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巽果然沒有辜負張煌對他的極佳印象,在得到了由昌豨傳遞的消息後,這位泰山軍的瓢把子二話不說帶著人趕到了西山費縣。


    當時正是傍晚,徐巽帶著手底下幾名幹將,在山腰處找到了正窺探著費縣情況的張煌等人。當聽說徐巽這次竟然是傾巢而動、帶來了多達四百多人世,張煌等人著實吃了一驚。


    要知道這些已是泰山軍全部的實力了,要是在這一仗拚完,那徐巽可就成喪家之犬了,日後泰山太守何應再也不必顧及臥榻旁的這頭猛獸。


    而臧霸更是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針對此事,徐巽很是淡然地笑道,“去年若不是臧獄曹,徐某早已死在泰山縣內,又何來泰山軍?臧獄曹不亞於我泰山軍的再造父母,如今恩公有難,徐某豈可袖手旁觀?我泰山軍又豈可袖手旁觀?”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說得臧霸、陳到、單福、李通等人表情激情,毫不誇張地說,若不是他們已經有了黑羽鴉這個歸宿,恐怕十有八九會投入徐巽的麾下。


    泰山軍徐巽,真英豪也!


    “徐大首領,您覺得這一仗該怎麽打?”張煌不自覺地用上了尊稱,他被徐巽的個人魅力所折服了。


    徐巽微笑著擺了擺手,旋即正色說道,“此事徐某已有思量,不過待會再提。關於這費縣,徐某有些事要告訴你們。”說著,他便將費縣近幾年來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煌等人,包括泰山郡都尉馬延屯一千兵在此,作威作福、淫霸百姓,隻聽得張煌等人一個個橫眼豎目,好是氣憤。


    “這費縣,就是個陷阱,何應狗賊故意引我等來這裏,這件事你們張小首領也已經猜到了。”欣賞地望了一眼張煌,徐巽正色說道,“據徐某這些年來的對費縣的監視,這費縣看似尋常,實際上卻與兵營無異,那馬延……”說到這裏,他似乎迴想起了他曾經初入泰山時的情況,吸了口氣,凝重說道,“此人雖與何應狼狽為奸,以權謀私、淫霸鄉裏,但其實力卻不可小覷,並非是爾等如今可以抗衡的。也不知你們是否聽說過,在徐某之前,這泰山也有一支賊寇,打家劫舍,號稱有千、萬人之眾,但最終,卻是馬延領著五百縣兵將其剿滅。”


    本來見徐巽趕來支援而信心大增的眾人聽到這話心中大驚,唯獨張煌與單福隱約聽出了徐巽的話外深意。


    果不其然,徐巽在頓了一頓後,繼續說道,“此番何應將臧獄曹押解至此,徐某以為他多半是從什麽地方聽說了徐某與臧獄曹的關係,因此以臧獄曹為餌,等我來劫人。不出差錯的話,那馬延的目標,十有八九就是徐某了……因此我是這樣想的,馬延,還有他手底下千餘兵丁,由我泰山軍將其引開,至於救人……”徐巽將目光投向了張煌一行人。


    [他……他竟是要以自己為誘餌,替我們創造救人的機會?]


    張煌麵色微變,再一次被徐巽的氣魄所折服。


    要知道調虎離山可不是一樁容易的事,畢竟騙過對方一時容易,可若是要騙對方緊追不舍,那就得始終要讓馬延保持一種下一刻便能將泰山軍全部殲滅的錯覺!


    而僅僅隻是一場詐敗,是不足以真正騙過馬延的,畢竟馬延跟徐巽一樣是曾經帶兵剿寇的領兵幹將,作戰經驗不可謂不豐富。


    倘若說連馬延都覺得他隻是再加一把力就能殲滅泰山寇,那麽就意味著,泰山軍將會在某段時間內,始終處於瞬息見將被擊潰的極惡處境。


    [最高明的騙術,就是假戲真做……]


    張煌腦海中不由得躍出一句話來,他終於明白了徐巽的意思:泰山軍,竟是打算用他們的性命完成這個調虎離山的計策,以方便張煌等人潛入費縣營救臧獄曹。尤其是徐巽本人,他的腦袋可是何應與馬延日思夜想也想摘掉的。


    什麽樣的豪傑才能為他人犧牲到這份上?


