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岷山,峰巒萬仞,高處的山脊間往往能看得到冰川,山勢如斧鉞劈砍,處處可見岷山之高奇險峻,造化之鬼斧神工。岷山主體山段中的仙猿峰,此時草木萌生,山泉清冽,林間飛鳥走獸,猶如仙境,不過縱深入得山間,便有一巨大宮殿,似乎略顯突兀,但與山勢相襯,更顯磅礴大氣。

    此處名曰摘星宮,正是猿王袁惜木的府邸。猿族猿王曾為上任妖帝的親信,猿族更是常常化身成人,潛入人界獲取各種情報,以供妖帝決斷。與人類接觸久了,這些猴子自然也學人學得有模有樣。這宮殿比之人界能工巧匠所造也是不遑多讓,加之猿族大都變作商旅搜集情報,更為猿王斂了大量財富,因而宮中極盡奢華,建材更是上等。若有人誤入此山深處,見如此瓊樓玉宇,必以為是神仙仙府。

    宮中大廳外,兩個侍衛麵無表情的守在外麵,殿門緊閉。這種情況,一般是猿王有客來訪,他會下令其餘人等一律不得入內。此刻大廳內,金碧輝煌,四周牆壁以金漆塗之,各種稀世珍寶,擺設的琳琅滿目。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正坐在主座,品著香茗。那男子皮膚白淨,長得頗為富態,卻又不失威嚴,臉上光滑,竟瞧不出年歲。他笑容可掬,偶爾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卻是射向那坐在左首的客人。那客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一招擊退項羽,放蜘蛛毒傷項梁的吳天齡。

    吳天齡冷冷地望著華服男子,言道:“猿王,上代妖帝死時,你和狐王、狼王還有上代老蟲王身為輔政妖王,又是妖帝的左膀右臂。當時決定輪流保管妖帝信物—木靈珠,直到選出下任妖帝再行交還,那原也是無可厚非。可是我蟲族改朝換代以後,你和妖狐,妖狼竟然私下決定四人製改成你們三人輪流保管,卻不與我商量一下。這未免也太不把我吳天齡放在眼裏了吧。”袁惜木陪著笑道:“當時吳兄正忙著黨同伐異,綏靖蟲族,哪有時間和我們商議啊。”吳天齡老臉一紅,色厲內荏地怒道:“此事以後。。。。。。以後再和你們算賬。”袁惜木笑而不語。

    吳天齡又正色道:“近十年,人族秦始皇一統,天下太平。江湖上的人界高手也漸漸不再爭鬥無休,而把注意力轉到我妖界了。人界對我妖界的威脅越來越重,眼下妖界諸族對再擇妖帝的唿聲也越來越高。當初你們四王一直彈壓著要求另擇妖帝的同道,不予理睬。理由是妖界此時無賢主。我呸!這種理由你們也說得出口,難道說我妖界曆任妖帝都是聖賢麽?現在妖界局勢岌岌可危,我們更當團結妖界各族,推舉一位領袖,以防人界的外敵來犯時,我群妖一般散沙,被人各個擊破。”他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不了解他齷齪品行的人,還真當他是一心為了妖界呢。

    袁惜木皺眉道:“自從郎吟月攻打德昭館以後,人界對我們敵意越來越重。此時人族見我們重選妖帝,再度凝聚,心裏起了戒心,那矛盾豈不更加深了?到那時,隻怕會使我兩界關係達到無可挽迴的地步了。”

    “哼!郎吟月那小子不知輕重。我們妖界實沒必要替他抗了黑鍋。何況若我們妖界團結一心,人族那邊有了忌憚,更不會輕易對付我們。”袁惜木道:“那吳兄你的意思是。。。。。。”“我們四大妖王召集各族妖王,重開群妖大會,選明主,中興妖界。”

    “嗬嗬,吳兄說這話時,倒比我更像人了。不過就咱們倆也做不了主,不如吳兄在我府上盤桓幾日,待我邀另兩位妖王前來,我們再做打算,如何?”

    “你就是莫武?”沈天星難以置信地望著坐在對麵的那個被囚於困龍台的人。沈天星與莫七邪逃離華山之後,連行數日,見無人追來,這才在此地休息。此地是盧氏與武關之間的一處驛站,專供行人休息,沈天星與那人互相問明身份,才知對方竟是墨家宗主莫武。此時莫武已換上一身青袍,梳洗幹淨,麵目清瘦,雙眉入鬢,長發隨意的散在後麵,端的是一個清雅俊秀的人物。

    莫武淡然一笑,還未說話。莫七邪已道:“不錯,此時在衡山墨者居的那個和竇青離打得火熱的宗主,其實是個冒牌貨。”沈天星疑道:“你可有什麽讓我信服的證據?”莫武笑道:“吳老先生章門、期門二穴間的毒可化解了麽?在下的鹿鳴清毒散可有效用?”沈天星一驚,道:“多謝莫宗主救我外公性命之恩。”此言一出,無異於承認他的身份。

