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吸入“羊脂玉頸瓶”後就被一道強大的陣法禁製了全身的功力,雖然“血魔妖嬰”不能再發揮作用,但妖嬰帶來的反噬感也減弱了很多,就連身上的屍毒都開始變得穩定。不知過了多久,我在恍惚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迷迷糊糊地夢到了這一年多來的苦難經曆,真是欲哭無淚。

    先是背井離鄉,跑出來混生活,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因替人背黑鍋而丟掉了。一次落魄中的見義勇為,卻碰上了邪道修真“靈煞老仙”,誤打誤撞,錯投在老妖怪門下,閱盡陰謀與邪惡。本想聯合白道修真的力量,鏟除老妖怪,替天行道,反而被白道修真們打得經脈盡碎,在下水道中過了數月的非人生活。好不容易曆盡艱險,吸收了老妖怪和魔科鯀的功力,煉成修真世界獨一無二的“血魔妖嬰”,但由於自己的托大,白道修真的陰險卑鄙,竟然被兩個密法期修為的初級修真者收進了法器,還要被煉作丹藥,沒有比這更晦氣的事了!

    囚禁在瓶子裏的生活簡直糟糕透了,世界漆黑一片,四周無聲無息。時間一長,我甚至會懷疑自己的存在。聯想到了神話故事裏的阿拉丁神燈,我覺得自己像個倒黴的許願精靈。空有一身法力,卻不能為自己做點什麽。

    迷離之間,一陣陣秘咒法文刺激著我麵臨崩潰的神經,體內的屍毒漸漸複蘇。我竭力調動妖嬰與之抗衡,卻由於瓶內陣法的限製而收效甚微。突然,我周身被一股股莫名的混濁汙穢之氣包裹,有魔氣,有妖氣,也有鬼氣。妖嬰自動吸收著這些汙濁之氣,開始變得興奮起來。我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再一次破釜沉舟,凝聚全部的妖嬰之力,猛撲體內的屍毒,即便不能中和它們,也要將屍毒逼出體外。

    屍毒在秘咒法文的強化下越發兇猛難纏,而我的“血魔妖嬰”也在瓶內各種汙濁之氣的支持下不甘示弱。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可現在受傷的卻是我的元神意識。痛苦,極度的痛苦!較之那段下水道的悲慘生活,以往融合動物元靈的痛苦簡直就像是抓癢癢。起碼在那個時候,多少還可以痛昏過去,可是現在,強大的神識使我感官極其敏銳,就連疼痛感覺都要比過去清晰分明,甚至還要誇大許多。

    正所謂物極必反。時間一長,終於,我的感官對肉體上的疼痛由敏感轉為麻木。“謝天謝地,不用再經曆那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我這樣慶幸地想著。但是好景不長,當疼痛不能再使我感覺到痛苦的時候,我反而生出了更加難受的感覺。“天啊,我怎麽開始有自虐的傾向啦!”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

    其實,這都是被加持上古“厲鬼咒”的結果。這名為“厲鬼咒”的秘咒法文殘篇實際上是西方地獄界裏阿修羅魔煞的修行秘咒,通過忽略肉體上的痛苦使阿修羅無堅不摧,而後又通過對痛苦的渴望,激發自身的兇性,達到無所畏懼,遇神殺神,佛阻弑佛的至兇境界。寶瓶外的兩個家夥,晝夜不停地給我加持著“厲鬼咒”,而且作為白道修行者竟然使用至兇至邪的秘咒法文,這種墮落更增加了“厲鬼咒”的威力,因此,瓶子裏的我也是備受煎熬。

    尚未到七七四十九天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身的妖嬰與屍毒竟然完全融合了,吸收了各種汙穢之氣的“血魔妖嬰”顯得異常妖魅。瓶中的禁製不僅不能限製我的力量,反而使我可以清晰地感知瓶子外麵的世界。我的修為境界整整提升了一個檔次,竟成為真正的散魔!而且丹成末期的實力加上異變的妖嬰,使我擁有了比一般散魔更加囂張的本錢。不過,對於法術的無知依舊是我的軟肋。使得我冷靜之後沒有直接砸碎寶瓶,去找那兩個混蛋修真算帳,而是選擇先潛伏下來,靜待時機,悄悄地溜出寶瓶,隨後再遠遁他鄉。

    寶瓶外的兩個修真做夢都不會想到,我竟然在他們的間接幫助下突破到了散魔的境界,否則早就嚇得棄瓶逃遁了。雖然兩個家夥依舊每天對著寶瓶加持“厲鬼咒”,但是秘咒法文對我的影響已經變得相當小了,我甚至開始有心情去琢磨如何在遠遁他鄉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報複一下這些道貌岸然的白道修真。

