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往郊外的一倆寬敞馬車上,親王爺挨著兒子擠著坐著,父子倆臉上相同位置的一模一樣的黑眼圈,可叫對麵微微顫顫的章老太爺心裏直哆嗦,忍不住微微瞥頭,望了眼主坐上威嚴肅穆的沈國公,‘咕隆’一聲,咽了咽口水。


    嚇得!


    這閻王,這閻王……帶著人闖進他家,二話不說,提起老頭子的衣領子,拎著人就大步往外頭走,後頭哭爹喊娘跟著一群人,愣是沒個敢上前爛一把的,可是哭了老骨頭的章老太爺。


    可憐見兒的,章老太爺後半輩子,再沒受過這樣的驚嚇喲!


    眼見沈敬重一臉要弄死他的表情,章老太爺很是有些把持不住,很是想要暈上一暈。隻是眼皮子一翻,還未來得及閉上,便聽旁邊一道陰測測的聲音道:


    “你若暈過去,我正好給老爺子試一試銀針,最近倒是樂於此道,還要多謝老爺子給我這個機會。”


    章老太爺一個激靈,頓時挺直脊背,眼睛賊亮,精神煥發,精神的不得了。


    尤其,讓丟上馬車之後,瞅著裏頭兩個形容更慘的女婿跟女婿他兒子,章老太爺心中奇異的平靜下來。


    果然,有人比自己更慘,這個感覺實在是……嗬嗬!


    原本不知沈閻王發瘋的原由,隻是一路上功夫,已經來了三撥人迴稟,待知曉自家孽障捅破了天,章老爺血氣上湧,險些沒厥過去,那得靠日常保養的實在是好。


    揮退最後補尾的人,事情如何已是再清楚不過。


    沈敬重臉色越發陰沉,連著翟小胖神色都十分難看,因著心中怒氣翻湧,連著自家外公都忍不住遷怒了去,垂著眼不願看他,隻沉默無語,連著臉上身上的疼都覺不到了。


    一路上沉默,直到別莊裏頭,幾個男人下了馬車,世子憋著氣,扶著章老太爺,悶不吭聲的到了堂屋,瞧著章老太爺坐下,這才一扭臉,飛快的跑到裏屋去了。


    片刻之後,翟小胖自打成親之後,胖迴的五十斤的肥肉亂顫,一張臉卻是陰沉的厲害,渾身一股子陰戾氣息,手裏攥著一把劍,悶頭往外頭衝。


    章老太爺人老眼不花,抬眼一瞧,心裏頓時一個咯噔,撕扯著嗓子,連忙吼道:


    “快,快攔住世子,快呀!”


    老天保佑,這麽個氣勢洶洶的模樣兒,肯定是要宰人喲!


    至於是要宰誰?


    哎喲,哎喲——除了他那倒黴敗興的閨女兒跟外孫女,再沒旁人了。


    親王爺路上便知其前因後果,心裏說不氣是假的,兒媳肚子裏那是他翟家的金孫,金貴的簡直了,章家兩條爛命,賠了都不夠……


    隻是看著老丈人的麵,親王爺這才強忍著,不然早跳腳痛罵了,這時候兒子要給自個兒女人出氣,他恨不得拍手叫好,哪還會攔著去?


    故而,親王爺聽著老丈人,氣急敗壞,隻低頭裝死,隻當聾了才好。


    沈敬重看了閨女,這時才出來,眼見章老太爺急的翻白眼,卻是再不晃晃悠悠,幾步上前就拽住他家女婿,不敢急罵,隻得好生勸著哄著,言語間卻是讓拖拽著往外溜了好幾步,卻是仍堅強的立得穩當……


    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沈敬重往親王爺邊上一坐,沉聲嗬道:


    “迴來!”


    翟小胖衣裳都讓他外公撕扯的歪了,卻還是往外頭別著,忽的聽嶽父大人一低斥,身子一震,頓時好不猶豫的扭頭,乖乖的迴到屋裏,立在嶽父大人身旁,垂頭做聽話狀。


    章老太爺瞪眼瞧著這一幕,愣了一瞬,隨即又氣又恨!


