸了一瞬間,一觸即分,重越還沒有實感,隻見金樽中的記憶聖石消失不見,被吳駭收了起來,而吳駭臉色蒼白,好像被冷水浸泡過一般,實則心有餘悸——幸好此人確如其人並無邪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重越試著問:“祁白玉呢?”“別急。我方才隻是確定記憶聖石準確無誤,現在才要去複活他,給我點時間。”吳駭信他過了心燈這關,按捺住激動站了起來,也不提“心燈”許願即可成功,所以他說他一般不殺生他隻滅世,這句也不是空話。心燈的存在將吳駭的戰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也讓他永久失去了殺戮的快感,如果一個念頭就能讓對手死去,那他不熄殺念就能讓所有看不慣的生靈接連不覺地死去,殺人如此容易,救人卻如此艱難,他得很努力才能讓心燈成為救世的神器,而不是滅世級殺器。不出意外祁白玉已經複活在死去的地方,他得去找找看。總歸不能讓重越以為他複活人就這麽簡單,畢竟借心燈之力複活神確實是頭一次,能不能複活,他心裏也沒底。吳駭道:“如果能成功,我會帶他來見你,如果成不了人形,我不會讓他出世,會獨自來見你,到時你就當我吹了個牛,水平有限吧。”重越一下子被打迴原形,隻覺得信了的自己實在過於異想天開,但覺得也不能怪神醫,道:“你去多久?”“最遲不超過一個月。”吳駭保守估計了下,他其實想說三個月的,但時間太長了別說重越那邊或許會起疑,他在外麵也很難打發時間的。“我等你。”重越並非是相信神跡,而是希望神醫能快點迴來,道,“如果不行,半個月你就迴來吧,我不怪你。”吳駭笑了笑,希望一切順利,可不能讓信他的人失望啊。吳駭留在了那片草地,就近去了印象中祁白玉隕落的地方,也在隕神穀內。那片因當年大戰完好保留下來的深坑非常有名,地勢險要,鮮有人跡,但去那個地方也難不倒他……“什麽事情連你都不能處理?”重越心事重重地迴到隕神穀大殿內,隻因華藝追魂奪命要他趕緊迴來,說這事他還真處理不了。“事情有變!水族大帝派使臣來提親了!”“這我知道。”重越剛坐下來。“來向您提親,他們要求和親的對象是您老人家……”重越抬眸頓住,他目光所及之處,全場驟然鴉雀無聲。第95章 上殿逼婚重越聖尊尚未從天塹深淵迴歸之時,一望無垠的海麵平靜無波。而底下的海域龍宮, 久違地迎來了一位貴客。水族大帝親自來大殿見貴客, 他挺著肚子,捏著長胡須, 笑得恣意至極, 剛進門便朗聲道:“這不是隕神穀的華副穀主麽!以前請您都請不到,今日怎麽有空光臨寒舍啊!”華如真被龍宮裏的光亮刺得微微皺眉, 身側的石桌上擺滿了特地為他準備的奇異珍饈,美味佳肴, 聞音起身拱手:“大帝別來無恙,我正是為當年允諾您的和親一事,為毓秀公主說媒而來。”水帝喜上眉梢,居然有勞隕神穀副穀主親自來走這一遭, 莫不是終於提上日程了, 他趕緊命人把公主請來。“囡囡,快過來見過這位華副穀主, 你不是一直都想見他的麽!”一位桃色紗衣也遮不住臃腫體型的水族神女, 頭上沉甸甸的金銀首飾與粗壯的脖子相得益彰, 似卷非卷的淩亂長發稍稍遮住小半肉嘟嘟的臉龐,眼下雀斑密布, 塌鼻梁, 睫毛長得仿佛能紮人, 見到華如真, 她紅唇撅起, 圓溜溜的眼睛迅速眨動:“小女毓秀,見過副穀主。”“久聞毓秀公主芳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華如真麵露嫌惡之色,隻看了一眼就迅速移開,連多餘的目光都不願意往那邊掃,就好像會沾上什麽病菌,表情非常難以形容。水毓秀被他眼裏那毫不掩飾的嫌棄給傷到了,眼睛眨不起來,臉頰開始哆嗦,道:“你怎麽這樣,好歹當著父皇的麵,怎能如此嫌棄我!!”她握著水帝的手臂,道,“父帝為女兒做主,女兒素聞書神大人誌趣高雅,非凡俗之輩,想不到他也不尊重女兒,又怎會給女兒說些好的才俊呢。”水帝也注意到華如真的反應,冷哼一聲,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你自己修煉不爭氣,連副好相貌都變換不出來,又怎麽怪別人不高看你。”華如真也不去看她的真容,目光聚焦到別處,正色道:“公主誤會我了,我這次的確是抱著最大的誠意而來,所以才沒有刻意偽裝情緒,我想讓公主知道,饒是備受世人抬舉的我親眼見了公主,也難以控製內心湧上來的情緒,更不用說這世間凡俗之輩,能有幾個能忽略公主的外表,看清公主美好的內心呢。”水毓秀臉色一清二白,沒見過這麽誇人的,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惱怒,隻是想到這些年的種種,以及那些癡心錯付的臭男人,她歎了口氣:“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改變容貌,就隻配孤獨終老麽?難道人族就全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輩?”華如真心說你外表如此這般,你的內心不一定十分美好,不喜歡你還真不能全怪人家庸俗,麵上卻和顏悅色道:“主要還是水陸兩族文化差異,審美差異所致,人族地域有差也能談不到一塊去,更不用說異族結合,公主執意要找異族人族繁衍後代,但因為一係列的差異,再加上您身份尊貴,若說完全尊重您的人,我這兒有一個人選,就是不知你敢不敢要。”“誰?”毓秀公主聽他說得有些不忿,但又無法反駁。“世間唯一一位不會嫌棄你的人,重越聖尊。”“您在開玩笑吧!?”水族大帝懷疑自己聾了,“聖尊他老人家醒了嗎?您是來給聖尊老人家說媒的?”“他醒來的消息還未外傳,我特來告知諸位,我想這作為我們合盟的誠意,應該很夠了吧。”華如真道。“你這話聖尊他老人家知道嗎?”水族大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