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人偷渡的方式總是很駭人的,一心要出國的阿倩為此經曆了很多磨難。二十歲那年,她隨著蛇頭偷渡過。那時候她在廣州打工,千辛萬苦地選定了一夥蛇頭,交了一萬元報名費後,她跟著一隻十幾人的隊伍上路了。那時候她完全不知道,滿懷期待要奔向的那個地方根本不是天堂。

    先走南寧,再爬山到越南,輾轉到河內之後,他們被關在一棟民房裏,那裏是偷渡的一個中轉站。進去第一天,身上帶的美元被全部沒收。那之後,她的噩夢便開始了!在那裏停留的四個多月時間裏,她被蛇頭無數次強奸,輪奸。那幾個蛇頭全部是福建的老鄉,卻把她們這些女孩子當作自家飼養的動物一樣隨意擺布無所顧忌。

    她是當中最年輕,長得最清秀的一個,因此她經受的折磨也格外地多,停留的時間也最長。在那間關押他們的大房子裏,她隨時隨地被幾個蛇頭揪出來按倒,當眾扒下褲子,就在幾十個偷渡客麻木的注視下供幾個家夥輪流玩弄欣賞,有時候還會被其中的某一個拉到自己房間裏陪睡。她欲哭無淚求救無門,不敢有一點兒的反抗。她知道,那裏是他們的天下,在那裏,失身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小事,一旦得罪了他們,會被很輕易的要了性命!

    最慘的並不是被奸汙的屈辱。倒黴的她,竟然不爭氣地懷孕了!

    噩夢無情地延續。她不敢聲張懷孕的事情,生怕被蛇頭扔在越南。她以驚人的鎮定與堅強,默默在忍受中等待著。人一批一批地被送走,也有一批一批的人被送來。終於,輪到了她。他們一共九個人,順利乘飛機到了捷克。在布拉格機場,他們又被另外一夥蛇頭接走。幾天後,一行人乘車來到了德國邊境。

    下雪!到處是白皚皚的雪,在阿倩的記憶裏,到了那一段就隻剩下了冷!

    深夜,蛇頭用麵包車把他們帶到一座山下,給每人發了一張草圖。這次的蛇頭都是老外,操英語,比比劃劃,帶領懵懵懂懂的九個人爬進雪山上的一片樹林裏,指著山下,要他們分散開,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往山下麵跑……

    寒冷與恐懼僵住了每一個人,唯一的選擇隻有聽話,和聽天由命!隨著蛇頭“快跑”的命令,他們沒命地四散奔跑,深一腳淺一腳,連滾帶爬地跌下了山。下山後,按著圖向前走,果然看到了一條河。那條河四五米寬的樣子,看上去不是很深,隻要趟過這條河,對麵就是德國了!按照約定,會有人在河對麵安全的地方迎接他們,那裏會有熱湯,熱水,和暖和的房間……

    河水令人絕望地冰冷!阿倩的腳一伸進去,立刻被逼得縮了迴來。懷著身孕的她,隻穿了一件毛衣外套,下麵是一條單褲,早已被寒風吹透,瑟瑟發抖。腳上是一雙單薄的旅遊鞋,那雙鞋子好久都沒有脫過了,汗濕後更感覺冷得徹骨,凍木了的雙腳尖利地疼痛,那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不可能停下來!人們爭先恐後地下水了,停下來意味著被拋棄甚至凍死。來不及多想,阿倩抖抖索索地下了水。水流很急,很快沒過了大腿。她個子小,身子笨,一搖一晃在水裏拚命往前掙紮。

    壞運氣再一次光顧了阿倩。在這本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的驚險時刻,竟流產了!

    一陣一陣的絞痛使她暈眩。有東西從下身流出來,熱乎乎的液體,順著大腿滑下去,很快,感覺又有固體的東西流出,也是熱熱的!她下意識地伸開雙手去抓經過身邊的人,都被狠狠地甩開……她被拉了下來!

    阿倩那時候完全沒有了意識,被凍僵的大腦早已經不懂得思考。

    那是她後悔到骨頭裏的記憶!當她在黑暗裏摸索著,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爬上了岸,竟然沒有看見眼前的手電光亮!

    阿倩自己迴憶,其實她什麽都看見了,隻是可能已經昏迷了,運動著的身體完完全全靠的是求生的本能,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跑在前麵的人被荷槍實彈的警察圍住,蹲在黑暗裏。警察並沒有看見她!要是她能再機靈一點點,悄悄地離開,或者趴下去,她完全可能成為唯一成功的人!但是她沒有!爬上岸的她絲毫都沒有猶豫,直接向蹲在那裏的隊伍跌了過去,在警察驚訝的注視下自投羅網,哆嗦著與那八個人共同承擔了被抓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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