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氣喘籲籲的從太學院趕過來,見了寢宮門前的劉易,想到聽說皇帝陛下震怒,不由得心中忐忑,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劉總管,老臣來遲了,陛下沒有不高興吧?”

    劉易搖了搖頭,“陛下沒有不高興。。。。。。”沒等王太醫鬆口氣,他又接著說道:“我認為,陛下是非常生氣,不知你現在進去,能不能免去責罰。”

    王太醫頓時又把一顆心懸了起來,連忙點了頭,輕手輕腳的快步走進去。寢宮內侍女都被遣了下去,簾子後的龍床上隱約能看見兩個人影,王太醫小心走近了,“陛下,老臣趕到太學院已遲了,請陛下恕罪。”

    “王太醫看來是年事已高,腿腳不聽使喚了,朕幫你廢了它可好?”

    簾子後,祁詡天的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起伏,抱著懷中已止了血正昏睡過去的祁溟月,他輕撫著他的臉頰,原本紅嫩的臉上已不見血色,“還是算了,朕見你沒有了腿,怕心裏會過意不去,還是直接讓你消失吧,那麽也就眼不見為淨了,你說怎麽樣?”

    王太醫隔著簾子,還是能感覺到那落在自己身上,冰一般眼神,和若有若無的嗜血殺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陛下饒恕臣這一次吧,老臣。。。。。。”

    “父皇。。。。。。”祁溟月軟軟的童音突然響起,還帶著被吵醒的迷蒙,“這麽吵,什麽事?”

    這句話一落音,王太醫頓時覺得身上的寒意更重了,顧不得這些,繼續開口求情,“陛下,實在是太醫院距太學院頗有距離,老臣也確實年事已高,腿腳不甚靈活,請陛下看在老臣在宮裏多年。。。。。。”

    祁溟月看著懷抱自己的男人,“為了這點事你就要殺人?”

    “何謂這點事?父皇可為你心疼死了,你看,流了那麽多血,還有額上的傷,也不知什麽時候疤才會淡去,”祁詡天說著語氣轉冷,“如果王太醫的腿能再有用些,溟兒就可以少受些苦,父皇也就可以少為溟兒心疼一些,所以說,王太醫這罪名可不輕呢,溟兒又怎麽能說是這是小事?”

    “行了,”聽了他一長串的話,祁溟月覺得頭有要開始暈了,重新趴迴他身上,“我沒事了,讓他下去吧。”

    王太醫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隻聽祁詡天說道:“既然溟兒要你活著你便活著吧,還不過來看看傷口!”

    祁溟月聽他這麽一說,無奈的準備坐起身來,他沒打算費力氣在這事上爭辯,祁詡天卻已將他抱著坐

    了起來,讓他躺在自己懷中給王太醫診治。

    王太醫挑起簾子,隻見龍床上皇帝陛下他鬆了衣襟正斜靠在床邊,懷中抱著二皇子,二皇子雖然臉色蒼白,卻絲毫不見病弱,散著黑發,狹長的眼半眯著,見他進來,淡淡瞥了一眼,王太醫被那一眼掃過,頓時錯覺見到了年幼時的陛下,不覺心中讚歎二皇子的氣度不凡,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歡,手中卻也不慢,小心的撥開他額前的發,看那傷口,“殿下的傷口已止了血,隻是皮肉傷,看來沒有大礙,隻是失血過多,殿下又年幼,需藥食一起調養,每日除了湯藥之外,還得佐以補血的膳食,如此三月過後,才算是基本恢複了。”

    “嗯,那朕就命你每日親自熬藥送來炫天殿,還有監督禦膳房每日的藥膳,不可懈怠,如果這點事都辦不好,依朕看,王太醫就真的不必在宮裏待著了。”

    言下的威脅警告之意王太醫自然聽得出來,於是連忙答應,行了禮退出去,才發現身上已是一身冷汗,隻覺得今日是撿了條命迴來,還多虧了二殿下仁厚,隻是也奇怪,二殿下對陛下的態度竟不見一絲敬畏,隨便得就好似在和普通人說話一般,而陛下也竟然毫不介意,莫非二殿下果真與眾不同?忽然想到五年前國師說的話似乎有一句是。。。。。。長此下去。。。。。。帝星將有依傍之象。。。。。。

    倏然一驚,卻見劉總管就站在眼前,還是麵無表情的樣子,眼睛正直直看著他,不知怎麽王太醫覺得心裏涼涼的,仿佛被他看出了心中所想,“呃,劉總管。。。。。。”

