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的校園,樹木花草才剛剛睡醒,地上有被晨曦照得睡眼惺忪的影子,不斷遊移,梧桐葉掉落,被踩過去,然後被撿起,來來迴迴,反反複複。


    向前的身影裏,兩人並肩走著,分割水藍色天空的電線,長長坡道的起伏弧度,光線湧過手背,四周的聲音會隨著他們腳步的移動而強弱分明起來,他們肩膀每靠近一厘米,便會牽動起無數細膩敏感的神經。


    恍然中,林凡想起了後世自己獨身穿行校園的樣子,那些每一條經過的小路,聽不到蟬鳴的秋天,沾滿泥土的球鞋,以及費力很久才能買到的可樂。


    那個沒有晴天和心跳,幾乎不被人重視的高中時代,充滿了整頁的昏暗色彩。


    空氣裏有洗發水的味道,是他喜歡的牌子,有被塞滿迴憶的感覺,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好像曾經孤單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的自己,一下子好幾個小時就會空白的過去。


    隻是現在身邊的一切仿佛突然來的理所當然,被命運推向的浪尖,這觸手可及的幸福反倒讓他生出了一絲畏縮。


    像是蝴蝶效應裏的伊萬·泰瑞博,他知道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很多人未來的命運,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快樂悲傷,讓他有點不敢擔當。


    但是就像方平說的那樣,有些事情做了選擇就沒法迴頭,眼前隻有一條路,他必須一直勇敢的走下去。


    校門口越來越近,秦嬈偷偷的扯動他的衣角,由遠及近的議論聲讓女孩蹙起了眉頭。


    “喂,你們知道嗎,據說昨天三班的冰山秦嬈,被一個男孩非禮了,當眾被抱在懷裏,那場麵,嘖嘖……”


    “不是吧,真的假的,誰幹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聽說也是三班的,就號稱名偵探那個,解決了蘇珊偷拍案的那小子,記得不?也不知道這頭銜是自封的還是怎麽來的。”


    “甭管他是什麽偵探還是妖怪,我打賭今天晚上他肯定完蛋,王鵬最近對秦嬈展開的攻勢,誰不知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整這種幺蛾子,不想活了麽?”


    “這家夥是不是在家裏看那種片中毒了啊,要不就是書讀傻了不知道後果,我保證他出不了校門就會被放倒。”


    這群人中第一個開口的一臉斯文的高個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很享受這種比別人消息靈通的感覺,下一秒,他刻意放大音量,繼續說道:


    “不僅如此,他昨天在校門口還跟風紀小組的人扛上了,而且,而且還把小組內的李瀟廷踹翻在地!”


    “什麽!”周圍的幾人更是被這勁爆的消息嚇到了,“我靠,你別忽悠我們啊,這是哪種腦殘才敢幹的事啊,他不想活了吧,不掂量掂量自己,如果是真的,今天他不被打殘你來找我好了!”


    男孩嘿嘿幹笑了幾聲,“信不信由你,反正有好戲看咯,這個周五不會太無聊,哈哈。”


    男孩身邊的另一個人倒是搖了搖頭,他向來是眾人中最有見地的一個,“看戲估計今天是不可能咯,我要是他今天肯定請假不來,拖上個一兩周,他不會傻到自己往槍口上撞吧?”


    此時,一群人中麵向校門口的短發女孩突然伸出手臂,“呃,等等,你們說的不會就是那個男孩吧。”


    眾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林凡和秦嬈肩並肩的邁進校門,而中間僅僅分開的一厘米,任誰都能看出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曖昧關係。


    晨曦從兩人背後照射過來,刺眼的光線恰好遮住了秦嬈略微泛紅的臉,藏下了林凡略顯深邃的眸子。


    詫異的眼神,羨慕的眼神,惡意的眼神匯集起來。


    “劉超,你消息準不準啊,還是你tm在逗我們玩呢?”


    “不可能錯,我的消息什麽時候有問題!”高個男孩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先進去吧,我在這等晨姐,不是被請家長了嘛,讓她幫我充充數。”林凡頓了頓停下了腳步。


    這一幕正好給了高個男孩更充足的理由,“看見沒,明顯是他跟著秦嬈,死纏爛打那種,昨天占了便宜還不夠,今天又想幹壞事,真惡心啊,你看秦嬈都不理他!”


    秦嬈獨自往前走了幾步,又有些猶豫,她迴頭看了林凡幾眼,知道他是怕她承受不住學校裏同學和老師的目光,所以才找借口讓自己先走了進來。


    “看看秦嬈那迴頭擔憂的眼神,怕是那小子又說了什麽威脅人的話,這種人被王鵬打殘我都不會……”


    然而下一秒秦嬈停步,轉身迴頭的動作讓他的話語硬生生的被卡住。


    “你的書包我先幫你拿上去吧。”秦嬈突然帶上的甜甜笑容讓林凡為之一愣。


    他遞過書包,調笑道:“請注意保持形象,你的外號是冰山女神,不是甜心公主。”


    “討厭。”秦嬈用粉拳在他胸口親親錘了一下,這才拿著書包離開。


    像白色禮花綻放在頭頂,所有人的瞳孔被映的明亮,他們都看懂了秦嬈這一連串的動作是在刻意宣告著什麽。


    “my_god!這世界是怎麽了,我眼睛是不是花了?”


    “你沒花,是女神眼睛花了,她怎麽可以……”幾個男生捶胸頓足。


    “啊,蒼天,啊,大海,啊,還有我那顆即將失去的心靈……”被這一幕刺激到的文青大唿感慨,開始抓住那轉瞬即逝的靈感。


    “難道是那種敢於在老師麵前擁抱的勇氣打動了冰山女神?”幾個比較善於分析的男孩猜測到。


    “還真有這可能,我在一本心理學雜誌上看過,這種心裏叫什麽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一個一臉智慧,見多識廣的男生迴答道。


    “真的假的啊,真要是這樣我也敢啊。”一個小個子男生望了望前方自己的短發女神,突然有了一會在課堂上擁抱她的衝動。


    而一邊堆滿黃葉的花園中,王鵬把點燃的煙頭仍在地上,使勁用腳踩碎,他看了看身邊陰沉著臉的李瀟廷,沉吟片刻說道:“你那邊人叫足了吧?今晚放學就動手,打不斷他一條腿,咱倆也就別在一中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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