    張煌深深吸了口氣,重重點了點頭。


    見張煌竟點頭同意了徐巽以及泰山軍幾近送死行為的計劃,臧霸麵色大變,驚聲說道,“老大,你……”


    “住口!”喝止了臧霸的話,張煌目視著徐巽,一字一頓嚴肅地說道,“眼下若是你再多說一個字,就是侮辱了徐大首領,侮辱了泰山軍的眾多兄弟們!誓死營救出臧獄曹,隻要應下此事就好,其餘的話,都留在心底!”


    [老大……]


    黑羽鴉眾人吃驚地望著嚴肅的張煌,旋即麵朝徐巽,握緊拳頭重重一錘心口,莊重而肅穆。


    【心為義向、百死不悔!】


    “……”徐巽微微有些動容,因為他從張煌等黑羽鴉的成員身上感受到了仿佛死士般的意誌。


    [一個一個,都擁有著強大的韌心呢。尤其是那個叫做張煌的小鬼……真可惜啊,還以為替我泰山軍找到了一位擁有領袖潛質的年輕人……]


    “一定要救出臧獄曹!”


    露出了一個讓張煌百思不得其解的無奈笑容後,徐巽懷著幾分失落,帶著他手底下的眾幹將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在半山腰張煌等人密切的注視下,在費縣之外,徐巽的泰山軍那四百餘人,悄悄地朝著縣門摸了過去。


    “唰唰——”


    徐巽身後幾名幹將迅速地攀上了僅僅兩丈多高的縣牆,毫無聲息地了結了哨塔上的哨兵性命。


    “轟——吱嘎——”


    在一陣隆隆巨響中,費縣的城門已被黑山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攻陷。


    “上!”


    一名泰山軍幹將一揮手,壓低聲音示意道。


    話音未落,密密麻麻四百餘泰山軍,如蜂潮般湧入了縣城。


    所有的一切,順利地讓人感覺很不可思議,然而徐巽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相反地,他臉上的表情凝重地讓人隱隱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突然間,縣城內響起一陣炮響,緊接著,城內四處綻放亮光,無數手持火把、一身戎裝的兵丁,從縣城內的各個屋子內衝了出來。


    “徐巽,你果然來了,哈哈哈!看來何大人說得沒錯,臧戒那廝確實勾結泰山賊!”


    伴隨著一陣囂張的大笑,泰山郡都尉馬延赤膊著上身,一邊係著褲帶一邊從一間民居中走了出來。


    “……”徐巽那充滿厭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因為他依稀聽到,從馬延適才走出來的那間民居中,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死寂之氣。


    人,隻有在萬分絕望的時候,才會產生那樣的氣息。


    “殺!”根本不與馬延多費口舌,徐巽嘴裏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


    “哦?”馬延愣了一愣,咧嘴笑了笑,旋即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一臉猙獰地譏諷道,“真沒想到你還敢在本都尉麵前露麵,難不成忘了當年是誰打斷了胸腔的骨頭?啊?看來,本都尉有必要要叫你加深一下印象!”說著,他抬手一指眾泰山軍,嘴角泛起一個殘忍的笑容,狠狠說道,“殺,一個不留!”


    “喔喔——”


    一千費縣兵丁振臂呐喊一聲,如潮水般朝著泰山軍衝了過去。


    這一幕,讓在半山腰關注此戰的張煌等人頓時提起了心神。


    “好……好厲害!”李通結結巴巴地低聲說道。


    出身尋常武家的他,哪裏見識過這種千餘人交鋒的戰鬥?那戰場的慘烈,縱然隔得很遠,張煌等人卻也能清楚地感受道。


    那種讓人喘不上氣的滯重感。


    [徐大首領……]


    或許張煌也沒察覺到他自己不經意地捏緊了拳頭。不知道為什麽,徐巽臨走前那最後一句托付,讓他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是最終的訣別。


    不過話說迴來,張煌也不得不承認此前他小看了泰山軍,恐怕誰也沒有想到,麵對著數以千計的敵人,泰山軍竟然沒有呈現絲毫潰敗,反而在徐巽手下幾名幹將的帶領下,越戰越勇。


    尤其是其中四十五名精壯的男子,手中長槍舞地密不透風,論實力竟然反壓費縣兵丁一籌。


    “不愧是原钜平縣的縣兵!”陳到有些激動地舞了一下拳頭。


    然而在他身旁,單福卻逐漸皺緊了雙眉,喃喃說道,“不太妙啊……”


    陳到聽了有些生氣,不悅說道,“窮酸你瞎說什麽?沒瞧見眼下是徐大首領一方占據優勢麽?”說著,他轉頭望向張煌,一臉期待地說道,“老大,沒想到徐大首領他們這麽厲害,要不然去助一臂之力吧?說不準不需要什麽調虎離山的計劃了,直接就能攻破這座縣城……”


    他的話還未說完,單福一臉急切地打斷道,“不可!”


