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樂去網吧發小說的活動終於重新提上了日程,偶爾她會在網吧的走道上和張發強狹路相逢,不過都以對方用鼻孔中竄出的冷哼向她表達不屑,她當對方在噴臭氣而掩鼻結束。


    餘子渙多次旁敲側擊向俞知樂表示要買電腦,然而他這小細胳膊終究是擰不過俞知樂這條有力的大腿,買電腦的計劃被無情駁迴後,連帶著餘子渙外婆留下的學費也被她嚴格監控起來,斷絕了他先斬後奏的可能。


    另一方麵經過俞知樂這半年多的努力,她的瑪麗蘇大作發展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在網上已擁有大批讀者,有書商聯係她想要出版她的小說,希望她盡快完稿,她更是打了雞血般地渾身是勁兒,每天廢寢忘食地寫,甚至連做飯和上班的時候腦子裏也全都是小說情節。


    由於她幾乎是天天要去網吧,好說歹說就差對天發誓她不會晚於十點迴家並會注意安全,終於說服學業進入最緊張狀態的餘子渙不再跟去網吧,專心準備中考。


    3月初的一天晚上,從網吧迴來的俞知樂還沉浸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無法自拔,一開門麵對一片漆黑的屋子,正一邊伸手準備開燈,一邊奇怪餘子渙怎麽不在家時,眼前一晃,一簇顫巍巍的火苗隨著餘子渙的歌聲在黑暗中跳躍。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餘子渙清脆而稍顯單薄稚嫩的聲線唱起生日歌來在俞知樂耳中格外動聽,一下就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也不知道餘子渙是從哪裏得知她的生日,想笑的同時卻先紅了眼圈。


    餘子渙一手托著小蛋糕,另一手在旁護住掌心的燭火。他慢慢地向門口的俞知樂走來,不時低頭查看一下蠟燭,昏黃的燭光從下往上照亮了他的笑臉。


    唇紅齒白的小少年溫柔而小心地對她笑著,一霎間好似映亮了整片天光。


    俞知樂心底一片柔軟和溫暖,順著餘子渙的意思閉眼許了個願,然後吹熄了他手中蛋糕上的蠟燭。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生日?”連燭火都消失後屋內陷入徹底的黑暗,俞知樂好奇地向餘子渙的方向問道。


    餘子渙的迴答出現在比剛才離她更近的地方,“之前從李姐那知道的。”


    俞知樂剛去超市上崗時填過員工信息,所以李姐知道也不奇怪。


    她感到耳邊有東西擦了過去,是餘子渙探手到她身後打開了廚房的燈,乍然從黑暗中迴到燈光照耀下的俞知樂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接著發現了擺在小餐桌上的各色食物。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看到了鮮肉月餅、排骨年糕、蔥油餅和炸豬排等s市特色小吃,再看到餘子渙手中的蛋糕是紅寶石的鮮奶小方,她難掩驚訝地說:“你什麽時候買的這些?要跑不少地方吧?”


    這段時間俞知樂小說寫到了收尾階段,常常是吃完晚飯就跑去網吧,有時候餘子渙放學比較晚,她就給他留些飯菜,等他迴家自己熱,她則先去網吧碼字。今天也是這樣的情況,所以她並不知道餘子渙是什麽時候迴的家。


    餘子渙不太自在地撓了下頭,眼神飄忽地不敢和俞知樂對視,“就今天放學之後去買的,也沒跑幾個地方。”


    他當然不敢告訴俞知樂他連晚飯都沒顧上吃,又是趕路又是排隊就為了給她準備生日驚喜。要是說出來了,哪還有喜,俞知樂隻怕會氣他不務正業。


    “你快嚐嚐吧。”餘子渙拉著俞知樂在小餐桌前坐下,殷勤地將那些s市有名的吃食推到她麵前,“我買不起別的生日禮物,你別嫌棄。”


    俞知樂本就是個吃貨,要不也不會樂於鑽研廚藝,燒得一手好菜,餘子渙買來的小吃中好些她都垂涎已久,有些特別有名的大學時她自己都去排隊嚐過鮮。


    她對餘子渙露齒一笑,眼睛都樂得眯成了一條縫,“你還別說,送別的我都不一定有這麽開心,送吃的我絕對不會嫌棄!”


    她咬了一口香脆的炸豬排,鮮嫩的肉汁配上微酸的醬汁一齊湧入口中,幸福得簡直想把舌頭也一並吞下去。


    餘子渙看她吃得這麽高興,原本想給俞知樂買電腦作生日禮物卻不能如願的遺憾終於煙消雲散,忽然心念一動,問道:“你剛才許了什麽願?”


