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不久前,他看到了未來的情景。


    轟然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與在劍尖之下,從容微笑著的阿柚。


    至於某個太宰治?被齊木楠雄自動無視了:)


    「那麽,二哥你是在阻止我的麽?」


    阿柚歪了歪頭,聲音平靜而輕緩的做出了疑問。


    「還是說隻是來和我做出簡單的一個告別?」


    如果是告別,她會很開心的接受,如果是阻止……


    齊木楠雄沉默了,他的目光定定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她的眼中帶著寧靜的坦然,似乎絲毫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麽阻止她的事情。


    然而他卻是知道,她藏在身後的一隻手,已經緊緊地攥起,甚至還有著輕微的顫抖。


    她在緊張又或者……是害怕。


    齊木楠雄的內心突然湧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猶如被切開的檸檬,散發著酸澀的味道。


    這酸楚迅速的擴散,很快便占據了內心,蔓延到了心髒的最深處。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裏更是帶上了祈求的味道。


    「就不能留下來嗎?給我時間,我能夠……」


    他的超能力會隨著時間變強,給他時間的話,他有信心成長到可以打穿係統,掐斷契約。


    隻要給他時間。


    「時間?」


    阿柚打斷了齊木楠雄的話語,她複述著這一句聽起來極為平常的話語,垂下了眼眸。


    她清楚的知道齊木楠雄未盡的話語,然而那又能怎麽樣呢?


    在那些記憶裏,他看到過曾經有很多人和她這樣說過,可是結果呢?


    時間,時間是最無法度量的存在,它時刻都在流逝,並且沒有盡頭。


    如果這一次的她又等待了,那麽等待她的又會是多麽漫長的時間呢?


    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還是是成百上千年?


    這一刻,她抬起手,主動的摘下了能夠屏蔽齊木楠雄讀心的發卡。


    她毫無保留的袒露著自己的內心。


    「我隻是有點累了。」


    說著,她反而是彎起了眼眸,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我遇見了很好的家人,有著十分棒的朋友,遇見了很多溫暖的事情,我也很喜歡大家。」


    她喜歡總是脫線的齊木媽媽和齊木爸爸,也喜歡愛護她的兩個兄長。


    「人是因為羈絆才活在這個世上的,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一路走來,無論是在哪個世界裏,她都感受到了讓人矚目的溫柔。


    她眼中的笑意加深,然而聲音卻帶著飄渺的空靈,輕飄飄的如同是在雲端垂落的絲線。


    「但是,僅僅是羈絆是不夠的。」


    畢竟在本質上,她的痛苦與別人是無關的。就像是一個人無法完全理解另一個人一樣,沒有人會知道她迫切想要死亡的心情到底是多麽強烈。


    她依舊是笑著的模樣,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依舊溫柔,但那雙總是如同天空般澄澈的眼眸裏,卻帶著星星點點的水光。


    等待出的希望是不存在的,原地不動的話什麽都做不到,隻有主動追尋,才有成功的可能。


    也有失敗的可能。


    所幸現在,她成功了。已經等待了這麽長時間的,不僅僅是現在的自己,更有曾經的,活在記憶中的自己。


    死亡,才是至高解脫。這是經歷沉澱的,是任何人都無法讓她改變的想法。


    「不夠……嗎?」


    齊木楠雄喃喃的低聲重複著。


    讀心在阿柚摘下屏蔽器的那一刻直接發動,她所有的想法都一絲不漏的傳遞到齊木楠雄的心裏。


    齊木楠雄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內心隻覺得悲哀。


    一個人是無法完全理解另一個人的,他無法理解對方,所以此刻才出現在這裏。


    「是不夠的。」


    阿柚確定的說著,主動走到了齊木楠雄的身前。然後,攤開了一隻手。


    「要感受一下麽?」


    她凝視著齊木楠雄鏡片下的眼睛,阿柚聲音平靜。


    「心靈占卜,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心靈占卜:可以解讀物體上殘留的思念體,如果碰到的是不斷散發著嶄新思念的人,就能夠直接感受到那個人所感受到的一切事物。


    齊木楠雄的指尖驟然顫抖,他深深的看著阿柚抬起的手,半晌,主動的脫下了右手特製的透明手套,緊緊的握住了阿柚的手。


    下一刻——思維變換。


    濃烈的情感從交握的手掌傳遞著,無奈、忐忑、感嘆、恐懼、悲哀、欣慰、期待、狂喜、幸福……


    諸多情感交織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呈現在他的眼前。


    瞳孔驟然緊縮,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硬,複雜到讓他近乎無法分辨,卻又簡單的讓人覺得分毫畢現。


    啊~好期待,幸福到讓人想要為之落淚。


    幸福的愉悅隨著手掌充斥著齊木楠雄的全身,從未有過這樣感覺的他眼中不由自主的流淌出透明的液體,然而他的思維卻在這不屬於自己的驚濤駭浪中悲哀的站在山峰上,看著大地被盡數淹沒。


    那海浪毫不停歇的衝擊著山峰,水位也極速升高,在不過樹葉掉落的時間裏,它們蔓延到了最高處,然後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內心從小就刻意淡漠的『神明』淹沒在這海洋裏,就在他將要沉沒的時候,所有的海水卻驟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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