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又找大胡子

    從大斌家裏出來的三妮,用最快的速度開好了證明,下麵的事就是去大胡子家,這件事是她迴來的首要任務,她知道,大胡子是否能去是最關鍵的環節,關係著鬧鬧的生死,這也是最難辦的事,它的難度可能要勝過她所經曆的任何一件事。

    她承認大胡子過去是好人,也一度的深愛過她,這一點她看得出來,自己那一次在醫院因為闌尾炎動手術,就完全讀懂了大胡子的一意思,可眼下時過境遷,幾年不再打交道了,會不會站出來幫忙,恐怕會是另外一迴事,況且大斌已經在他那裏得到了三萬元錢,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一種關係的不複存在。

    可目前隻有這一種辦法,也隻有她親自去,才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可能,對於三妮來說沒有選擇的餘地,一切都要等見了大胡子才能得到答案。

    此時的大胡子,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旁邊的收音機正播放著豫劇《穆桂英掛帥》。和諧悅耳的地方旋律,把大胡子灌得迷迷糊糊,不一會就睡著了。

    2009年的春季,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唯獨在中國出現了較小幅度複蘇的跡象,整個經濟體係就像一架長期休整後大型發動機,重心又開始了新的運轉勢頭。這個曾經一度繁榮的廢舊金屬收購及加工市場,再一次萌發了一線生機,雖然談不上生機勃勃,但是,原來停頓了足夠時間的金屬買賣市場,又讓人們聽到了磅陀的撞擊聲。

    大胡子這些日子特別愜意,自己雖然經曆了生意上的大起大落,可以稱得上死去活來,從一個百萬富翁一下子歸了零,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卻經曆了一個從生到死的輪迴,由於原來的不理解到現在心安理得的接受殘酷的現實,一個重大的原因,就是在這特殊的環境下鍛煉了兒子俞林。

    這次俞林主動要求去太原做生意,讓大胡子對兒子有了一個更加理性認識。一個從不過問生意的浪蕩公子俞林,一下子懂事了許多,父親大病期間的生意往來,也讓他鍛煉了過人的膽識和勇氣,待人接物及與人交際能力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更重要的是肩上多了責任,第一次懂得了世態炎涼,懂得了對親人的珍惜。

    還有一件讓大胡子高興的事,就是這幾天經常有人來家裏道謝;“賺錢了呀!這迴多虧了你老哥,等銅賣了,請你去飯店,”

    “不能賣,堅決不能賣,還會長,你聽話,一定要再放放”大胡子很果斷的說,語氣裏充滿了驕傲的色彩。

    大胡子確實很驕傲,如今在別人手裏這些賺錢的紅銅,都是經自己手收起來的,年前紅銅價格落到低穀的時候,他很無奈,為了還貸,不得不把高價收來的貨,低價抵給別人,就這樣簡單的抵債,讓大胡子經營了十幾年的心血迅速化為烏有,盡管心裏很難過,還是一再囑咐;“不要賣,這些東西遲早會賺錢的”

    “這不,賺錢了吧,我說你還不信”

    這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如果不是貸款給大胡子,大胡子又把銅抵給他們,啥時候也不會嚐到做生意賺錢的甜頭,眼看銅價一天一個樣,心裏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為何不天天想著去感謝大胡子?

    今天是星期六,俞晴因為正準備高考前的第二次模考,因此晚上沒有迴來,春花第二天一大早就給大胡子商量,要去給她送錢,順便在捎點東西。

    大胡子同意了,春花就趁空給俞晴炒了一大瓶肉菜,還順便捎點蘋果香蕉之類的營養品,在高考關鍵時刻說是要增加營養。

    她騎著自行車走後,大胡子就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太陽底下曬太陽。現在的大胡子生活基本上能自理了,在春花不在的時候也能自己做做飯,高興地時候還能做一些簡單的家務。

    這一次生活中突入起來的轉折,也讓他改變了過去對一些觀念的習慣性看法,首先是改變對春花的態度,他清醒的認識到,春花在這個家舉,足輕重的地位日益突出,這個角色具有了無人替代的重要性,他大胡子這場大病的前前後後,如果離開了春花的默默奉獻,後果難以想象。

    一種從沒有過的負罪感在這段時間裏也與日俱增。同時對春花一心支持俞晴上學的想法也進行了重新的反思和定位,並默默地予以支持。

    眼看快中午了,還不見春花迴來,大胡子準備把這場《穆桂英掛帥》聽完就去做飯。隨著一聲大門的響動讓他下意識的關了收音機,他以為是春花迴來了,他心裏清楚,這一段時間裏他第一眼想看到的就是老婆春花,她隻要一出門,自己心裏就有一種空虛感,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這也讓大胡子感到莫名其妙了,也許是過去忙於生意,缺少了細細品味和欣賞的時間,接近五十的人了,可惜這種感覺來的太晚了。

    進來的是三妮。大胡子坐直了腰,麵部肌肉不自覺的跳動了幾下,雙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這次他看清了,進了大門而且站在他麵前的就是三妮。

    這倆天不停地在鄉間奔走,疲勞和憂鬱讓她再一次缺少了她應有的光彩,也許三妮從來就沒有過光彩的時間,最起碼在大胡子看來三妮一下子老了許多。

    這段記憶大胡子快要忘卻了,準確的說,是在大斌從這裏拿走三萬元以後才開始一點點忘卻的,而且發誓要把那件事忘得一幹二淨。就在大胡子再也不願提及這件往事的時候,三妮出現了,而且是出現在自己家裏,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大門又被推開了,春花迴來了。見家裏又多了個女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啥好。身為女人的特殊敏感,讓她迅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出於本能和禮貌,她第一個打破了僵局;

    “你來了,坐吧”春花搬了把椅子過來。臉上勉強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而這種不易察覺的微笑裏,卻顯現出另外一種隱隱約約的苦澀。

    春花進屋了。她覺得這時候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她也要理一下被驟然攪亂的思緒。

    “你找誰?”大胡子很認真的樣子,很顯然,春花的及時出現,讓他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三妮怎麽也想不到大胡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於是她滿臉頓時被膨脹的血液漲得通紅,迅速酥軟的雙腿在激烈地抖動,不一會兒,大腦一片空白,極度的疲勞和不堪忍受的精神壓力,終於把她壓垮了。三妮癱倒下了,伴隨著一種特殊的撞擊聲。

    在屋裏有意避開他們的春花,聽到了院裏異樣的響動,迅速的飛奔過來,見三妮突然摔倒在地上,一下子慌得不知所措,急忙和大胡子一起把她抬進屋,放在床上,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好大一會,三妮才緩過這口氣。

    春花叫大胡子去做飯,說她要和三妮單獨談談。

    兩個女人的交流,沒有爭吵,彼此沒有惡意。三妮索性把事情的前前後後給春花倒了個幹淨,最後說;“我是不得已才找到這來的,要不是鬧鬧有這病,我一輩子也不會到這來”

    春花對大胡子在外邊的事,風言風語的也早有所耳聞,雖不很全麵,但也知道個一二三,今天見了三妮,覺得三妮心眼不壞,從內心裏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如果說當初這件事不該發生,那隻能怪自己的丈夫生活上不檢點,如今孩子有病就應該站出來。

    春花也是女人,她深知自己的親生骨肉在母親心目中的地位,可眼下大胡子大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可能經不起醫院裏這樣折騰。春花最後想了想對三妮說;“你這樣吧,明天你先迴去照顧孩子,等我準備好啦就去太原,叫兒子俞林去做血型比對,我們一定得想辦法救孩子,你看咋樣?”

    三妮非常感動,當即就要迴去,被春花挽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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