    原來吳謹中近年曾受過一次伏擊,被淬毒暗器打中,毒積於章門、期門穴,各種良藥盡皆無效,眼看性命不保。莫武與吳謹中是舊日好友,生死之交,得知後,便秘密地將墨宗祛毒聖藥贈與吳謹中,吳謹中服用後,毒竟而解了,自是大為感激。這藥不能隨便贈與外人,因而此事極為隱秘,隻有莫武、吳謹中以及事後聽他外公所言的沈天星三人知曉。因此沈天星聽得此言再無半點懷疑。

    沈天星謝過之後,又問道:“莫宗主為何會被困於華山?”莫武歎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迴憶道:“那日,我應墨家文宗宗主竇青離之邀,到雲夢大澤畔的南澤山莊赴宴。宴酣之時,我師弟竇青離露出醉態,笑眯眯地向我問道:‘師兄,你言我墨家文武兩宗合並,是否可行?’我不覺一驚,酒醒大半,說道:‘師弟,你何出此言?你我兩宗同氣連枝,始終不曾提過要分家,眼下更是肝膽相照,唇齒相依。何來合二為一一說?’‘哼,算了吧。你我皆知,原來等級森嚴以矩子為尊的墨家早已名存實亡,不出三代,我們墨家就會和道家文武一樣,涇渭分明,甚至互相攻伐,自相殘殺。’我覺得他此言並非醉話,就有意試探地問道:‘那依師弟我們該怎麽辦?’他哈哈大笑:‘當然是你帶武宗重歸文宗門下,自此再無兩宗,唯我墨家文宗一門。’我怒道:‘師弟是想效法法家宗主,以雷霆手段吞並武宗麽?’”

    “‘竇青離冷笑一聲,打碎酒樽。這時從會客廳內室走出兩人,我曾在法家總壇見過,正是玄黃,陰陽二使。二人不發一語,直接向我攻來。招招攻我要害,毫不留情。我與他二人激鬥數十個迴合,不分上下。。。”沈天星聽到這裏,暗自驚訝:那玄黃使和陰陽使都是修為已至化境的高手,兩人合力才與莫武打個平手,那莫武武功真氣之高,當真是深不可測。隻聽莫武續道:“這時竇青離倏爾出手,陽碧真氣幻化成一條青龍,朝我襲來。我正與那二人打得難解難分,如何還防得住那廝的‘碧龍斬’,真氣登時擊中我後腦,說來慚愧,我承受不住,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已被鐵鏈鎖住,金針封住了我周身大穴,就這樣關在那石室中,直到你們來。”說到這,他對莫七邪道:“七叔,當日我將你逐出墨家武宗,沒想到你還會來救我。”莫七邪笑道:“那日要不是你頂住族內壓力沒處死我,我今日哪還能在這裏說話啊?也是你小子福大命大,我在華山盜寶時,偷聽到了彌康和心腹的談話,從那彌康嘴裏得知,彌康那小畜生將你關在華山底的困龍台中,這趕才來救你。隻是不知他們為何不殺你?那豈不一了百了?”莫武道:“他們不知道我將墨家武宗的宗主信物青龍玉藏在哪,怎麽舍得殺我?隻是讓彌康隔三差五的來逼問我青龍玉的下落,我情知說出來自己就再無生路,如何肯說?那彌康還以放我一條生路為餌,當真可笑!”

    半響,沈天星才問道:“莫宗主以後有何打算?”莫武略一沉思,道:“眼下竇青離和法家勾結,而我又是被困在儒家華山,顯然儒家武宗他們也有人了。其勢力如此之大,我就算能重奪宗主之位,怕也不是他們對手。所以我想與道家結盟。。。。。。”說罷,望向沈天星。沈天星知道他是想要自己幫忙,自己在文宗雖無根基,卻也是宗主,至少也能幫他與宗內要人搭上關係。而外公那邊應該問題不大,他跟莫武是生死之交,莫武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外公自然願意與他結盟。而沈天星單單以他救過自己外公這點上就不能袖手旁觀。。。

    沈天星沉思一陣,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好!我沈天星願意助莫宗主奪迴宗主之位,並與你結盟。”莫武心裏一喜,道:“多謝沈宗主,請受莫某一拜。”說罷,便欲跪倒。沈天星忙攔住他,道:“你我既是盟友,我沈天星又豈能受朋友跪拜?”兩人相視而笑。莫七邪也在旁捋須微笑。

    此時,天空中一隻來自華山得大雕迎空而飛,腿上綁著一封帛書,正是飛往雲夢澤畔南澤山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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