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似乎陷入了沉痛的迴憶中,再也不說話了。


    林少補充道:“這事還有續集的,那個姓錢的當天在醫院大門口就暈倒了,又被抬了迴去,她家裏人趕去,知道了真相,就跟我小姑家翻臉了。我小姑出人意表的力挺小牧,你是不知道,以前小牧臉上出毛病的時候,我小姑天天以淚洗麵,一看見小牧的臉就掉眼淚。最後的結局也就那麽迴事,兩家人以前關係本來還湊合,後來就變成了仇人。”


    聽完“小牧複仇記”,我感慨道:“你們這家人,報複心太重了。”


    一聽這話林少就大笑起來,要說報複心,他比表弟重多了,很多次純粹因為報複而去追逐一個女人。林少曾經因為某個姑娘不拿正眼瞧她而去追求這個姑娘,也曾經因為某個姑娘一句無心的話而展開追逐,最扯淡是林少還去追求過一個天天罵他的姑娘。


    那是林少上大三的時候,在學校裏早已花名遠播,有個叫田晶晶的女生長期在各種場合罵林少,那尿性就跟後來的方舟子一樣,專門靠罵名人搏出位。後來林少一怒之下,就去泡了田晶晶。


    為什麽說一怒之下呢,因為田晶晶長得比較一般,在正常情況下,這種級別的姑娘林少是不屑去泡的。從去泡田晶晶的這件事,可以想象林少當時有多憤怒。


    最終,兩人在一起一個多月,毫無意外的分手。


    自從泡了田晶晶,林少還自創了一個笑話,他經常這樣問第一次認識的妹子:“考你一個腦筋急轉彎,田晶晶,這名字裏一共有多少個日字?”


    我問林少:“對了,你到底怎麽把田晶晶上手的,她不是挺剛烈嗎?”


    林少:“剛烈?是肛裂吧?這妞有一種醜小鴨改變世界的幻想,她估計把自己當成偶像劇裏那種欺負道明寺的杉菜了,自以為能改變我,還嚐試把我調教成好人。我隻能說,她太單純,非要這麽飛蛾撲火我也沒辦法。很多跟花花公子在一起的女人,她們都以為自己能改變這個男人,所以前赴後繼的上當。後來我想了一下,這大概是一種彩票心理。很多人買了彩票,嘴裏說隨便碰碰運氣,心裏總幻想自己能中500萬。”


    也許他是對的,我設身處地的想了想,我每次買了彩票,也是嘴上不抱希望,心靈深處卻總抱著那麽0。0001%的奢望,奢望自己中大獎,實際情況是連5塊錢的安慰獎都沒中過。


    過了一會兒,我笑道:“所以你每次都裝出有可能被改變的樣子,讓那些妹子一撥接著一撥的來改變你?”


    林少肅然道:“不是我裝出那個樣子,我本來就是那個樣子。在我內心,我是相信自己會為一個女人改變的,隻是我還沒遇到那個女人罷了。”


    我想來想去,送了他兩個字:“禽獸。”


    林少反唇相譏:“別老說我啊,你自己能好得了多少?別說你就沒報複心啊,當年那個娜娜,本來還是我朋友來著,後來你跟她出了事,她都不跟我打招唿了。”


    乍一聽娜娜兩個字,我都沒想起林少說的是誰。


    仔細一想,我又陷入了久遠的迴憶中。


    那是一個很意外的機會,我跟林少去參加了一個派對。我是抱著好奇的心態去的,去了之後我就後悔了,我發現自己和那個圈子裏的人沒有交集。那種情況就跟電影裏演的一樣,一個草根誤入富人的宴會,各種格格不入。


    當時林少正對派對上一個姑娘展開了猛烈的攻勢,根本沒有撤退的意思,我就一個人在角落裏抽著煙打發時間。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心態還是挺好的,並沒有像yy小說裏的主角那樣仇富到認為周圍的人都在做無意義的事情,相反我發現周圍的人都有很高的學識和修養,而且這些人都懂得如何利用人脈資源。


    正當我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姑娘出現了。


    她叫娜娜,非常有親和力,跟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迴頭想想這個故事真的非常老套,很多電影裏都有這種爛大街的情節,無非就是一個無產階級男青年在資本主義的圈子裏感到無所適從的時候,一個資產階級的小女人出現了,並且為這個無產階級男青年送去了溫暖。


    而我恰好親身經曆了這種爛大街的情節,有什麽辦法呢?


