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亮驚訝地看著張清揚,動了動嘴皮子,最終沒有說出口。


    張清揚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笑道:“是不是感覺我的膽子小了?”


    崔明亮搖頭道:“我知道您不是膽小,而是需要考慮的事情多了!”


    張清揚說:“其實曾三傑這個人也不是不能動,但要講究一些策略,我之前很矛盾,和你說一句實話吧,我早就發現了問題,可是遲遲沒有動手,就是沒有想好。這幾個月以來,我有點過於在乎當地的幹部了!”


    “誰處在您這個位置上都難啊,方方麵麵都要照顧到!不過,我覺得您是省委書記,在對待幹部方麵……應該稍微緊一緊。”


    張清揚沉思道:“你覺得我對他們太放縱了?”


    “嗬嗬,這事……不太好說,”崔明亮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其實您現在所麵對的局麵,與幾年前初到雙林省時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您現在是省委書記,當初隻是省長。”


    張清揚點點頭,笑道:“或許我想得有點太多了!”他聽懂了崔明亮的意思,他在提醒張清揚,您當年隻是一個省長,都敢和馬中華頂牛,現在是省委書記,又有中央的支持,其實不用顧及那麽多的。


    崔明亮喝了口茶,說:“當然,您做事一向謹慎,這拿這次的事來說吧,如果沒有您之前的準備工作,就不會起到這麽好的效果!”


    張清揚說:“話說迴來,古麗飯店這個事,你想怎麽幹?”


    “聽您的,我覺得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不如就交給鄭一波吧,讓地方處理?”


    張清揚低頭想了想,擺手道:“地方上可以參與,但還是要以部裏為準,這個事你們要高調辦理,當成典型案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個……”崔明亮有些為難,解釋道:“這樣一來太丟人了吧?這種事傳出去對西北省委的影響……”


    “我就是要不好的影響!”張清揚拍了拍桌子:“我想讓他們明白,我就是來揭短的,隻要有醜惡的一麵我就要揭開!”


    崔明亮皺眉道:“真要宣傳?”


    “對,你們公安部現在不是和一些電視節目掛勾嘛,有些案子在辦理的同時會讓電視台拍攝吧?”


    “好吧,那就聽您的,其實這次來我身邊還真跟著記者呢,隻不過當天沒有讓他們過去。”


    張清揚站起身,看著窗外遠處的皚皚白雪,自言自語地說:“你不用考慮我的麵子,這件事一定要秉公辦理,詳細地公布整個案情!”


    “我知道了!”崔明亮走到張清揚身邊,看著窗外的雪景說:“相比於雙林,西北的雪更大啊,也更漂亮!”


    “希望大雪過後,西北能幹淨一些吧!”


    崔明亮點點頭,問道:“聽說您上次在溫嶺遇襲了?”


    “嗬嗬,這些都是小事,我還有很多更重要的工作啊!”張清揚滿臉惆悵,隱忍了這麽久,終於把伊力巴巴打倒了,心裏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放眼整個西北,伊力巴巴隻是一個小角色。說實話,張清揚心裏沒有半點成就感,隻是一個小人物而已,就勞動自己動用了軍隊,還聯係了公安部,想想都感覺可笑。今後麵對的情況會更加難辦,到不是說這邊的幹部多麽狡猾,而是由於地方特色,往往能用權術之道處理的事情在他們身上反而不管用。他現在有點明白了,對待西北的幹部應該粗獷一些,這比權術更加重要。


    崔明亮笑道:“您的安全可是大事,根據情報分析啊,這個沙漠組織休養生息了幾年,肯定還要搞事!”


    “哎呀,四麵全是敵人啊!”張清揚自嘲地笑道。


    “嗬嗬,這樣的局麵也隻有您能處理得好!我來之前呂書記特別叮囑,讓我提醒您注意安全,呂老書記說西北離不開您!”


    張清揚能夠想象得出呂老書記說這話時的心情,他是以失敗者的身份離開的,這更加深了他對自己的希望。張清揚歎息一聲,看了眼時間說:“走吧,我們出去喝幾杯。”


    “叫上一波?”


