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一陣辛酸,他相信賀楚涵敢說就敢做。他此時有點明白了,如果賀楚涵真的喜歡李四維,又怎麽會主動要求調離雙林省?那麽她這麽做就很好解釋了,她隻是想躲開自己。她這是逃避,如果真的沒有留戀,又為何要逃避?


    貴西省貴寧市下午的陽光不如正午明媚,帶著一絲慵懶的氣息,柔媚的光茫將室內照射得一片昏黃。貴西省委副書記、貴寧市委書記喬炎彬坐在辦公桌前打著電話,臉上一直都掛著會心的笑容。


    喬炎彬的聲音聽起來像個文化人,他總是給人一種儒雅的大學教授的形象。他說:“建林,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將江洲這個職位掌握在手裏,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你未來在南海的暢通無阻。江洲力量不可小瞧,如果現在不將它完全掌控,今後也是個麻煩。”


    崔建林也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等喬炎彬說完,他顯得很為難地說道:“我當然清楚江洲力量的巨大,但是要想拿下這個職位,單靠我的力量可是不行啊!先不說江洲幫在南海省的影響力,單是在省委常委中,我就勢單力薄,支持江洲幹部的可不在少數!”


    喬炎彬明白崔建林如此說的用意,笑道:“建林,你放心吧,我已經在做工作了,我和那些叔伯們都打過招唿,看在爺爺的麵子上,他們不會不幫我。他們答應我,會向上麵反映情況的。高福來在南海這麽多年,功底紮實,沒有人可以忽略他的能力。如果我們把福來頂上去,那麽江洲今後還不是聽你的?”


    “嗬嗬,我當然清楚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我會努力爭取的,隻要我們通力合作,還是很有希望的。現在的問題就在修書記那裏,我試探過他的想法,可是他不表態,令人摸不透啊!”


    喬炎彬滿臉的不屑,嘴角掛著冷笑,他說:“我太了解老修了,他比誰都狡猾,他不表態,那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準備做一個老好人啊!建林,關於江洲這個位子,老修的態度可以忽略不計,關鍵就看我們和對方的實力比拚,現在爺爺剛剛去世,是我們的機會,我會貢獻出全部力量的!”


    喬炎彬一想到有可能將江洲力量收迴,便掩飾不住興奮。當年他在南海奮鬥了那麽多年,打下了江洲班底,可是後來被張清揚打散,將他的力量趕出了南海,並且還讓劉係在南海有了立足之地。當年的失敗,喬炎彬一直銘記於心,他現在也想讓張清揚感受到他當時的酸楚和落魄。


    崔建林明白喬炎彬是什麽意思,可仍然擔心地說:“我也知道是這麽迴事,可就是擔心老修態度突然發生轉變,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你放心,老修的態度要是轉變,我們之前一定會有所察覺,。他的轉變肯定與我們或者對方有關,你說是不是?”


    崔建林琢磨了一下喬炎彬的話,漸漸有點明白了。南海省委書記修福貴對於丁盛走後的位子,基本上是不想爭取的,他很清楚這個位子喬係與劉係早就盯上了。修福貴當然不想得罪任何派係,但是那也要看事態的發展,如果說在競爭過程當中,某一派係取得了上風,他也會跟著轉變態度。崔建林怕就怕劉係提前爭取到修福貴的支持。


    喬炎彬接著說道:“話又說迴來了,對於老修的態度,你可以經常去他那裏走一走,時刻了解下嘛!”


    “嗬嗬,也隻有這麽辦了!”崔建林明白,喬炎彬這是讓他向修福貴施加壓力。


    喬炎彬信心滿滿地說道:“建林,如果對方想讓毛愛華頂上,那麽我們的勝算更大,你想想看,要論資曆,毛愛華可是不如高福來!”


    崔建林笑道:“這個到是,高福來都幹多少年的省長了,毛愛華升副部還不到兩年呢!”


    “那就這樣吧,我們常聯係。”喬炎彬放下電話,又將電話打給了昔日的老下屬方少剛。


    江洲郊外的一坐農莊,滿頭銀發的方少剛坐在充滿著農家風俗的小包廂裏,神態自若。他雖然不如過去那般充滿著大領導的氣勢,可是還隱隱透露著大人物的風度。退下後的方少剛住在了江洲郊外,在這青山綠水之間,慢慢消耗著他的時間。江洲郊外很廣闊,方少剛總喜歡爬上山的最高處,遙望著遠方出神,那裏似乎飄浮著他未完成的心願和誌向。


    方少剛麵對著方桌對麵的男子,舉起了酒杯,說:“福來啊,我現在做夢都想著有一天你能夠入主江洲!你可一定要努力,圓了老哥哥我的心願!”


