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熱氣球艇需要平整、寬敞的地麵,山上根本不具備,強行降落的話,稍有閃失,興登堡號就是現成的榜樣。很快有人開始宣傳這個消息,雖然有人罵罵咧咧的,但是大多數人接受了這個消息,畢竟在這裏有防水防風的帳篷,數量眾多的睡袋和海量自發熱保暖貼,說句難聽的,由於幸存者並沒有那麽多,所以救援物資很充足,餘震也差不多結束了,隻要天氣沒什麽變化,呆在這裏等待撤離就行了。林秋站在一處沒人的懸崖邊上等著,正想著怎麽上去時,一條繩索從艇上放了下來,還附帶一個丁字褲式的坐式裝備。他還在研究怎麽用時,嚴冬年解開捆綁裝備的前扣,一抬腿邁了進去,坐穩後一伸胳膊,笑得很是燦爛:“來嘛,親愛的!”林秋:「……」要求對方運送兩趟不僅浪費時間而且毫無意義,林秋最終還是接受了嚴冬年的建議,和他擠進一個位置裏。「我怎麽覺得這東西不是給倆人用的……」林秋懷疑地道。“沒事就行。”嚴冬年一付喜笑嚴開的模樣,從兜裏摸出手機,打開攝像頭舉到林秋眼前,“來,說茄子。”如火夕陽、蔚藍波動的海水、星星點點的綠植與散落的人群,倆人吊在空中,搖搖晃晃地抱作一團,嚴冬年笑得很開心,林秋臭著一張臉。「你他媽又來了!」林秋怒吼道,「不要總是照這種奇怪的紀念照片!」嚴冬年完全不管,還比了個土爆的剪刀手,轉過頭親上林秋表情扭曲的臉頰,笑道:“那不勒斯紀念!”第一百三十四章 林秋知道救不了所有人,這一點是再明顯不過的,他不是小孩子,現實也不是電影,不存在所謂的大團圓結局。這個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沐浴在死神的關愛中,無數的生命人和動物,有智商的沒智商的都在受著折磨,這就是地球存在的基礎,運行的真理。飛艇不是用來救人的,懸停在懸崖邊,帶一兩個人上去可以,但是在廢墟島一個個停下救人完全不可能,至於放根繩子下去,讓人在海裏攥著,把人拖迴岸邊就完全是腦殘的想法了。直播間為這事也爭論了起來。「為什麽不行?太冷的話可以把自己和繩子綁起來啊!」「用你的鍵盤去救人還更靠譜一點,就不提這個一點也不平整的水麵和水下了,你知道飛艇和人的速度差是多少嗎?你別看飛艇在空中好像飛得慢,用繩子拉個人能把人拉飛起來,再泡在海裏,這是救人還是殺人?再說了,一根繩子一個人不劃算,多個人的話,直接能把飛艇從天上拉下來你信不信?天上飛的東西都精確計算平衡的,你以為過重行李為什麽要單純托運啊!小學畢業沒?!」「一個一個救也不可能,根本沒時間,而且馬上天黑了,晚間用飛艇救援還是在海邊,不如自殺來得比較快!」「但是‘海燕’就救了啊!」「‘海燕’那不一樣!傻逼!」「你才傻逼!」觀眾們可以在安全的地方猜測各種方案,林秋就要直麵漫天的咒罵,在發現飛艇並沒有降落的傾向後,所過之處的幸存者都絕望地咒罵起來,海水一旦漲潮,不僅高度低的人會被淹死,有些不夠堅固的廢墟也會被推倒,沒人能保證找到下一個偷生點,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此時,飛艇嗚響了一聲悠揚的汽笛,清晰的廣播從天上傳了出來。“感受這份力量,它與你們同在,它無所不能,實現你的夢想,拯救你於困境。它愛世人,愛生靈,萬事萬物均與它分享這世間。向它祈禱,與它同行,你必將渡過難關,行向光明的未來。”這番話以中文、英文、意大利文、法語、德國等等各國語言循環廣播,咋一聽像是宗教勸說,然而,隻有林秋知道,這個“它”並不是上帝,而是“地球力量”。他作出了這份似是而非的勸說語,並非在期盼能救所有人的命,一旦漲潮、天黑,許多生命會如同風中殘燭般熄滅,但是如果有一些人,不用多,哪怕百分之一借此領悟了“治愈”,就可以熬過漫漫黑夜,迎來生的黎明。因此,林秋必須不停地移動,覺醒儀式的範圍並不足以覆蓋整個那不勒斯城,他得一直飛著,還要相對安靜,“海燕”和直升機都不能滿足這兩個條件,所以他才向摩根救助,而摩根給了他一個驚喜。