    “嗯,讓一波也來,應該放鬆一下啦!”張清揚伸了個懶腰,這些天壓力太大,雖然他勝券在握,但如果某個細節出現問題,就會導致整盤棋的失敗。直到蘇蘭木木和李喬分別被警方控製,他才鬆了一口氣。


    說到李喬,其實張清揚和鄭一波冒了個險,他們在把李喬抓迴來的時候,還不能確定他就是蘇曼。沒經過審問,直接把她帶到了伊力巴巴和吾艾肖貝麵前,這是冒著一定風險的,好在蘇蘭木木的口供裏談到了蘇曼這個女人,接下來如何證實李喬就是蘇曼仍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當時張清揚也沒有底,他打出了心裏牌,效果很好,伊力巴巴一看李喬出麵,還以為他知道了所有事情,心裏防線立即崩潰了。


    吾艾肖貝在辦公室裏有些坐立不安,身邊沒有了伊力巴巴,他非常的不習慣。雖然有司馬阿木在場,可是他無法心安。當李喬出現的那一刻,被嚇到的還有他。李喬的出現,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原本他還有些怪伊力巴巴沒有擦好屁股,但是細想之下,溫嶺的事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如果沒有他和那位老首長,伊力巴巴就不會身陷泥潭!


    雖然李喬的容貌有所改變,但是她的五官還是蘇曼的,身上仍然散發著蘇曼的影子和氣質。這是一個妖媚的女人,這種女人的氣質是不會改變的。令吾艾肖貝不安的不是伊力巴巴出事,他相信這位老部下,他害怕的是不知道張清揚都了解了哪些情況。


    司馬阿木煩躁地吸著煙,雖然出事的不是他,可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張清揚氣焰上揚,對他沒有半點好處。看著吾艾肖貝在辦公室裏來迴走著,他氣道:“您就別走了,想想怎麽辦吧!”


    吾艾肖貝看了他一眼,沒好地說:“我要是知道怎麽辦還用走?你說吧……怎麽辦?”


    “我不知道,這個伊力巴巴……太過分了嘛,要不是他這麽狂,張清揚也不見得對他用出這麽狠的招,連部隊都動了!”


    “哎!”吾艾肖貝情知司馬阿木說得有理,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地說:“是我把他慣壞了啊!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於事無補了!”


    司馬阿木緩和了一下語氣,說:“省長,伊力巴巴倒了,我們並沒有倒。”


    “可是……他倒的不是時候啊!”吾艾肖貝都能猜到接下來張清揚要做些什麽,他遲遲沒有確定幹部調整方案,等的應該就是這個時機。


    司馬阿木琢磨了一下,說:“現在的關鍵是別讓伊力巴巴亂說話,這件事別牽扯到您……別人的身上。”


    吾艾肖貝看了司馬阿木一眼,不高興地說:“司馬省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司馬阿木自知失言,馬上說:“您別誤會,我是怕張清揚誘供,萬一伊力巴巴……”


    “嗯……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相信伊力巴巴,更何況溫嶺的事我不知情,古麗飯店……我真的不了解!”


    司馬阿木有些心虛,古麗飯店的情況他是了解的,不但了解還在那邊玩過。他歎息道:“這事也怪我,我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也沒有向您匯報。”


    “這事不怪你,怪就怪我!”


    “省長,咱先不說這個,還是研究下一步怎麽辦吧,我覺得您應該見見伊力巴巴。”司馬阿木暗示道,“或者讓阿布書記去見他……”


    “阿布書記?”吾艾肖貝的臉更沉重了,歎息道:“阿布書記變啦,人各有誌啊!”


    “難道他……”


    “人心散嘍!”吾艾肖貝說道:“先不提他,你說讓我見伊力巴巴……這可不太方便,人在他們手裏,我怎麽見?”


    “找老曾啊,見麵還是不難的!”


    “我知道見他不難,可傳出去影響不好,怕他們找到我的把柄,說我控製辦案……”


    司馬阿木目光緊鎖,問道:“那怎麽辦?”


    “再等等情況吧,我覺得張書記會找我談。”


    “談什麽?”


    吾艾肖貝自信地說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全部情況,他就會找我談,他應該也不想翻舊賬吧?”


    “您是說老首長……”


    “打住!”吾艾肖貝沒有讓司馬阿木說下去:“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你現在最要緊的工作是金翔,那邊沒問題了吧?”


    “就快全部解決了,您放心吧!”


    “嗯,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金翔,總覺得張書記的目光在盯著呢!”


    司馬阿木咧開嘴大笑,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您已經給我指了條路,我要是再辦不好就是我的責任!”


    吾艾肖貝對司馬阿木的態度很滿意,拍著他肩膀說:“司馬啊,以後我就靠你了,還有很多硬仗要打!”


    “我知道,操心事交給我吧。”司馬阿木點點頭。


    “好樣的!”吾艾肖貝興奮之餘還有些隱憂:“還要找一個秘書長頂上啊!”


    司馬阿木歎息一聲,喃喃道:“西北的天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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