    “王太醫走好。”劉易讓開了一條路。

    “多謝。”王太醫趕緊走過去,心裏還是覺得奇怪,今日之事讓他有種詭異的感覺,當下不再多言,快步往太醫院走去。

    寢宮內,祁溟月還是趴在祁詡天懷中,“父皇,今日之事你可有什麽說法?”擺明了是興師問罪。

    “溟兒是指什麽?父皇不明白。”祁詡天眯著眼,好像十分享受他軟軟的手感。

    “父皇如此聰明的人,現在是在裝傻嗎,你興師動眾又大發雷霆的,就為了我這點傷,讓我以後在宮裏怎麽裝下去?我可是被父皇軟禁的可憐皇子。”挑眉看著祁詡天,他想要個說法。

    祁詡天和他一樣挑眉,勾起嘴角,滿不在乎答道:“看見溟兒受傷,就不想裝了,蒼赫境內也就溟兒的事能讓我妥協一半,五年時間已經能掩飾你生來便能聽會說的事情,何況你現已進了太學院,能讀會寫也是自然,何必在

    做那些多餘的事?難道。。。。。。溟兒是懷疑父皇無法保護你?”說到這裏,他眼中泛起危險的神色。

    祁溟月收迴目光,淡淡說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今日之後還不知怎樣呢,何況我不可能一輩子靠父皇來保護,所以我必須有自保的能力,隻是現在。。。。。。”他又不滿的皺了皺眉,“我竟連一個小丫頭無心製造的意外都躲不過,對於這點來說,我還真是討厭這具才五歲的身子,太弱了。”

    “溟兒果然是不甘成為弱者的,既然如此,父皇先調兩個影衛給你,然後再叫人交你功夫,你看怎樣?”

    “影衛?”祁溟月自然知道影衛的含義,從他從事間諜活動多年的經驗所知,任何國家的皇室和高層都有一批屬於個人的部隊,基本都是從小培養,用來保護一國之首,想到這裏,他問道:“影衛可是用來保護父皇和皇子的?”

    祁詡天點頭,“不錯,他們確實原本該隨侍在蒼赫帝與眾皇子身邊,不過到這一代,父皇並未給其餘皇子皇女派遣影衛。。。。。。”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的露出一個略帶殘忍的笑,“幼獅不推落崖底,又怎會成長?”

    “你難道想看他們會如何互相爭鬥?從而確定皇位的繼承者?”聽說又有幾位妃子懷孕,不知到時會有多少皇子宮妃加入戰局。

    “這雖是帝王管用的手法,但從來都會注意不讓他們互相傷及性命,影衛的作用正在於此,為何父皇卻毫不幹涉?自古以來,為帝者不是最重視血脈嗎?”祁溟月以現代人的思維,依然無法理解他的父皇到底在想些什麽。

    祁詡天先是微笑著擰了下他白嫩的小臉,”溟兒果然懂得很多,”隨後眼中卻泛起一絲狂邪之氣,“溟兒不覺得這很有趣嗎?你看,等你大皇兄和別的皇子們長大了,懂得了權利地位,懂得想要得到它們得靠自己去爭取,然後在這宮牆之內掙紮求生,你來我往的上演各種好戲,到時定會非常有意思,父皇實在很想知道,最後。。。。。。不知會死幾個呢?”最後的尾音帶著興味盎然的愉悅和輕快,他似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祁溟月注視這個從未真正了解的男人,並沒有質疑他的冷血無情,甚至在別人眼中瘋狂的想法,隻是提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問,“那父皇為何獨獨對我如此特別?若因為我是異星,你更應該好好控製我,甚至用我去讓這出戲更好看才是。這麽多年,你監視我的行為,卻又無任何動作,又是為何?”

    祁詡天並不意外,“監視你自然是為了

    將你的行動時時稟報我,父皇隻是想知道溟兒在做什麽,並沒有別的打算,自然也沒有別的動作了,因為她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你,”停了一會,見祁溟月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才又問道:“紅袖和瑩然你還喜歡嗎?”

    “自然是喜歡,不然我豈會留她們到現在?她們有和特別之處?”能被祁詡天調來服侍他的,定然不是什麽都不會的普通侍女。

    “紅袖善舞,來自蓮彤,她的舞技既悅目又可殺人,至於瑩然,則會使毒,曾是安煬醫毒伊家的弟子,伊家其人自命清高,雖也擅毒,但從來不用它來傷人,說毒物也可醫人才學的,瑩然卻用毒殺人被趕出師門,後來結識了紅袖,一起到了蒼赫,為‘光刃’所用。”

    “光刃?”聽名字似乎和影衛恰恰相反。

    “光刃不同影衛身在暗處,而是擺在眾人眼前,必要時刃人而不見血,是父皇江湖中的某個朋友為父皇建立的。”祁詡天似乎對祁溟月的問題知無不言,卻沒有迴答他之前的問題。

    祁溟月卻並未忘記,“父皇還未迴答,為何獨獨對溟月如此特別?”

    祁詡天流轉的眼神中不知在想些什麽,“你真想知道?”

    “是。”祁溟月點了點頭,對祁詡天此時的態度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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