    “為什麽不可?”陳到氣憤地說道,“難道我們就在這裏看徐大首領他們浴血奮戰而無動於衷麽?”


    單福先看了一眼張煌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初,並未受陳到的話影響,心下鬆了口氣,這才徐徐對陳到解釋道,“說你體健而無智你還不承認,你以為徐大首領為什麽要提出調虎離山的計謀?還不就是因為他沒把握打敗馬延那一千兵丁麽?眼下確實是徐大首領一方占據優勢,可你看到沒瞧見麽?真正厲害的並非泰山軍的全部,而是那廝殺在第一線的四、五十人,你也說了,那些人原本是钜平縣的縣兵,因此才有這麽厲害,隱隱蓋過費縣的兵丁一籌,你可別忘了,泰山軍除了這四、五十人外,其他又是些什麽人?”


    陳到聞言一愣,他這才想起,泰山軍除了那極為厲害的四、五十人是原钜平縣縣兵外,其餘的原本都是尋常的百姓,甚至於有大半是像孫觀、吳敦他們年紀的年輕人,如何比得過那一千身強力壯的費縣兵丁?


    “那四五十位原钜平縣的縣兵大哥們一死,泰山軍恐怕……”單福長長地歎了口氣。


    經單福這麽一解釋,原本心中大喜的孫觀、吳敦、尹禮三人麵色大變,緊緊咬著牙齒,滿臉悲痛之色。


    而這時,李通忽然開口問道,“徐大首領……為什麽不退?按照計劃,他應該在這個時候詐敗了才對啊……”


    “……”張煌的眼神微微顫了顫。


    [徐大首領,你不會是打算……]


    隱隱地,張煌心中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這時才意識到徐巽所提出的計劃中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怎麽才能讓馬延覺得泰山軍此番必定全軍覆沒,並且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呢?


    恐怕就隻有徐巽戰死……


    隻有身為泰山軍的領袖徐巽戰死,那馬延才會對這件事深信不疑。


    [戰死在這裏……]


    就在張煌暗自替徐巽捏一把冷汗的時候,徐巽已提著寶劍緩緩朝遠處的馬延走去。一路上,不時有泰山軍為了護衛自家首領而與費縣兵丁浴血奮戰,而目的僅僅隻是為了替徐巽打通一條通往馬延的道路。


    徐巽每走一步,勢必會有一名泰山軍死在敵人刀劍之下,哪怕說這是一條泰山軍用血肉為自己首領開辟的道路,也毫不為過。


    “唔?目標是本都尉麽?”


    可能是意識到了徐巽的意圖,馬延咧嘴笑了笑,吩咐左右道,“取本都尉的槍來!”


    話音剛落,便有四名費縣兵丁搬著一杆大地嚇人的鐵槍來到了馬延身旁。


    “咚——”輕描淡寫地用單手拿起那杆需要用四個兵丁搬運的鐵槍,馬延將它隨手一頓地麵,隻感覺整個地麵仿佛都為之搖晃。


    [好個力大無窮的畜生!]


    縱然是徐巽極為看不起馬延的品性,卻亦不由為他的神力所震驚。畢竟據目測,那杆粗如成人手臂的鐵槍,恐怕有百斤左右。


    “唿——!唿——!唿——!”


    也不知是否是熱身,馬延隨手舞動手中的鐵槍,但聽風聲厚重,唿唿作響。


    這份怪力,著實叫人目瞪口呆,就連徐巽亦不由地腦門滲汗。


    [真是沒出息啊……不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麽?]


    自嘲一笑,徐巽緩緩抽出劍鞘內的利劍,毅然決然地將劍鞘隨手丟棄,一步一步朝著馬延走去。


    或許,徐巽並沒有對張煌他們透露實情,或許他真正的計劃的是這樣的:若是他能除掉馬延,那固然是好;若不是不幸死在馬延手中,那麽當泰山軍這時再撤退時,馬延為了軍功勢必會窮追不舍,而這時,張煌他們便可趁機潛入費縣。


    為了騙過經驗豐富的馬延,他徐巽竟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來完善這個調虎離山的計謀!


