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克一直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時不時去街上逛逛,也不知道幹了什麽,突然有一天宣布找了份在奶茶店看店的工作,距離新家很近,至於為什麽奶茶店雇傭一個中文都不利索的胖子做工,誰也不知道。先知的新事業非常時髦:熟練掌握微信後,開辦了微信算命,收入頗豐並且結識了一大幫姐妹。老王被幾次越洋飛行折騰得不輕,幸好年輕,睡一覺就重新活躍起來,自告奮勇跟著小楊去為“甜甜圈加工廠”選址,每天拿著各種地形圖迴來討論。林秋第一次發現本市還有那麽多即靠近市區、又從來沒聽過的地方,不過,討論來討論去,各方考慮因素不同,選址也一直定不下來。家中最閑的人莫過於嚴冬年,貓窩做好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什麽富有建設性的行動,包括一日三餐有時候都懶得吃,不端過去就不吃,餓了就下來冰箱裏隨便尋找點東西對付一下,用“活著”這種狀態形容再準確不過了。林秋最先接到的消息來自李主任,這位一直沒有露麵的覺醒辦李主任突然傳來會麵的邀請,他左右沒什麽事,自然答應了。等到了地點一看,李主任還帶著兩名精悍的小夥子,發型不錯,打扮也不錯,看起來不像當兵的也不像體製內的。經曆了這些事,林秋大概能分辨出當兵的和警察了,他打交道最多的也是這兩類人,此時,倆小夥子給人的感覺更是“貴氣”,那種自然而然的優越感不是白手起家的人能有的,再說了,白手起家這兩小夥子也太年輕了,風霜一點兒都沒上臉呢。會麵地點是一處普通的茶社,臨街開的,誰都能去。林秋一落坐,李主任就指著兩小夥子介紹道:“莫文軒,田山,以後他們就是你的關門學生了。”林秋和倆小夥子麵麵相覷中。這叫什麽事兒?“怪我沒說清楚,上麵的意思是,盡快為他們製訂出合適的覺醒技。”李主任的表情十分嚴肅,沒有半分心虛也沒有任何的玩笑,“這是硬性任務,必須做到,林秋,有沒有信心完成?”林秋掏出手機:「什麽樣的覺醒技?」李主任吐出來四個字:“保家衛國。”林秋愣了會兒,他真心以為李主任要說“延年益壽”呢。李主任以濃重的自嘲意味解釋道:“我就是個跑腿的,上麵有上麵的想法,下麵有下麵的想法,我誰也不能得罪。得罪了上麵就換個人跑腿,得罪了你們沒人做事還是換個人跑腿,這年頭啊,我們也不好做。”林秋很想問“這個上麵又是誰”,不過他忍住了,年紀一到,社會混得久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心中得有數,他隻是有點疑惑:「我以為小楊負責這方麵的事。」李主任一揮手:“他有他的立場,雙方需求不同。”「保家衛國太籠統了。」林秋表示。“所以問題就在這兒,我們不知道怎麽來設計這個覺醒技,如果讓我們提,我們就會說要一個能讓中國永遠屹立不倒的覺醒技。”林秋的臉色沒變,李主任倒是笑了,“是個人都知道這麽個說法太假大空是不?但是如果提具體了,比如說‘讓中國戰略導彈射程立刻提升到月球’也不合適,因為科技這條路我們普通人可以走,一步走不到可以慢慢來,而且覺醒技不一樣,不能弄出這種早晚會過時的東西,所以,這得你們想。”林秋打量著倆人的麵容,小夥子們一直麵無表情,即不附和也不說話,就像沒聽見般。他想了下,驀地明白過來:「主要還是讓他們倆得到覺醒技,是吧?」李主任笑了笑:“不能是雞毛蒜皮的覺醒技。”林秋算是明白了,這倆位八成代表著某些人的利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集團,就像羅部長代表著一些人,而這倆人也代表著另一些人。比起羅部長的“拿來主義”,這些人則更想要“掌握主義”,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就像上次全哥得到“芝麻開門”一樣,參加海選的人中有多少是湊熱鬧的,又有多少是得到了內部消息?「這事我作不了主。」