    高福來輕輕地和方少剛碰了下酒杯,望著日漸蒼老的他,感慨道:“要不是因為他,現在入主江洲的可是老哥你!老哥,我有時候迴想起來,真替你不公啊!”


    “唉,不說了,不說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現在的我不也挺好的嘛,整天守在這處農莊裏,古人雲偷得浮生半日閑,我現在可是日日閑啊,自由……可真是自由!”方少剛說完,將小白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地歎息一聲。


    高福來清楚方少剛心中的苦悶和悲哀,想當年他在南海、江洲可謂是唿風喚雨,差點將張清揚打趴下,放眼全國,能令張清揚吃虧的可是沒有幾個,方少剛就是其中之一。高福來甚至想,如果不是張清揚背景夠硬,如果不是喬係最終放棄了方少剛,如果不是伍麗萍的中途倒戈……張清揚與方少剛之間,最終取得勝利的是誰還真說不定。當然,這也隻是如果,人世間的如果是不算數的。現在,方少剛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甚至還不如那些退下來的老幹部,已經沒有人把他當迴事了。在江洲政壇,他永遠都是張清揚的手下敗將。隻要張清揚的力量在江洲存在一天,方少剛就永遠也抬不起頭來。


    高福來親自給方少剛滿上一杯酒,滿臉傷感地說道:“老哥,這麽多年要不是有您在背後扶持我,我也沒有今天。一步步走來,我都念著您的好,這次又是您想到了我,兄弟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您……”


    “多餘的話咱就不說了,福來啊,你叫我一聲老哥,那我就厚著臉皮說說。說句過分的話吧,別看你現在是副省長,可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我親眼看著你成長,對你給予了很大的期望。要不是我退得早了點,興許將來還能幫上你。但現在不行了,這些話我以後也不能對你說了,你現在是領導,能夠獨擋一麵了。你這次若能成功,我隻有一點希望,那就是勞勞掌握江洲……你懂的……”方少剛舉起酒杯,那清涼的美酒包含了他太多的思想。他在江洲留下了太多的怨恨,想起往事,就禁不住潸然淚下。


    “老哥,我懂,來……咱哥倆再喝一杯!”兩杯酒碰在一起,發出了悅耳的聲音。高福來明白,方少剛這是在暗示他,隻要掌握江洲政權,將張家班的勢力驅散,那就是對他的感謝。


    方少剛看向高福來,又將酒滿上,剛想說話,放在桌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眼號碼,微微一笑,對高福來說:“是炎彬。”


    高福來的神情立馬就變了,示意方少剛先接電話。


    “嗬嗬,炎彬,怎麽想起我來了?”方少剛笑嗬嗬地問道,當年那位江洲的老狐狸已經成為了一個小老頭。


    “老方,我想和你談談高福來的事情。”喬炎彬說話向來簡單,沒有過多的修飾。


    “說吧,我正和他喝酒呢。”方少剛看了高福來一眼。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我請你轉告他,現在是關鍵時期,該注意的一定要注意,有些事能緩的就緩緩,組織部所考察的那幾點,你比我還清楚,是吧?”


    方少剛明白喬炎彬的用意了,看來他這是下定決心要推高福來了,馬上說道:“你放心吧,福來穩當的很,不會出問題的。”


    “那你們談吧。”喬炎彬掛上電話。


    方少剛捏著手機,看向高福來微笑:“福來啊,你這次可是十拿九穩嘍!”


    張清揚站在陽台上,俯視著腳下的濤濤江水,手握電話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遠處的江水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吞噬了光明。江水兩岸的五彩燈光延伸很遠,可是張清揚所看到的仍然是一片黑暗。


    “清揚,你在聽嗎?”聽筒裏傳出了劉遠山的聲音。


    “哦,爸,我在聽呢。”張清揚迴過神來,不知不覺心思就跟著腳下的江水飄到了遠處。


    劉遠山接著說道:“從現在的態勢來看,對方有點放手一搏的意思了,這個高福來……隱藏得夠深啊!”


    張清揚搖頭道:“其實我知道這個人與方少剛有關係,當年方少剛在江洲當市長時,他隻是南海省商務廳的廳長。這個人低調的很,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現在來看,這都是方少剛埋下的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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