    “馬——延!”嘴裏冷冷地吐出一聲暴喝,徐巽周身猛地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那些本打算偷襲他的兵丁在聽聞這一聲怒喝後,竟像是仿佛喝醉了酒般,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有幾個膽氣不足的,竟當場被喝暈過去,兩眼翻白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方圓三丈之內,唯獨馬延神態如此,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退下吧!”馬延隨意了揮了揮手,吩咐四周的兵丁退下,神情冷淡地說道,“我等武人交手,也是爾等這些小卒子可以介入的?膽氣不足的,都自己退下吧,免得被對方一記‘氣喝’震暈,白白受到波及壞了性命。”


    “是……”眾兵丁慌忙退後,臨走前也不忘將被徐巽一聲怒喝震暈的同伴拖走。


    “現在這裏就你我了,來!”馬延朝著徐巽勾了勾手指。


    話音剛落,隻見徐巽眼中綻放濃烈殺機,雙足一蹬竄向馬延,速度之快,叫人歎為觀止。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徐巽手中的長劍,已堪堪要戳中馬延的麵門。


    附近的兵丁瞧見大驚失色,駭然叫道,“都尉!”


    話音未落,隻聽鐺的一聲,徐巽手中的長槍戳在馬延抬起抵擋的右手手臂上,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鋒利的寶劍,非但無法刺穿馬延手臂上那鼓鼓隆起的恐怖肌肉,就連一絲一毫的傷痕也沒有。


    “瞎叫喚什麽?”馬延不悅地瞥了一眼眾兵丁,隨即冷笑一聲,手臂用力,向徐巽的方向壓去。


    隻聽一陣嘎嘎嘎的聲音響起,眾人目瞪口呆地瞧見,徐巽那刺中了馬延的寶劍,竟詭異地彎曲了。


    徐巽麵色大變,劍勢改變,連連刺向馬延胸口,但聽鐺鐺鐺幾聲仿佛金屬擊打的聲音過後,那**著上身的馬延,身上竟然連一個傷口也沒有。


    “[剛體]?”徐巽眼中神色一凜。


    “很意外麽?”馬延臉上一臉玩味地說道,話音剛落,他隻感覺眼前劍光一閃,旋即麵頰處隱隱作痛。


    “唰——”


    在眾兵丁吃驚的目光中,馬延的臉頰出現了一道劍痕,微微滲血。


    再看徐巽,他退後幾步仗劍而立,一言不發。此時再瞧他此時手中的利劍,劍身上隱隱約約有一層仿佛氣霧般的東西。


    馬延愣住了,用手一摸臉頰,繼而望著手指上的鮮血發愣,數息後這才抬頭望向徐巽,此時的他,神色已不如方才那般篤定。


    “刺穿了本都尉的剛體,[斬鐵]……練得不錯啊!”


    眯了眯眼睛,馬延整張臉都變得扭曲猙獰起來,厲聲吼道,“[斬鐵]與[剛體],究竟孰強孰弱,本都尉早想領教一下了!”


    說著,他猛地掄起手中的鐵槍,朝著徐巽的麵門從上到下狠狠砸去。


    但聽轟地一聲巨響,土塵飛揚。待塵埃落定,徐巽一臉心悸地出現在兩丈遠的地方,麵色動容地瞧著那被馬延鐵槍所砸到的地麵。


    “嘶……”


    眾兵丁驚得倒抽一口冷氣,因為他們瞧見那塊地麵,竟被馬延一槍砸地整個凹陷下去,呈現蛛網般裂痕。


    “跑?”瞅著徐巽冷哼一聲,馬延幾步上前,手中鐵槍亂舞。隻聽那鐵槍帶起的風聲唿唿作響,徐巽哪敢硬拚,不住地後退。


    忽然間,徐巽麵色一愣,因為他發現馬延那張猙獰的醜臉不知何時已到了他的麵前。


    [糟了……]


    伴隨著徐巽心底一聲驚唿,馬延左手掄拳,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隻聽哢哢一陣脆響,徐巽整個人竟被擊飛出數丈遠,噗通一聲摔落在地,並且還翻滾了好幾下。


    “噗……”


    掙紮起來吐出一口鮮血,徐巽震驚地望向馬延的拳頭。


    [剛才那一下……原來‘剛體’還能這麽用麽?]


    “斬鐵,很了不起麽?”仿佛是看出了徐巽心中的吃驚,馬延捏了捏拳頭,捏得吱嘎作響,口中譏諷說道,“本都尉根本就不屑去學那無用的招數!隻要將剛體連到極致,縱然是神兵也傷不到我!”