    日子忽然之間過得飛快,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兩個家夥帶上裝著我的寶瓶來到了位於市郊的門派總堂。這是一片高檔開闊的別墅區,正中一座四層的小樓格外引人注目。建築群與景觀都是按照“九天萬雷滅魔大陣”的方位進行布局,一方麵不會引起凡人的注意,另一方麵可防止敵人的偷襲,確保門派的安全。我不懂這玄門陣法之術,但就眼前小樓四周隱隱閃爍的雷電之氣,便可想而知此陣之厲害。就在我考慮是否要在入陣之前選擇脫身的時候,一聲哀求隨即打消了我的念頭。順著哀求聲的方向一眼望去,我吃驚,我激動,我拿定主意就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

    在陣中四層小樓的陽台上,一個嬌小柔弱的身影使我突然之間興奮不已,那竟然是與我有過一麵之緣的小女孩——小雪。這個曾經備受“靈煞老仙”玩弄的小魔侍,並沒有像其他妖物那樣被白道修真煉成丹藥,而是調教成妖奴,當作下人來使用。妖奴的地位低下,不僅為邪道所不容,而且在白道修真的眼裏也是豬狗不如,稍有不慎,輕者隨意被打罵處罰,重者折磨至死,元神永遭禁錮,不能再投胎轉世而永受煎熬。手法之殘忍雖然令人發指,不過,許多白道修真者會認為用這樣的做法對待所謂的各種妖邪,更能顯示出自己正義仁慈的一麵。

    此時的小雪正因為擦拭陽台時不小心碰壞了一名修真女弟子所種植的鮮花,被那名弟子瞧見,不由分說地一頓豪打。小雪苦苦哀求之聲正好被我聽到,由於很久以前那個救她出苦海的誓言沒能實現,我一直將這份鬱悶深埋在心底,以至於粉妖能借助小雪的死訊使我心神惶亂,借機逃走。如今看到小雪竟然還活著,我暗下決心: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帶她離開!

    隨著寶瓶進入小樓,大殿上高懸的匾額又使我想起一人——曾經一掌就將我掀翻在地的一派掌門人“出雲子”,因為匾額上赫然刻著龍飛鳳舞般的三個鬥大金字:天雷門。

    “小雪怎麽會來到”天雷門“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原來,“靈煞門”總壇被攻陷的當日,白道修真們繳獲了大批的修行材料與法器,更是俘虜了數不清的低級魔侍,小雪自然也成了戰利品的一部分。在分配戰利品的時候,實力最強的“天劍門”自然占了大份,隨後便是“天雷門”,其他門派緊隨其後。小雪由於魔力低微,即使是煉成丹藥也作用不大,反而會浪費更多天才地寶等昂貴的輔助材料,因此,本著利用率最大化的原則,小雪躲過一劫,卻成了“天雷門”的妖奴,每天負責打掃衛生,並侍候門內的低階弟子。

    兩個家夥將裝著我的寶瓶放入了丹房,之後便轉身離開,去尋找煉化仙丹的輔助材料。丹房內此時正是空無一人,我借機破壞了瓶中的禁製,從“羊脂玉頸瓶”中脫身而出。緊接著,我又將自己所處的丹房狠狠地搜刮了一遍,透過強大的神識,將那些感覺不錯的仙丹靈藥全都收入囊中,我並沒有空間儲物之類的法寶,但是外賣遞送員工作服周身上下的口袋卻也不少,在這件事上正好幫了我的大忙,也算是小小地報複了一下天雷門的修真。

    在丹房的正中央,擺放著“天雷門”的鎮門之寶——五雷金丹造化爐。看著微旺的爐火,我竟然抑製不住內心的好奇,一步步地走了過去,信手揭開了爐頂的封印。如果此時有人告訴天雷門的修真,一個散魔正在他們的寶貝丹房裏為所欲為,不知道這個修真會用怎樣一種表情來麵對這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我的神識告訴我,爐內有一顆絕世金丹,雖有強大的禁製保護,但對於我來說,取之如探囊取物。既然拿了人家那麽多的仙丹靈藥,索性把這最後一顆也來個順手牽羊。我打開爐鼎的蓋子,踮著腳,伸著胳膊在爐內摸索著。此時的爐溫不高,百十來度的高溫,對於一個散魔而言剛好暖暖手。

    突然,一股強勁的妖氣從爐內竄出,一抹青影快到無法辨認的程度,直奔我的雙目襲來。意外的襲擊雖然嚇得我一身冷汗,但是僅憑這樣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害到一個散魔,哪怕這位散魔還是個一點法術也不通的“法盲”。我憑念力強行向後快速移動,同時雙手交錯前探,使了一招太極拳中的“攬雀尾”,通過柔勁輕易地就絞住了青影的利爪,憑借腰腹部強大的爆發力,一招“柔道大背胯”,生生將青影摔出一丈多遠。我雖然不通法術,但強大的妖嬰修為使我將以前的三腳貓功夫威力翻倍,施展出來自然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青影被我這突然的反擊一下子摔了個七葷八素,撞翻了無數的丹藥架櫃。我惱它暗算於我,自然不會錯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更何況我還有“絕招”沒使出來呢!我將妖嬰之力迅速布滿全身,雙腳蹬地,飛身撲向那掙紮著要爬起來的青影。我準備——先插它雙眼,然後封它咽喉,最後在這家夥的下體上再狠狠地跺上一腳!