    哎喲,他老人家剛才吐沫都快幹了,這死孩子都沒個反應,毫不心軟,這會兒人家不過才說了倆字。倆字——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哎喲喲……


    簡直要氣死老人家了!


    沈敬重瞧著章老太爺作態,忽的開口道:


    “老太爺不必裝瘋賣傻了,今兒這事您糊弄不過去的,我家的閨女兒吃了天大的委屈,若是老太爺不給我個交代是,沈某便隻能將這一筆記在章家頭上。”


    章老爺手又顫了,威脅啊,□□裸的威脅!


    可到底對上沈敬重滿是沉靜淡漠的雙眸,章老太爺身子一頓,脊背慢慢的挺直,緩緩步行迴坐,歎了口氣,道:


    “國公意要如何?”


    沈敬重道:“那便要看章家的誠意了。”


    章老太爺眼眸複雜,卻是道:


    “老夫教女無方,幸而世子妃無事,國公,老夫就直說了,她們母女是做了錯事,隻還請國公看在她們母女半生坎坷份上,饒她們一命。”


    章老太爺真是怕啊!


    對著什麽人說什麽話?!


    章老太爺心裏明鏡一般,沈國公再不是那等好性兒,有耐心的,若是他敢繞三饒四的糊弄,他敢保沈國公一個不耐煩,拿劍砍了章三母女也是有的。


    想來,聖上也不會因著這兩條無關緊要的人命,追究沈國公之責。再者,章老太爺記得清楚,沈家姑娘小時一半時間聖上膝頭撒嬌過的,


    這份尊榮,便是太子亦不能享有!


    還有,往年跟著聖上北邊住過的宮裏娘娘口中,沈家姑娘五歲時候就敢撩撥野豬,打著的野雞野兔,迴迴一半送到聖上嘴邊兒。


    這樣的情分,他再是不敢懈怠。


    想來,沈家姑娘那等不是善茬的的性子,也容不得人懈怠。


    沈敬重勾了勾唇角,道;“老爺子放心,我不要她們的命。”


    章老太爺先是一喜,而後一驚,緊緊的盯著沈敬重,隻聽他後半句。


    這人可不是菩薩,既說不讓她們死,想來是要讓她們生不如死了罷!


    沈敬重看著章老太爺一臉苦相,笑著道:


    “老爺子別緊繃著,我既不殺她們,也不打罵她們。沈某隻一個要求——再沒有出嫁的閨女常住娘家的,婆家又不是死光了的,章老太爺也體恤體恤你三女婿家裏,骨肉分離有違人倫,您家三女是個忠貞的,往後婆家必有她們母女一席之地。”


    看著章老太爺肅然繃緊的臉龐,沈敬重一字一句道:


    “老爺子送您閨女母女迴去罷,往後好壞都不與章家相幹,沈某知曉老爺子愛女心切,隻是章家子孫繁盛,您也該為其他子女考慮一二,不是麽?“


    章老太爺此時一顆老心泡在苦水裏一般,麵露哀求,道:


    “不瞞國公,三女同婆家不睦,送她們母女迴去,隻怕羊入虎口。”


    親王爺聽著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就三姨子那樣的,還羊呢?


    那狼就不用活了好麽!


    咽下笑意,親王爺再不裝死,接口道:


    “嶽父多想了,三姨為著婆家生下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才是,便是有一二齷齪,憑著三姨的能耐,想來跟絆腳的小石子一般,踢開了去,不值一提。”


    那就是個禍害!


    真當親王府是章家後花園呢!由著出嫁的姑奶奶作威作福。


    傷及他翟家的親孫,換了旁人,必要整死了去。


    如今,已是手下留情,老太爺別得寸進尺才好。


    看懂女婿的眼神兒,章老太爺滿口的苦澀,卻是再說不出什麽,他是識時務的人,章家如今,多是仰仗親王府,若是惹得世子心中隔閡,便是家中兒孫,也是不依的。


    無奈的點了點頭,章老太爺艱難的應道:


    “好,明日我便送她們母女迴去。”


    沈敬重笑道:“還是老太爺明白。”


    章老太爺除了苦笑,再說不出其他。


    男人們說完事,這邊兒沉香接著閨女,說是迴家休養些日子。親王府再沒臉說個不好的。尤其,看著她兒子二話不說跟著兒媳頭也不迴的走了,心裏更是酸楚難當。


    老父走時背影落寞,顯是不知應了沈家何種條件?


