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趴在蘇零身邊,長長的頭發垂下,半掩著皎潔如月的玉麵,秦卿解下風衣,搭在她的身上。


    太陽底下,海毓的肌膚雪白,她眉宇間還帶著幾分疲憊,不過,臉色紅撲撲的,睡的很沉,也很健康,與她相比,身旁蘇零的形容就差得遠,他很蒼白,也許飛機上有點冷,所以嘴唇青紫。


    秦卿看了蘇零一眼,歎了口氣,低下頭,順手摸了摸海毓的頭發,那是一頭長而華順的秀發,隻是沾了泥土,還有不少地方燒得焦黃。


    秦卿取了一方手帕,在熱水盆裏洗了一下,擰幹,小心翼翼地幫她把頭上的油汙硝煙擦拭幹淨,找了一把沒有用過的新軍刀,將發梢幹枯焦黃的部分削下來,秦卿的手巧,即使沒有學過美發,可是軍刀從她的指尖靈活的轉動,不一會兒,海毓的秀發又變得烏黑發亮,襯得她那張小臉,也秀氣明媚得緊——隻是,哪怕在睡夢裏,她的眉頭依舊緊鎖,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滾滾而落……


    直升機和客機不一樣,生硬,也冷,能聽見發動機的喧鬧聲,並不安靜,蘇零摸了摸海毓的臉,扭過頭,看著沈醉,沈醉立即就轉過頭去看他媳婦,不理他。


    可是蘇零一直一直盯著看,視線灼熱,到最後,終究受不住的還是沈醉,幾十年間,從來都是沈醉讓別人受不了,別人拿沈醉沒辦法,隻有蘇零例外。


    “別看了,看得好像我欺負你似的。”坐直了身子,往身後塞了一塊兒毛毯,靠的舒服些,沈醉懶洋洋地道,“你到底想我怎麽做?”


    “我隻是想,讓她隻做康曉秋。”康曉秋的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藥劑師,家世普通,但很愛她,所以,康曉秋是個幸福的女孩兒,很幸福,很幸福……可是,康曉秋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有海毓。


    “她做了十年的康曉秋,我希望她還能繼續做下去,永遠做下去。”


    沈醉沒有說話,因為他總覺得蘇零已經搖搖欲墜,根本不能聽任何否定的答案。


    蘇零又苦笑:“我知道,如果我願意拿一件東西去換,他們會同意給她安排好一切,讓她過正常的生活,可那樣東西……我父親寧願死,也不願意交……”他的臉色雪白,嘴唇越發的青紫。飛機上的戰士們,都有些憂心忡忡看著他的臉,尤其是沈醉。


    秦卿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丈夫的手,然後走過去給蘇零診脈。


    纖細的手指,在蘇零近乎透明的手腕上搭了幾十秒,然後秦卿就臉色大變,手忙腳亂地開始往蘇零的嘴裏塞解毒的藥丸……秦卿的手很快,可藥丸太多了,蘇零吞咽了許久,才把所有的黑色的藥丸子吃下去。


    沈醉一下子繃直了身體,蘇零閉著眼睛,倚靠在靠椅上,唇畔含笑,海毓動了動身體,把臉埋在修長的手背上,淚水滴滴答答地滾下來,沿著雪白的手背,落在冰涼的座椅上。


    對於蘇零嘴裏的那樣東西,其實,羽林是有傳聞的——身在國外的反**‘餘孽’,培養了一批‘美女軍團’,花費十年二十年的時光,專門用來打探高層的秘聞,聽說,這些秘聞,尤其是醜聞,被專人挑選記錄在冊,小冊子還有個響亮的名字——彌賽亞,和國救贖計劃‘彌賽亞’同名。


    隻是,這件事兒以前沒幾個人相信,畢竟,如此香豔的故事,也隻會發生在影視劇和小說裏麵,現實生活中,要施行非常非常的困難。


    但是,秦卿想——這一次,她或許真的遇上了比戲劇還戲劇化的事實,如果真有人花費大半生,賠上青春,賠上感情,賠上一切,隻為了完成桃色陷阱,到也真的不是不能做到,隻是,這麽做,成本太大了……


    在氣流的顛簸中,飛機平安地返迴。


    下機的時候,蘇零彎下腰把海毓抱起來,一路抱著她,搖搖晃晃地走了下去,海毓醒了,可是不肯睜眼,隻把頭擱在蘇零的肩膀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十足的依賴。


    飛機場上,周玉帶著人圍了一圈迎接,結果看見這一幕,全怔住了,愣是一直走出了飛機場,誰都沒想起應該說什麽……


    上了車,蘇零才撒手,可人家姑娘窩在他的懷裏不起身,沈醉想了想,幹脆阻住其他人,都不許跟上去,低聲問自家媳婦:“蘇零的身體怎麽樣?”


