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剛到家門口,就被等在門口的沈敬重接過水桶。


    沈敬重左手提著水桶,右手拉著沉香,眉頭微蹙,很是不悅,


    “說了,這些粗活我來就是,這一路並不算近,你怎的就是不聽?”


    沉香笑眯眯,道:“你知道的,我有力氣,左右不算重,跑一趟又算什麽?”


    沈敬重無奈又寵溺,笑道:“你呀!”


    把水倒出來,拉著沉香進屋,倒了杯熱茶放到沉香手裏,看著她喝了,這才問道:


    “怎的去了這麽久,可是遇上什麽事兒不成?“


    沉香也不滿沈敬重,當即點頭,憤憤然道:“可不是,叫兩隻老鼠絆了腳,晦氣的很。”


    老鼠?


    沈敬重挑眉,不用他問,沉香飛快把剛才發生的事兒倒了一遍兒,末了撇嘴道:


    “打量我是個好欺負的,什麽髒的臭的都想往我身上賴,什麽毛病?’


    沈敬重眼底濃黑一片,嘴角挑起,麵色陰鬱,卻是笑著安慰道:


    “不過跳梁小醜罷了,你隻憑自個兒心意就是,咱們雖說是落魄了些,可也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踩上一腳的,這事兒你別管了,交給我就是。”


    鄉野之間,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不外乎是誰的拳頭大,誰的話才算數罷了。


    沉香卻是意猶未盡,哼笑道:


    “別呀,我還等著他們上門來呢,整日裏窩在家裏,我也是憋得很,許久不曾動動手腳了,人家找上門來,這機會我才不願錯過呢。”


    沈敬重不由失笑,搖了搖頭,把嗷嗷直哭的閨女兒塞到沉香懷中,自個抱著乖巧的好像從來都睡不飽的兒子,笑著道:


    “可是算了吧,你攢些力氣,等過兩天,咱們進山一趟,弄些野物來,家裏吃食也好多些花樣。”


    沉香沒好氣的瞥了眼男人,手裏不忘搖晃著,哄著閨女兒,口中還不忘道:


    “好吧,聽你的就是。”


    隨即頓了下,又道:


    “你既說到這兒,我倒是想起件事兒來,迴頭咱們買隻羊,弄些羊奶來喝吧!那東西養人的緊,你不是還念叨著那誰……身子有些不爽利,想要給他弄些東西補一補麽?羊奶可是不錯,養身子正好。若是嫌膻兒,我也有法子弄得好入口。嗯……還是多買幾隻罷,天冷了吃羊肉鍋子才好哩!左右咱家也不是擱不下……幸好修房子時,把後頭又加蓋了一層,正好用來養些活物,吃著新鮮不說,也沒怪味兒,旁人家裏也看不見不是?火牆一燒,可是暖和的很,也不怕凍死,你看行嗎?“


    沈敬重手指往沉香嘴角一抹,戲謔的笑道:“口水都流下來啦,我還敢說不成麽?”


    要知道,小女人的粉拳,他也是消受不起啊!


    惹急了,不死也疼的厲害啊!


    沉香道:“……哼哼……,算你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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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另一邊兒,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姑嫂倆渾身*,又冷又怕,卻是小心翼翼躲開人,狼狽不堪的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迴家裏去。


    村長媳婦兒冷不見見落湯雞似的兩人,頓時一驚,忙迎上去,叫道:


    “哎喲,這是怎麽了?濕成這樣,哎喲……我的心肝兒,你這是怎麽了?快,快進屋。”


    小臉兒凍得發青,可是遭了罪了喲!


    春花兒嫂子眼看著婆婆把自個兒巴拉到一邊兒,一臉心疼的拉著曹秋萍,快步往屋裏走,還不忘迴頭瞪了她一眼,顯是怪她沒有看好小姑!


    可……可,可她也是一身濕噠噠的!


    心裏頭一酸,春花嫂子眼睛發熱,垂頭吸了吸鼻子,覺得委屈極了。


    迴了自個兒屋子,剛換了衣裳,正拿著巾子想把頭發擦幹。婆婆突然推門進來,一臉的不悅,罵道:


    “你擱屋裏下蛋呢,還發什麽楞?沒見你妹子凍得打噴嚏?趕緊的,去熬一鍋薑湯,給你妹子去去寒。”


    春花兒忙站起身,忙不迭的應道:“哎,哎,我這就去。”


    婆婆重重的哼了聲,沒好氣的又瞪了眼春花兒,畏畏縮縮的,真是上不得台麵。


    轉身往外走,嘴裏嘟囔著卻是叫人字字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是個老實的,誰知內裏竟是個藏奸的,連著自家妹子都耍心眼兒,黑了心肝兒的,險些叫你騙了,屁事兒辦不成,要不是看在我乖孫兒的麵上,哪個能容你?”