    終歸是委屈了老爺子。


    兒女不孝,累及父母。


    親王爺拿冰袋子敷眼,聽了王妃的話,頓時嗤笑一聲,道:


    “你就知足吧,你道沈家為何願意留三姨子母女一條生路,還能是怕了章家不成?他們那是怕你心裏存了恨,往後磋磨他那寶貝閨女兒呢!”


    親王妃不樂意,道:“這話說的,我待兒媳,可是掏心掏心啊!便是兒媳,也是這般認得。”


    親王爺暗自撇撇嘴,心說,她還能說你不好!


    嘴裏卻毫不留情,道:“是好啊!都好的險些沒了孩子,可是不能再好了。”


    說到這個,親王妃自是氣弱的很,卻是忍不住小聲道:


    “我也不樂意看到的。”


    親王爺霍然直起身子,手中冰袋子“啪”的往桌上一丟,冷眼看著親王妃,道:


    “這話我勸你往後少說。今日因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你默許縱容,三姨母女焉能如此大膽放肆?到了現在,你還說著撇清的話,真當沈家都是傻子不成,我看你是讓人捧得昏了頭了,沈家不說國公,便是他那太太,一個丫頭出生,到了如今地位,怎會沒有一二手段,你也不打聽打聽,那位可是連皇後都對著幹過的,偏聖上好似沒看見一般,你也該醒醒了,可睜眼看著吧,日後三姨子母女的下場,真當沈家這般好糊弄,你且仔細看著罷……”


    親王爺臉上生疼,心口更是氣的生疼,到底是叫他護著日子太久了,久的王妃都忘了謹慎,全憑著一股子心氣兒,可這天下,再不是天上地下王妃第一的,通看沈家今兒,手上嘴上,通不曾叫他們家好過,偏王妃隻一門心思想要要強,這……可有什麽強可要的呢?


    女人的心思,他真是不耐煩的很!


    偏又不能不管,隻因這不耐煩的心思,差點兒害了他的寶貝孫子。


    真是想想,就氣的慌!


    太不知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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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


    親王爺同親王妃發了一通火,暗自打算冷一冷王妃,隻因這段日子,王妃行事實在大失水準,便是他樂意包容,旁人卻沒有這個耐心。


    這次之事,還好有驚無險,卻已讓沈家心有警惕,瞅著王妃略微茫然的麵容,親王爺難得正經了麵孔,暗暗歎了口氣。


    親家不信親王妃,而他的妻子還毫無所知。


    更叫他不得不正麵的是,兒子因此對著章家生出隔閡,這倒沒什麽,隻是兒子到底大了,有些事王妃還想著同往常一般,他卻不得不多想些。


    王妃的心思,他大致能猜到些。


    她以為兒子是兒子,兒媳是兒媳,便是有些什麽小心思,也是分的清楚,可如今,兒子已經成婚,他同兒媳才是一小家子,如同他同王妃一般……


    偏王妃往日聰敏,遇到自己兒子,腦袋就拎不清了。


    可到底不能不管,生怕王妃對兒子跟著兒媳去了,心裏頭不舒坦,還是說了句,


    “往後,他們小兩口的事兒,咱們就別摻和了,由著他們自個兒折騰去吧。”


    省的越是管的多,越是生出仇來。


    婆媳,婆媳,真是天生的冤家,哎——


    親王妃滿心的委屈,她也不想的,怎麽就怨著她了?


