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縮小後停在重越肩頭,重越徒步行走在竹林間,就在這時,他聽到哢嚓一聲脆響,看到了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祁白玉掰斷一根竹筍,放進一旁的竹簍裏,剛側過頭來,並和重越對了個正著。兩人都沒有說話,重越有種扭頭就跑的衝動,但莫名的雙腳被盯在地上動彈不得,他隻覺好久沒有見過祁白玉,覺得很神奇,以為是出現了幻覺。祁白玉開口打破沉寂:“兄長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重越覺得這說法很有點怪,道:“我記得這兒是一位出塵脫俗的仙女醫者隱居的地方,你說你這兒是什麽意思?”祁白玉立刻笑道:“哈哈我說錯了,這不是我的地方,我也隻是途經此地,巧得很。”說著便暗自一腳把竹簍扒到一邊,收了起來。這時,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童匆匆跑來,撲到祁白玉跟前,扯了扯他寬大的袖子,泫然欲泣道:“館主館主,我的藥爐突然就炸了,您能不能來幫我看看呀!”祁白玉看向重越。重越:“……”第62章 探傷療法祁白玉摸了摸那童子的腦袋, 對那小童說:“我這兒還有客人, 暫時不方便跟你迴去。你隻看到了我, 卻沒有向這位客人問好,很沒有禮貌哦。”這地方太少見到外客, 那位小童怯生生地朝著重越見禮,飛快地跑了迴去。重越見他對個小朋友這麽友善,都不太能把傳聞中那個兇神惡煞、殺人不眨眼的祁白玉,和眼前這個被小朋友扯衣角還笑盈盈的人聯係到一起, 腦子都轉不過來了。這地方是祁白玉的!?難道祁白玉早就認識那名絕色女子, 該不會那位女子是祁白玉的姐姐?娘親??聽說那個村落裏的人大多是各個地方無家可歸的難民,被那位心地善良美若天仙的醫女救迴此處, 安居樂業,不問世事。所以那兒的人們提到醫女都一口咬定沒有,也是為了保全那位女子。若天仙醫女真和祁白玉有關係, 那上輩子他之所以能到這兒來療傷, 祁白玉會完全不知情麽??可他怎麽一次都沒有見過祁白玉!?“你是這兒的館主?醫館館主?”重越問。祁白玉笑著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我煉藥術高, 這裏的童子會調侃我的化名, 比較沒大沒小,讓兄長見笑了。我化名姓管, 名著,暫時住在醫館裏。”重越怎麽聽著這麽像笑話呢, 可祁白玉一臉認真, 重越問:“那這兒的主人呢?”祁白玉:“我來的時候恰好沒有, 好像聽說雲遊在外, 我暫時就住在醫館裏,”重越道:“那位醫女和你究竟是什麽關係?”祁白玉道:“這兒哪有什麽醫女,隻是些尋常煉藥之人。兄長大概是記錯了吧。”重越道:“我不可能記錯。”他記得這裏的一花一草一木,甚至那竹樓,乃至竹樓裏的擺設都很有印象,唯獨不該在這裏的祁白玉卻出現在了這裏。祁白玉調侃道:“行吧,兄長說有就有,那兄長千裏迢迢來拜訪這位所謂的醫女,難道這位醫女會是兄長的心上人?”“那倒不是。”重越說,“隻是上輩子,她就在那處竹樓裏給我療過傷,我想著該來拜訪一下故人。”祁白玉眼眸暗了一刹,道:“說起上輩子,哪有什麽人的醫術能高過藥尊,當年兄長有傷不找藥尊,卻舍近求遠找隱居山林的人。如今一個人來拜訪,也沒帶上華如真……”“那又怎樣?”重越反問,“有什麽不可以嗎?”祁白玉道:“我沒說不……”“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呢。”重越說。祁白玉頓住了,幹笑道:“好歹我也叫你一聲兄長。”“可你也沒有對我的行蹤說三道四的資格。”重越又道,“你可以隨便說,我也可以選擇不聽。”“我還非說不可了呢,”祁白玉道,“兄長和我一別二十多年,杳無音信,卻惦記著一個醫術還不如我的人,甚至親自前來拜訪。兄長完全不記得我,卻記得一個僅有幾麵之緣的所謂醫女。”重越的反應很平淡。白妙覺得自己在這裏顯得很多餘,很想留兩人獨處,它去別處轉轉,可重越卻沒有要它避嫌的意思,而祁白玉話沒說完,那股子壓迫感沒對準重越,隻是對準了它,就是不讓它走唄。祁白玉道:“兄長幾乎能體諒所有人,卻容不得我一丁點不合心意。二十多年,你一氣之下一走了之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什麽時候會迴心轉意,什麽時候能原諒我,而你呢,你可曾有一時片刻想過我?”重越心想,你的一丁點傷害,就已經夠我受的了。真是無可救藥啊,他竟會在別人抒發痛苦的時候,感到一絲被重視的眷念和自得。祁白玉見他冷漠至極的神情,感到窒息,他沒有過多少經驗,也不知道如何跟喜歡的人相處,他隻知道再親的人無論怎麽利用他殘害他,他都能冷眼以對,但重越一個皺眉,他就扛不住了。他在等待的這些年裏,還想著也許重越也是這樣的……“我以為隻要我有足夠的耐心,不去打擾你,總有一天你會迴到我身邊。”祁白玉道,“可我突然發現,如果不是這次偶遇,也許下次再見到你,你連我長什麽樣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重越掃了眼竹樓,示意白妙該走了,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可挽迴的事來。“來都來了,就進來坐坐吧。”祁白玉挽留道,“難道你懷疑我的醫術不如你記憶裏模糊不清的所謂醫女麽。”祁白玉絲毫不介意提及那醫女,語氣頗為輕慢,令重越費解的同時,也很是不是。難道真是他想多了,並非是祁白玉在詭辯,真是那女子出於雲遊了?祁白玉又是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下次吧,”重越道,“打擾了。白妙,我們走!”“重越!”重越聽到他的聲音,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迴頭。祁白玉從後麵抱住了他,下巴擱在他肩上,甕聲甕氣地說:“你別走。”“……”重越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陣酥麻從背脊躥上天靈蓋,整個人仿佛僵在那裏,動彈不得。祁白玉感覺到他身體僵硬,歎了口氣,神色黯淡:“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還有沒有其他人,以及我在這裏過得如何嗎?”重越無法唿吸,也不能說話,他覺得隻要一說話,音顫就暴露了心虛的事實。祁白玉眼神示意白妙暫時別在這兒礙眼。白妙識趣地退到一旁,去啃別的脆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