林秋熟練地往嚴狗頭上甩鍋,「主試官說了算,而且也不是讓他們參加覺醒儀式就一定能獲得覺醒技的。」李主任還是笑笑,突然轉頭對倆小夥道:“幫我買包煙去,中華。”等人都走了,他才慢吞吞地道,“這次出行美國,其實有不少人盯著呢。”林秋不明所以,默默聽著。“你一直說嚴冬年是主試官,你是主試官代理,這些對我們來說都不懂,但是我們會看,不僅是我,還有其他人,我隻是個小角色。”李主任的笑容漸漸熄了,就像是夕陽的餘暉,缺乏溫度,“這個世界上不缺聰明人,也不缺即聰明又努力的人,有很多道理其實隻是層紙,看起來深奧一旦捅破了也就那麽迴事。”林秋越聽越覺得不妙,心中隱隱有著一些打鼓。李主任把胳膊倚在桌上,傾過身來,壓低了聲音說:“嚴冬年不是主試官,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和你什麽關係,但是他絕對不是主試官。”林秋盡力維持著正常的表情,李主任沒有把話說完,但是用腳趾頭也知道後麵是什麽。之所以不說出來,無非是一個隱晦而微妙的警告,雙方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沒必要當麵打臉。林秋有許多事都不知道。一直以來,陪伴林秋的是鍾離曦和小楊以及一些普通士兵,但是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拍攝,所講的每一個字都會反複分析,中國不缺人,更不缺聰明人,他和嚴冬年間那錯漏百出的謊話實在太容易推敲了。每次覺醒儀式,作為一個即沒有獲得覺醒技,也不是主試官的他異常紮眼,而嚴冬年時不時看向他的眼神也極難令人忽視。林秋把臉上的肌肉凝固成一付殼,阻擋著內心的驚濤駭浪。「嚴冬年居然沒提前和我說。」林秋的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居然是這個。「他說了又能怎麽樣?」係統幸災樂禍地迴應。「你閉嘴!」「惱羞成怒是不好的習慣,嘻嘻。」林秋必須要做點反應,但是一時之間他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他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更不是個習慣隨機應變的性格。李主任掐到了他的死穴,沒下重手,也足夠令他難受的了。這時候再說什麽“我沒辦法一定讓他們獲得覺醒技”就顯得極為不誠懇了,因為撒過一次謊,無論再說什麽都會蒙上謊言的陰影,這令人很被動。與林秋相反,李主任是個擅長與人相處的性格,鎮定自若地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太介意,畢竟你們的一舉一動都牽涉到國家利益,慎重是必須的,你的想法我們也能理解,但是我們一直希望能夠雙方坦誠,別形成不必要的間隙,讓外人鑽了空子。”如同雕像般的林秋終於做出了反應:「沒人能保證誰一定能獲得覺醒技。」李主任閉上了嘴,過了片刻後,道:“如果我們給你更多的人呢?”「即使給我一百萬,也沒人能保證。」林秋認真地迴複。李主任皺起了眉頭:“以前麵的觀察來看,每次覺醒儀式必有人獲得覺醒技。”「你想看一次沒人獲得覺醒技的覺醒儀式嗎?」林秋莫名有些惱了,他想到了那個村落,那一地血肉,「我保證你能看到。」說白了,一直以來覺醒儀式的高成功率是因為林秋的“放水”,然而,現在一個外人以這個理由來逼他“放水”,理所當然地令人生厭。也許是察覺到了林秋的怒意,李主任又笑了:“別激動,你的難處我們也了解,嚴冬年……”「約個時間吧,我要見羅部長。」林秋丟下這句話起身走人,看也不看李主任的表情,出茶社門口時與莫文軒、田山撞見,他微微點了下頭,對在寒風中不知守了多久門的倆人致以敬意。不久後,羅部長見麵的時間來了,不過不是親自見麵,而是微信視頻。對於這種利用現代科技的直接方法,林秋表示好評,畢竟他可以打字而不是打完字再把手機遞到別人鼻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