    迴頭見了章太夫人,就忍不住跟親娘訴苦,道:


    “怎的都怪了我?他們爺們家的,隻怨我不拘著三妹,可我願意出事兒的麽?我那兒子,頭也不迴的跟著他媳婦兒就去了他嶽父家裏,瞧都不瞧我一眼,顯見心裏是存了氣的……還是沈家太太,那可不是個好說話兒的,一句一句都是刺兒,瞧著笑咪咪的,卻是厲害的緊,說闖門就闖門,說查問就查問的,我身邊兒的嬤嬤,跟我迴稟時候,身子抖得不成樣子,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出沈家那丫頭怎麽問的話,問的什麽……可見手段如何厲害,娘,您說說,女兒夾在中間,真真怎麽都不對了?往日再不知還有這樣艱難時候?“


    兒媳對她生了隔閡,她不是不知道。


    隻是做兒媳的,便是她這婆婆有些個什麽,又無傷大雅,怎麽就這般不依不饒。


    章太夫人靜靜的從頭聽到尾,她大半輩子都過了,一張圓圓的臉上布滿皺紋,嘴角笑紋尤其明顯,眼神溫和,顯見是個寬和的老太太。


    此時聽著女兒吧嗒吧嗒訴苦,章老太太含笑聽著,瞧著親王妃看了看,笑著輕聲道:


    “娘知你心裏覺得委屈,娘隻問你一句,初時你嫁入王爺,你婆婆娘家姐妹外甥女的,可給你吃了委屈,害你傷了身子?”


    親王妃臉色一僵,不由訕訕的嘟囔道:


    “這,這……不是……”


    抬眼對著親娘滿是溫和卻難掩威嚴的目光,親王妃隻得老老實實,道:


    “沒有!”


    老王妃是個不愛管事兒的額,她一嫁入王府,不多時便接管王府中饋,便是底下有些個人不怎麽服氣,老王妃雷厲風行,替她立威,可是幫著解決了不少麻煩。


    章太夫人笑著點了點頭,道:


    “你這般說,也就是了。娘老子,記性差了,可也記得,當年老王妃那可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那時王爺犯渾,老王妃提著棍子攆著王爺滿王府的竄著打,王爺為此躺在床上歇了一月有餘,這些個……娘再不能記不得的,你是娘的女兒,娘隻盼著你過得好,日子順遂,隻是王府到底勢大,章家奈何不得,是以娘那時急的整夜睡不著,哭了好些迴,生怕你日子有變,老王妃此舉,娘不知多感激!將心比心,便是你兄弟的媳婦兒們,娘做婆婆的,也是比不上老王妃的,隻一份心胸,就差了好些。“


    親王妃臉上怨氣收了些,垂著腦袋,不知想些什麽。


    章太夫人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眼中滿是慈愛,道:


    “都是當婆婆的,你怎麽想的,娘大致能猜到些。無非是看著他們小兩口恩愛,兒子眼見滿心滿眼都是旁人,你這含辛茹苦養大的親娘都讓擱到後頭了,心裏發酸難受罷了。這滋味兒娘也嚐過的,娘都知道。”


    溫言軟語,說的親王妃眼圈一紅,滴下淚來。


    章太夫人看著閨女兒,繼續道:


    “……便是這迴的事兒,那可是你嫡親的孫子,你怎的能不要緊。隻是,女兒啊,咱們娘倆這兒攤開了說罷,你心裏當真沒存了心思……便是沒打算把你三妹的閨女兒給世子,難道不曾想著借著她們,敲打敲打世子妃,好叫她戰戰兢兢,恭恭敬敬的服侍你這婆婆,更甚,好叫她知曉,便是世子看重,她怎麽也不能越過你這婆婆去,王府中,終究要以你為尊……娘說的是也不是?”