「愚蠢的方案。」係統毫不客氣地批評道。「死馬當活馬醫了。」林秋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原本還算平靜的海平麵起了波紋,一浪接一浪的波濤打在小小的廢墟島上,不等寒冷與黑暗降臨,各個地方就時不時傳來廢墟坍塌的聲響,那些地基搖動的居家小樓、玻璃全碎的酒店大樓、頑強生長的大樹,都抵不過海潮的侵蝕。淒厲的尖叫持續了一陣子,就算安全地落入水裏,沒有被落石砸死,寒冷的海水也會很快奪走人體溫度,那些咒罵與叫喊漸漸沒了聲息,隻剩下黑暗幽深的海平麵。一隻“海燕”從空中落下。這是幢小樓的屋頂,不知原本是做什麽的,屋主在頂樓平台四周砌起了密實的磚塊柵欄,即使地基倒塌了,柵欄也抵擋住了漲潮的海水,令平台上的十幾人得以生存。這隻“海燕”是位男性,黑發棕眼,長相還算英俊,但是,那張臉卻青中帶灰,嘴唇發白,頭發濕透,可憐兮兮地貼在頭皮上,他把帽子拉了下來,靠著柵欄坐了下來。“該我了吧?”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興衝衝地站了出來,“該我了!我給女人讓了位置,這個警長說她不需要別人讓,所以,該我了!”這隻“海燕”一直在往返救援,對這情況再了解不過,他瞄了眼壯漢,一語不發。壯漢的情緒焦燥了起來:“什麽意思,兄弟?你在等什麽?時間不等人啊!”“海燕”從嘴裏擠出一句:“沒勁了。”壯漢一臉不明白:“什麽?”“你讓他休息一下。”警察站了出來,這是位有著亮麗紅發、妖嬈身材的女士,緊身警服勾勒出胳膊上的肌肉,證明她並不是隻花瓶,“他已經飛了一天了!其他的海燕都走了,隻有他來救我們!”“那又怎麽樣?!”壯漢發狂地叫道,“他說過會救走我們的,他說了謊!”“你這樣胡鬧就能讓他飛起來嗎?”女警冷冷地道。“他說了謊,這該死的英國人!”壯漢大步走過去,路過女警時用力一推,就像拂開根稻草,怒氣衝天地道,“你這……嗷!”槍聲劃破了漲潮的風聲,女警執槍的姿勢很標準,看向壯漢的眼神滿是不屑:“我可不是美國人,從來不打自己人,我是意大利人。”幸存者中有位老年男子笑出了聲,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雖然麵臨絕境,但是經過一天的危險,他們並不再那麽怨天尤人。同一個人可以高尚也可以卑鄙,他們已經做好了麵對死亡的準備。壯漢捂著被槍擊的小腿咬牙切齒地怒吼:“我會殺了你們!我會把你們會殺了!你……”女警一挑眉毛,壯漢後麵的威脅全部咽迴了喉嚨。“海燕”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他看起來甚至像是死了。他看見了死亡。一個月前,他還是個普通的軍人,經曆過戰場,得到了小小的提升,海軍陸戰隊的經曆令他強於常人,當他接到集訓命令時,以為這不過是另一個局部戰爭的提前培訓,或者是某次秘密行動,這並不罕見。集訓的任務是在一幢偏僻的體育館集體處決罪犯,他有些疑惑但也沒太在意,他殺過人,心理健全,更何況這些人是罪犯。最初,罪犯都是年輕、強壯、粗魯的年輕男性,偶爾有個女人。這些罪犯無一例外大喊著“我沒有殺人”或者“無罪”,這並沒有什麽奇怪,無恥是罪犯們唯一的共同點,所以,他扣動扳機的手從不猶豫直到少女出現。少女有著一頭柔順的金發,哭泣的藍色眼眸楚楚動人,她趴在地板上,就像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她抱住他的腿,哭喊著如其他罪犯一樣的話語:“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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