    就跟電影裏演的一樣,我當時對娜娜充滿了感激,以及好感。


    跟她聊了半個鍾頭以後,我才發現不對勁。她杯子裏那種顏色怪異的東西我本來以為是普通的飲料,後來才知道這玩意兒酒精含量不是一般的高。娜娜說著說著,明顯就有了幾分醉意。


    她連著喝了兩杯東西之後,拉著我往外麵走。


    走出了大門我才弱弱的問道:“去哪裏?”


    她也迴了三個字:“透透氣。”


    我就任由她拉著,漫步在夜色中。


    感受到她小手傳來的溫度,我想起了一首歌:牽你的手,你小小的手,一直到白頭……


    我本來想純潔一點,用一種單純的眼光來看待今晚遇到的事情。


    隻可惜我做不到這一點,在那個夜裏,感受到她手心傳來的溫度,我滿腦子都是兩個字的詞組:立日?龐統?蔣幹?


    好吧,我承認,淫蕩的我已經沒臉麵對這個純情的世界。


    就在這種貌似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時刻,林少打電話叫我撤退。


    最終,我依依不舍的跟娜娜告別了。


    那天迴去的路上,我悶騷的笑聲飄蕩在夜空中,實在忍不住跟林少分享了我的豔遇。


    林少說:“那女的我認識,你跟她……”


    我很緊張:“我跟她有沒有發展的空間?”


    林少:“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說:“先說假話安慰我一下吧。”


    林少:“要是找樂子的話,你跟她還是可以娛樂一下的。”


    我問:“那真話呢?”


    林少:“說真話,你和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感到很有壓力。


    盡管隻和娜娜相處了兩個小時,我已經感覺到,我和她確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那晚我輾轉難眠,直到抽完了一包煙,我終於想通了。


    所謂的想通了,大概又是一種自我催眠。


    我成功說服了自己,我想,她也許是心情不好,也許是喝醉了才跟我談了那麽多,也許她是抱著一種純粹友好的態度牽著我的手逛了那麽久。等到明天醒來,一切都是浮雲,我跟她根本沒有可能。


    我剛說服自己還不到十分鍾,那晚半夜一點多,她給我打電話。


    我淡定的心頓時騷動起來,問她:“這麽晚還沒睡?”


    她說:“我十一點迴去躺沙發上不小心睡著了,剛才聽見電視裏的槍聲,又把我吵醒啦。我睡不著,想找人聊聊天,我們先前聊到哪裏了?”


    我痛恨自己記性那麽好:“聊到你說你想抓一萬隻螢火蟲……”


    她很激動:“對,我想起來了,我一直都想抓一萬隻螢火蟲,像動畫片那樣,用一個大網把它們網起來,然後一萬隻螢火蟲就像熱氣球那樣飛起來,帶著我飛來飛去……”


    我想了想說:“這樣的話,一萬隻可能不夠。”


    她說:“那就兩萬隻。”


    我說:“好吧,你贏了。”


    她沉默了幾秒,突然翻臉:“不是,你什麽意思,是在拐著彎兒說我體重超標嗎?”


    我很吃驚:“你都瘦成這樣了還體重超標?”


    她說:“你不知道,我這個月比上個月重了兩斤,兩斤呀,我都不想活了!”


    我沒辦法理解,為什麽一個人重了兩斤就不想活了。


    那晚我們聊了很久,這大概是我告別高中之後的第二次電話粥。


    我們約定,明天下午去遊泳。


    第二天上午我就強迫自己起床了,興衝衝地去買了條騷包的泳褲。


    吃過午飯,我眼巴巴的等娜娜電話。


    我們昨晚說好去遊泳,但沒說好去哪裏遊泳。


    下午三點,我給娜娜打電話。


    我聽到一個很職業化的聲音,我不確定她在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臉上是否掛著迎賓小姐那種職業化的笑容。


    她說,她忘了。


    我試圖找一個理由安慰自己,比如說她剛剛起床腦子還不清醒。


    實際情況是,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這個人特別清醒,她絕對起床很久了。


    我本來準備了許多話想對她說,最終我還是選擇了不說。


    每次想起娜娜,我都覺著自己特單純,單純到可笑。好久沒用一首歌來追憶一個姑娘了,今天得來一首歌,迴顧我跟這姑娘的過程,簡直就是一首歌:“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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