    春花兒臉色煞白,全無在沈家的伶俐活套兒,卻是不敢再耽擱,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忙往灶房裏添水煮薑湯。


    水滾了,添了一碗,春花兒動作一頓,忽的探著腦袋往門外瞧了瞧,模模糊糊的聽見偏房裏婆婆和小姑說話的聲音,春花兒猛地縮迴腦袋,飛快的從碗櫃上格子最裏頭抱出個小粗瓷罐子,小心翼翼的,滿臉的緊張,眼睛還不忘時不時的往外頭瞄,手下動作更是飛快。


    飛快的打開罐子,溜著邊兒挖了半勺黑糖——飛快的伸到薑湯碗裏,攪得碗裏的水兒旋成旋兒,眼看著就要飛出來。


    看著碗裏水成了黑紅色,春花兒也顧不上燙,咕咚咕咚的幾口咽下肚子,放下碗時候,手指頭肚兒都燒成了紅色,燙的厲害。


    春花兒動作飛快,又是耳邊兒提著,眼角瞄著,把罐子放迴原處,又盛了小半碗,涮了涮碗,一口喝了個精光,把碗用水衝了三遍兒,這才鬆了口氣。


    婆婆是個狗鼻子,若是聞出味兒來,她可是要糟了。


    正鬆了口氣兒,猛然聽到婆婆尖利的聲音傳來,催促道:


    “磨嘰什麽呢?快點兒,你個黑心肝兒的,成心不想我閨女兒好過不是?”


    春花兒嚇了一跳,心虛的抖了抖,手上麻利的盛湯,大聲迴道:


    “就好了,就好了,這就來了。”


    撇著腦袋見婆婆從窗子裏縮迴腦袋,春花兒朝著那邊兒呸了下,撇撇嘴,隨即臉色一變,笑著端著碗,腳下飛快,進到屋裏,一臉的關切,朝著炕上被子捂得嚴實的小姑子,貼近好聲好氣的說道:


    “妹子,來,趕緊喝了去去寒,這可是受了大罪啦。”


    曹秋萍仰著鼻子哼了聲,掉捎著眼,好搭理不搭理的,一臉的不高興。


    她高興的起來麽?那個野女人欺負她,嫂子隻會幹看著,也不知道幫幫她,娘說的對,這就是個內裏藏奸的,


    不是好東西。


    村長媳婦兒耷拉著臉接過碗,對著春花兒沒個好臉子,轉頭看著曹秋萍,卻是一臉的笑眯眯,滿眼的心疼,小意哄勸道:


    “萍子啊,趁熱喝了啊,喝了不生病啊。你受了寒,可不是小事兒,女人可是不能受寒,這可關著往後呢,乖,趕緊喝了,娘知道你受了委屈,放心,娘記著呢,迴頭叫你爹你哥收拾他們去,乖啊萍子,趕緊喝了啊……”


    就差抱在懷裏喂了?


    春花兒暗暗腹誹,滿心的不樂意,偏心眼子,都偏到南山上去了,就是自個兒親孫子,小時候也沒見著老婆子這麽用心呢?


    個老東西,竟偏個賠錢貨兒!


    村長媳婦兒不知自個兒兒媳滿心的抱怨不滿,好說歹說,隻說的吐沫都幹了,曹秋萍才哼哼唧唧不樂意的一口一口抿下去,就這,還一臉的嫌棄。


    村長媳婦兒不錯眼的盯著閨女兒喝了薑湯,迴身從炕櫃裏掏出個油紙包,連著打開了五六層,掂了顆蜜棗,眼神兒賊準的塞進曹秋萍嘴裏,剩下的又重新包好鎖了迴去。


    春花兒看的眼睛都快冒火了,這老東西——上迴娃鬧肚子不舒坦,嫌吃藥苦,吵著要吃蜜餞,這老東西愣是睜眼說瞎話,眼睜睜的看著娃兒哭的滿臉淚,就是咬著牙不鬆口。


    這狠心的老東西,可還是親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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