    說實話,秦卿也不知道,她是藥師,但對毒藥這東西,還真不算了解,既不知道是什麽毒,也不知道普適性的解毒藥管不管用……最後隻能說,“一時半會兒不會發作,他本身就是用毒的大行家……”


    “那就成,先別去醫院……給這倆孩子一點兒時間吧。”沈醉一甩手,把自己宿舍的鑰匙扔給蘇零,指了指司機,低聲道:“送他們去我宿舍……”


    司機是個中尉,年紀輕輕的,一看沈醉他們破破爛爛的那一身,就知道是剛從海外執行任務迴來,頓時雙眼直冒金光,激動得麵頰通紅,立時就立正敬禮:“是”


    “還有,記得告訴廚房的大師傅,晚上給他們燒點兒好吃的補一補。”


    目送走了這兩位,沈醉還沒說話,周玉先招唿了一聲:“休假三天,大家休整一下。”他話音剛落,一群人哄一聲,一窩蜂要去喝酒。


    秦卿沒攔著,知道這幫人心裏不痛快,這次的任務雖說完成了,可畢竟不圓滿,完成的很憋屈……大家發泄一下,也好。


    又目送走了丈夫和他那一群戰友,她自己想了想,準備迴家,周玉攔了一攔:“丫頭,咱還是住院吧,你預產期快到了。”他看著秦姑娘挺著那麽大一個肚子,還跟著飛東飛西,他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秦卿搖頭,身體和精神都很疲憊,想家,而且,家旁邊就是自己的醫院,婦產科也不是沒有,人手還很充足,沈老爺子親自掌眼,挑選出來的婦產科醫生,絕對經驗豐富。


    肚子裏的娃這陣子很聽話,絲毫不像前段時間那麽鬧騰,就像知道他**媽很忙,顧不上他似的,極為乖巧地躲在肚子裏,按時伸胳膊蹬腿,胎心也強勁,似乎是想告訴母親——自己很健康……


    沈醉他們能去喝酒,周玉不行,他還得幫著處理善後工作,劉峰劉隊長就壓根沒跟著返迴,一直留在雲南那邊兒,畢竟,海誌峰是死是活,總要弄個明白,搜尋工作還要繼續……


    秦卿迴到家裏,先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喝了一罐牛奶,就睡下了。


    夜很深的時候,沈醉才迴來,是讓王道送迴來的,醉得雙頰通紅。


    秦卿迷迷瞪瞪爬起身,披上外衣開門迎接,給自己的男人用熱毛巾擦了擦身子,又給他換了身舒服的睡衣,灌了一杯解酒茶,就把他扔上床……


    也許真的醉的很了,沈醉很安靜,被這麽折騰,也不曾有清醒的跡象,秦卿也不以為意,安安靜靜地趴在沈醉身邊,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電話和手機同時響起。


    秦卿和沈醉,一瞬間睜開眼睛,就抓起電話——他們心裏都藏著事兒,其實睡不熟的。


    電話是容大媽來的,說海毓半夜送蘇零去醫院做檢查,他也跟去看了,檢查結果不樂觀,但一時半會不至於發作。


    秦卿仔細問,一切細節都要了解。容大媽也沒有不耐煩,詳詳細細地告訴她。


    可是,說了許久,也隻得到一個結論——蘇零確實中了毒,而且是劇毒,隻要沒有解藥,一旦發作,必死無疑……可是解藥這種東西,隻有海誌峰有


    沈醉當場就砸了電話,他從昨天開始,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和驚懼,全部發泄出來:“海誌峰……海誌峰早成灰了”


    那麽厲害的爆炸,他們在外麵隔著好幾裏地,依舊被波及,有兩個戰士,差點兒讓衝擊波弄成腦震蕩,整個別院被夷為平地,在裏麵的海誌峰,怎麽可能會幸免?秦卿皺了皺眉,也不覺得海誌峰這家夥能活下來,隻有打電話給沈老爺子,兩個商量看看要怎麽辦了。


    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夫妻剛下了結論,沈醉甚至想趁著那家夥小模樣還能看,先給蘇零照一張照片,將來骨灰盒上的照片,總不能太不成樣子……結果,就接到了劉峰的電話,說是已經找到了海誌峰……


    海誌峰被找到的時候,除了餓的吃了三大碗泡麵之外,衣衫整齊,發絲不亂,臉上連點兒灰都沒染上,依舊彬彬有禮的像個貴公子


    沈醉頓時鬆了口氣,可還是忍不住咬牙:“我們都鬧了個灰頭土臉,他帶迴來的那些雇傭兵,大部分被爆了頭,怎麽他那家夥就這麽命大?他是貓嗎——有九條命”


    後來秦卿想了想,那地方畢竟是海龍王的別院,肯定會建設牢固的防彈防爆設施,而海誌峰就算是個混蛋,可他也是海龍王的兒子,在自己親爹的別院裏,要讓炸彈給炸死,貌似還真不大可能……


    知道海誌峰還活著,海毓先是打了個哆嗦,嚇得不輕,然後飛奔著要跑去見他……沈醉親自過去阻攔,那姑娘第一次在人前哭的狼狽萬分——“我想影山活著……影林哥哥死了,除了影山,我什麽都沒有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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