    說到最後幾句,章太夫人平添幾分淩厲,隻看得親王妃眼神閃躲。


    好一會兒後,才一咬牙,猛然抬起頭,挺直脊背,眼中含怨道:


    、“是,女兒承認,娘說的都對,女兒,女兒……就是看不慣她。”


    這個‘她’指的是哪個,真是再明白不過了。


    親王妃好似發泄一般,道:


    “初時,她還未進門時候,我看她真是千好萬好,性子爽利,人也不扭捏,看著就大方的很,禮儀人情俱都心裏有熟,世子身邊兒有個這樣的人,我也是歡喜的很。隻是,再不曾想到,她進了家門之後,世子……我那兒子,便心裏眼裏隻有他那寶貝媳婦了,她對著我倒也不是不恭敬,隻是眉眼之間,瞧不見一絲恭謹……您說,哪家的兒媳兒這般腰板挺直瞅著婆婆的,女兒心裏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便是當初女兒進王府家門時候,不也是好生伺候著老王妃好些年,才慢慢熬出來的麽?“


    憑什麽,她就不一樣?


    她,憑什麽不一樣?


    憑什麽?


    章太夫人看著閨女通紅的眼角,暗暗歎了口氣,心道難怪老頭子非要她來一趟的,原竟是閨女兒鑽了牛角尖兒了。這可真是……


    到底是親生的,還是得勸,


    “你既這般不滿意,可是要換個兒媳才好?”


    親王妃倏然一驚,矢口否認,道:


    “女兒從不曾想過……”


    章太夫人聞言,臉上笑意漸收,緩緩道:


    “既然如此,你這般,單就為著折騰世子妃?隻因她家世顯赫,不願對你唯唯諾諾,你因心中私念,便要拿王府子嗣作伐。”


    親王妃嘴唇微顫,再不願承認,“沒有,我沒有……”


    章太夫人直直盯著親王妃,一字一句道:


    “你有,你怨章家地位不顯,當初你高嫁王府,心中忐忑,不得不於老王妃跟前伏低做小,如今看著沈氏女,心生不忿,便有意磋磨一二,你的心思,為娘盡知,隻怕如今你還埋怨當初為何章家不爭氣氣些,好叫你王府中底氣更足些,不然,何以拿著你親妹母女做耍,你明知她們蠢,偏還要一味縱容,其心可誅——“


    章太夫人字字誅心,親王妃身子發抖,一臉血色褪盡,卻無言反駁。


    隻因字字句句,說中她心中所想。


    她最不願叫人知曉,壓在心底的心思,叫親娘毫不留情的撕開來,攤在光亮底下,無所遁形。


    章太夫人睿智的眸光,好似看透了親王妃的心底,可叫親王妃再不能推脫否認。


    親王妃眼淚撲簌簌的落下,隻看得章太夫人心中一緊,這是她的閨女兒,怎麽能不心疼,可有些話不得不說,除了她這親娘,許是就沒人願意找這份嫌棄了。


    “你這樣不成的,女兒啊……你這樣的心思,娘能看出來,旁人還能看不出來麽?“


    隻不說別的人,沈家那位太太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事關親生愛女,那位太太隻怕早就心中有數了。


    章太夫人心中一歎,口中忽的一轉,道:


    :“聽說王爺發了火,可是不是?”


    親王妃本心中難受的緊,這般一聽,頓覺臉燒,隻是對著親娘,也不好撒謊,便揉著帕子,低聲道:


    “王爺心裏怪了我。”


    章太夫人溫和的道:“王爺的性子,你娘也是看了好些年了,往日裏雖有些不著調,可也是個和氣的性子,鮮少動肝火的,這迴兒……怕是王爺真真上了心了。你呀……可不敢不知不覺的,也得上心些才好,不然,往後怕是有的你後悔。”


    親王妃一驚,眼眸帶訝,好半晌,怔怔的點了點頭,才道:“


    女兒知道了。”


    她本就不是個蠢的,心裏存了些個不可言說的念想,這才鑽了牛角尖兒,眼下叫親娘一個雷霆劈在心口,再有點撥幾句,她已然心中晃過勁兒來。


    因著這點兒心思,王爺生了氣,兒子也生了怨,她又是圖的什麽,本來好好的日子……許就是日子過得太清閑了罷!


    默默的搖了搖頭,深吸口氣,親王妃看著章太夫人,道:


    “娘說的話,女兒記住了,娘的意思,女兒也明白,是女兒迷了心,往後……再不會了。”


    真真再不會了。


    不然,父子都離了心,她這當家的王妃又有個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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