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下班我就迴家,直接鑽進被窩裏,難得周末的時間,當然要好好補眠了。學校的課桌硬邦邦的,還是床舒服,所以沒多久我就進入了夢鄉。然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方語萱因為我不小心把她留在我手機裏的美照給刪了,憤憤地罵我:“蘇婉君,你給我記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那眼神真叫人不寒而栗,這丫頭真惡毒,連睡覺也要騷擾我,先別說她做鬼的時候了,在她還是人的時候就跟我沒完了。

    方語萱衝到我家,使勁地把我搖醒,還理由一籮筐地說:“小君小君,這大好時光的,你還在跟你的床約會,簡直是慢性自殺,為了拯救你,我們一起去逛街吧。”

    我迷迷糊糊地嘟嚷著:“方語萱,你真小人。”

    周末的街是繁華的,來來往往的是上班族們冰冷又機械的麵孔,學生們成群結隊青春的氣息,失意的人沮喪的表情,以及戀人們緋紅的雙頰。這些千篇一律的容貌日夜交織在一起,眾多悲傷與歡喜時時刻刻重疊在這座城市裏。單調得讓人沒有仔細去端詳每一張麵孔的欲望。

    我踩著白球鞋,加上寒酸簡單的t恤衫,挎著俗氣十足的帆布包。和眼前這個身著連衣碎花裙,腳穿小短靴,還把睫毛刷得又長又翹,根根分明的方語萱簡直是無可比擬。

    所以我憤憤地說:“方語萱,你太損了!你這樣會讓人以為是哪個大媽帶著自家的女兒出來招婿。”

    方語萱俏皮地對著我眨了眨眼睛,“是啊,我可憐的媽,看您都憔悴成什麽樣了,別人還會以為您這是為了把我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一點,不惜去賣血,真是苦了您了。”

    “方語萱,我要劈死你!”說著,我兇神惡煞地向方語萱撲了過去,因為拉扯,方語萱掛在脖前新買的ipod手機“咣哐”一聲,掉到了地上,碎成好多塊。

    一秒…兩秒…三秒…

    “蘇婉君!我要剁了你!”

    我們這樣一追一趕地在大街上嬉戲,不亦樂乎。沒多久,就看到前麵圍著一群人。我不是那種愛圍觀的人,倒是方語萱硬拉著我,直嚷嚷著說要去看看。

    那是一男一女在大街上吵架,男的居然還大打出手,看狀況,他們是對夫妻,因為女方知道男方在外麵風流快活,不依不饒地追著男方鬧,男方惱羞成怒。

    看了一會兒,我忍不住拉著方語萱走出人群。

    我不高興地說:“真是有夠無聊的,要吵迴家吵,要打就迴家打,家裏還有刀有家夥的不是更方便,在大街上真不知道丟人現眼。”

    方語萱目瞪口呆地看了我一會兒才說:“那是因為那個女的太癡情了,要是我,我肯定會優雅地放那個男的走。”說這話時,方語萱因為入戲太深,腦袋不由地別向左邊,右手緩緩得伸了出去,做出了一個深情款款的動作。

    我將她那隻像八爪魚一樣的手狠狠地扯了下來,不屑地說:“你還優雅地放個屁,人往往都是雙麵的,要是你,你肯定笑容滿麵地對他們祝‘你們幸福’,其實心底在狠狠地咒罵著,‘你帶著你的女人給我滾出我的視線範圍’,對吧,哈哈。”

    方語萱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我還真沒發現蘇婉君小姐還有當心理學家的潛能。”

    “去你的。”

    方語萱突然問:“小君,那你的父母……”

    “打住打住!”我急忙地說。

    方語萱就這樣把我這些年的傷重新糾了出來。我以為我可以不藥而愈,許多年後的不經意提起,才發現胸口還是會隱隱作痛。好比你身體某個地方的骨頭受損,一旦到了雨天,就酸痛不已,這是一輩子都除不了的根。其實有些事,像一個死結一樣勒在你心裏,就算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它解開,也會因為長期的捆綁而留下一道暗紅醜陋的疤。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叫李勤的女人在外麵有了別的男人,一向不喝酒的爸爸怎麽會發生什麽“酒後駕車”呢?他連同他的出租車一起撞向馬路旁的建築物,最終車毀人亡。

    如今的離婚率越來越高,難道曾經轟轟烈烈地愛過,到頭來,所以山盟海誓都化為烏有了嗎?真是可悲。原來雨水的衝刷不是將歲月洗禮,讓它呈現出嶄新的麵貌,而是攜帶著淤泥不斷地沉積,最終隻能以土崩瓦解的形式狼狽收尾。

    看我的反應這麽強烈,方語萱也不好意思再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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