    俞知樂一邊閉嘴咀嚼一邊側目看他,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訴他,末了咽下口中的食物,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許的願是希望餘子渙可以順利考上一中,順利融入高中的新環境,交到同年齡的好朋友,從過往的陰影中走出來,即使沒有了她的陪伴也能健康積極地成長。


    好像要求實在太多了些,所以她不敢輕易說出來,怕老天不嫌她貪心不肯答應。


    餘子渙見她不願說,稍微有些失望,心有不甘地問:“那你的願望和我有關嗎?”


    這迴俞知樂痛快地點了點頭,於是餘子渙不再追問,垂眼掩飾滿滿的笑意,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一個勁地上揚。


    忙碌中的時間總是過得異常的快,在俞知樂終於按編輯的要求完成了小說最後的修改之時,天氣也褪去了春季雨綿綿的含羞帶怯,即將迎來熱烈的夏日。


    中考在六月中旬,餘子渙沒顯出多少緊張,倒是陪考的俞知樂好生忐忑了兩天,直到最後一門考完,在從考場湧出的學生中看到氣定神閑的餘子渙,她的心都還不能落下。


    “累不累?”俞知樂將手中的礦泉水遞給餘子渙,看著他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鼓著腮幫子對她搖了搖頭,她又接著問:“考得怎麽樣?”


    餘子渙將口中的水咽下後答道:“沒問題。”


    有了他的保證,俞知樂的一顆心這才放迴肚子裏,而成績揭曉後,事實也證明餘子渙沒有說大話,他以落後於中考狀元兩分之差考入了s市最好的高中。


    接到錄取通知時淡定的依舊是餘子渙,高興到又唱又跳,差點想拿個大喇叭向全小區廣播的人是俞知樂,說實話俞知樂樂得合不攏嘴的樣子可能都比考進一中更讓餘子渙高興。


    不過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愁。


    在這初中最後一個暑假,最不想見到俞知樂和餘子渙的,大概就是謝成龍一家。


    過年時謝成龍家雞飛狗跳了好一陣,謝振國從學校迴來後胖揍了謝成龍一頓,那天晚上謝成龍殺豬般的哀嚎和謝成龍媽媽撕心裂肺的哭求響徹全小區。之後謝成龍鬧了一出離家出走的戲碼,在火車站被逮了迴來,毫無意外又吃了一頓男子單打竹筍炒肉。謝振國動了真怒,禁了謝成龍的足,勒令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但是被他媽慣了十多年,又正值青春期的小皇帝哪受過這樣的委屈?他爸打得越狠,他越逆反,根本是個惡性循環。


    最終結果就是在餘子渙金榜題名之時,謝成龍灰溜溜地上了一所三流中專。


    兩相一對比,向來嫉恨餘子渙母子的謝成龍媽媽心塞得日日在家捶胸頓足,怒罵老天不開眼,偏小區裏的大媽大爺翻臉也快,之前還常和她說餘子渙媽媽的閑話,這迴見餘子渙考得這麽好,紛紛轉了風向,好像多誇誇餘子渙就能讓他們家的孩子成績也變好一樣。她真是恨不得餘子渙出門就被車撞死,省得她遇到的每個人都不停地誇餘子渙,將他樹立成小區裏孩子們的榜樣。


    而有其母必有其子,這頭考場失意的謝成龍又想使喚其他孩子欺負餘子渙找迴自尊,結果發現在他和他爸鬧青春期革命時,餘子渙已經悄無聲息地策反了小區裏的孩子。


    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長得好看,性格又好的話,哪有人不願意親近?原先是餘子渙自我封閉,不和小區其他孩子交往,在俞知樂的開導下,至少表麵上餘子渙開始樂於和同齡人交往,加上他本就聰明機靈,說難聽些是心機遠深於同齡人,想要拉攏幾個十來歲的孩子完全是手到擒來。


    麵對圍在餘子渙身邊,不願聽憑他差遣孤立餘子渙的眾人,謝成龍十分不解。餘子渙站在七、八個孩子中間不說話,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為自己辯解,勸說謝成龍不要搞特殊,視線冷靜而平淡,看氣勢已隱隱有取代謝成龍成為孩子王的趨勢。


    不過大腦表麵遠比皮膚光滑的謝成龍沒想這麽多,他隻是生氣那些原來跟在他屁股後麵的孩子不再聽他的,怒斥他們不講義氣,自然是將那些本就處於逆反期、自尊心一個比一個強的半大小子推得越來越遠,更沒有人願意和他一夥。


    周圍人漸漸不再說話,餘子渙終於淡淡地開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可以一起玩兒的。”


    “呸!誰和你是朋友!”謝成龍向他吐了口唾沫,氣得鼻歪眼斜地瞪了眾人一眼,忿忿地轉身離開。


    餘子渙盯了他的背影一會兒,冷冷一笑,無所謂地說:“自己說過的話也不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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