    “愚不可及……”徐巽被馬延這種張狂氣樂了,拚著吐出一口血奚落著馬延,同時心中也暗暗懊惱自己並未將斬鐵練到極致,否則,定能將這狂妄的馬延斬殺。


    “罵吧,繼續罵!死到臨頭的家夥,就讓你逞一逞口舌之勇又能怎樣?”馬延拖著鐵槍緩緩走了過來,一臉猙獰地笑道,“地鼠般的東西,去年在泰山縣僥幸叫你逃了,遁入山林不敢與本都尉交鋒,今日終於得到你了……”說到這裏,他猛地掄起了鐵槍。


    [到此為止了麽?真是遺憾啊,最終也沒能助那群小鬼將馬延這廝殺死,好在也不算壞了計劃……]


    被傷到了心肺無力動彈的徐巽緩緩閉上了眼睛,而就在這時,猛然有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繼而一抓,將他整個人向後拋去。


    心中愕然的徐巽猛地睜開眼睛,卻望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王成,你……]


    [泰山軍可以沒有我王成,但不能沒有徐頭……眾弟兄,還要徐頭來領導呢!]


    對馬延掄起劈下的巨大鐵槍視若無睹,徐巽手底下那名為王成的幹將,朝著自己所追隨的主公咧嘴笑了笑。


    “噗——”


    一聲悶響,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當即被砸成肉泥。


    馬延的臉上布滿了怒色,想想也是,煮熟的鴨子飛了,任誰都會感到憤怒的。


    “保護徐帥撤退!”


    一名泰山軍的頭領接住了重傷的徐巽,大聲喊道。


    話音剛落,數十名泰山軍舉著武器衝向馬延。


    “小卒子給我滾!”馬延怒吼一聲,仿佛有一道隱約可見的氣浪迸射四周,那些衝向他的泰山軍,竟一個個被震地雙耳流血,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徐帥快走!”那名頭顱背起徐巽,朝著縣門方向逃跑。


    見此徐巽大驚失色,急聲說道,“魏由,你做什麽?放下我!”


    然而那名為魏由的幹將卻是充耳不聞,背著徐巽迅速逃離。


    徐巽心中大怒,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了一陣低聲細語。


    “好歹是近十年的弟兄了,徐頭怎麽想的,咱哥幾個都清楚……臧獄曹是要救,沒有臧獄曹,咱早就死在泰山縣了,就算說這條命是臧獄曹給的,也毫不為過,今日就算丟在這裏,也隻是還給了臧獄曹,還多了一年的活頭……但是徐頭你不能死!這是眾兄弟的心聲……若徐頭你死了,钜平縣的難民就完了,這泰山郡恐怕也完了,這世道上有太多像何應、馬延這樣的無恥敗類等著徐頭你來收拾……要騙過馬延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由我們來支付就可以了……”


    “魏由……”徐巽麵色動容,忽然,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麽,猛地迴頭望向身後,卻震驚地瞧見無數他泰山軍的弟兄義無反顧地撲向馬延,硬生生叫這個力大無窮的家夥釘死在原地。無論同伴或者自己被馬延的鐵槍砸成肉泥,也沒有一個人後退。


    “你們……”


    刹那間,徐巽心中驚領:原來他不惜犧牲自己也要騙走馬延的計劃,早已被這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們猜到了。


    “撤吧,徐帥……泰山軍折損六成,主將重傷,換做我是那馬延,也勢必會窮追不舍的!”魏由微笑著說道。他的笑容,酷似方才為徐巽而死的王成。


    [總有一日……總有一日我泰山軍會在這片土地站穩腳跟,任誰都不能令我們屈服!這片由眾兄弟拚死守住的土地,絕不會再有何應、馬延這等惡徒。它,將會是我大漢朝最幹淨的地方!]


    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徐巽死死咬著牙齒,心中狠發毒誓。


    “撤——”


    泰山軍撤退了,正如單福所預測的,泰山軍僅僅在初期占據了上風。


    來時四百餘人,撤退時僅僅不到百人,如此慘重的傷亡,讓在半山腰關注此戰的張煌等人隻感覺心口發堵。


    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也隻有那位馬延都尉氣急敗壞的吼聲了。


    “追!給我追!一群飯桶,這樣還能叫徐巽給逃了!全部給我追上去,將這幫賊寇殺盡,一個不留!”


    “是……是……”


    眼瞅著費縣的都尉馬延帶著七八百人趁勝追擊、窮追徐巽等人不舍,張煌緩緩站了起身,長吐一口氣。


    “咱可別……可別讓泰山軍的弟兄們白白犧牲啊……”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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