    暴虐的妖嬰之力使我很輕易地將那家夥再次按倒在地,青影服服帖帖地被我壓在身下,四目相對,我倒吸了口涼氣!接下來的“流氓三招”便再也使不出來了。青影感受到我的妖嬰邪力也在瞬間停止了掙紮。

    進入我眼簾的首先是一雙動人嫵媚的明眸,勾魂奪魄;凝脂如玉的額頭,點綴著略顯英氣的俊眉;黑亮的青絲映襯著麵頰兩側柔美的曲線,自然散開;吹彈力破的肌膚散發著妖異的體香;嬌俏的口鼻正喘著粗氣,使得從散亂衣領處露出的誘人美頸微微顫抖著。

    這可是一張令男人瘋狂令女人妒嫉的絕世容顏,但是,我的神識卻清楚地告知我,眼前的“美女”應該是隻雄性妖物。世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男人”,我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飛一般地逃離開它的身體。如果再多看這“男人”幾眼,我甚至開始擔心自己會就此變成同性戀。

    “你……你不是白道修真?”它溫和略顯中性的嗓音響起,加上扶地起身的姿態,活脫一個春睡乍醒的祝英台,“是你救了我嗎?”它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明眸使我不敢直視。“真是不好意思,剛剛我看不出您的修為,失禮了!”“美人”臻首微頓,繼續道:“我開始還以為你是天雷門的弟子,所以多有得罪。如果不是你放我出丹爐,我這條命便交待在這鼎爐之內。救命之恩,胡紫瑤此生必報。”一個男性竟然起了個女性的名字,胡紫瑤?我又打了個哆嗦,語無倫次地應道:“你……我……算了,算了,誤打誤撞,誤打誤撞……”我竟然對著個“男人”開始臉紅了。

    “天雷門被邪修們攻陷了?”胡紫瑤問道:“你是如何來到這守衛森嚴的”天雷門“禁地?我感覺不到其他邪修的氣息,好象附近依然是白道修真的天下……你不會是獨自溜進來的吧?小偷?……”

    胡紫瑤在一旁嘮叨,我可不想再與它糾纏在一起,也不理會它的問題,轉身走向中央的丹爐,繼續我的盜丹工作。因為剛剛打鬥的動靜也許早已驚動了天雷門的修真,找小雪跑路之前,我還是戀戀不忘鼎爐內的那顆絕世金丹!

    “你在幹什麽?”胡紫瑤眨著美目,踮著小腳,好奇地道:“你怎麽爬到鼎爐裏了?那裏麵可不好玩,快出來吧!……哎呀!瞧你一臉的爐灰,我都快認不出你了。”隨後遞過一塊香噴噴的手帕,道:“給,快擦擦吧!”我顧不得擦臉,一個翻身跌出鼎爐,立刻盤膝而坐,運起“血魔妖嬰”衝擊著腹中的金丹。原來,金丹上附著的禁製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許多,為了節省時間,我催動“血魔妖嬰”將金丹與禁製陣法一同吞入體內,誰想禁製陣法並不能輕易地被化解,於是,隻能先用妖嬰壓製住金丹上的禁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慢慢消化。

    胡紫瑤也大概猜到我出了點問題,忽然閉起嘴巴,靜靜地守在我的身旁。這時,從丹房外麵闖進兩個人,正是收我入寶瓶的兩個密法期修為的混蛋修真。剛剛丹房傳出短暫的打鬥聲首先被這二人聽到,所以迅速地趕到了事發現場。古語說得好:貪便宜,沒好事。我為了貪圖一顆金丹,搞得自己暫時動彈不得,即將再次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不過,那兩個修真也同樣吃了貪小便宜的虧,他們不僅虧了整整一個丹房的靈丹妙藥,而且連自己的性命也快要賠掉了。有了這次經曆,我痛下決心,今後再也不能貪圖小便宜了。

    我雖然暫時受製,幸好身旁還有個同道修真胡紫瑤。這位“美人”其實並不像其外表那樣柔弱,正好相反,竟然具備了蹬途中期的修為實力,而且出手狠辣,收拾兩個密法期修為的修真倒是不費吹灰之力。

    原本是我計劃親手幹掉的兩個家夥,由於我的妖嬰受製而被胡紫瑤輕鬆擊殺。估計那兩個卑鄙的家夥至死也沒弄明白:丹房內怎麽就憑空多出兩個人?而且,還不明不白地被一個貌似柔弱的“美人”轉瞬滅殺。又過了幾分鍾,我的妖嬰終於暫時壓製住了金丹上的禁製,而此時的丹房外麵,也湧來了更多白道修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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