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eve的時候,她正要去拍戲。


    我知道她是戲劇係的,我也知道她最終要走上表演這條路,隻是我心中一直奢望著她畢業後才走上這條路。


    這樣的奢望源自於我喜歡她在畢業之前保留一點學生的純真,否則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分不清她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在演戲。


    那天我們討論張愛玲之後我問過她:“以你的條件做點什麽不好,為什麽要演戲?”


    她兩句話就把我說服了:“每個人都在演戲,區別在於,有人在鏡頭前演戲,有人在生活中演戲。與其在生活中無償演戲,倒不如在鏡頭前演戲養活自己。”


    當時我很欣賞她,我覺得一個胸大無腦的妞絕對說不出這麽有智慧的話。


    到今天她才告訴我,她已經參與過很多演出,剛大一的時候她們導師就帶著一幫子學生尋找演出機會。她說她大二的時候就不需要家裏人寄生活費了,有時候會很晚收工,所以就在學校外麵租了房子。


    如果我有一顆純淨的心,我應該讚美她是如此的自強自立。隻可惜我的心靈不夠純淨,在我的印象中,住在學校外麵的美妞隻有三種,一種是跟男朋友同居了,這種還算比較好的,第二種往往是被人包了,第三種住在校外美其名曰“做兼職”……


    想到這裏我淩亂了,白裙飄飄的姑娘在我的世界裏漸行漸遠。


    她用一句話把我從淩亂的世界裏拉了出來:“想去看我拍戲嗎?”


    我說:“方便嗎?”


    她說:“很方便。”


    那是我第一次親臨現場觀看拍戲,當時我很興奮,一提起在內地拍戲我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馮導啊葛大爺啥的,而實際情況是,我到了那個劇組,從導演到演員我一個都叫不出名字。


    她在戲中扮演一個隻有三句對白的小角色,那妝容慘不忍睹,戲服更慘不忍睹。對此我表示了理解,為了突出那個各方麵都不算很突出的女主角,化妝師隻能把女配角畫醜一點。在此期間我有個新發現,在這個劇組裏,起碼有個五個女演員都比女一號漂亮,而化完妝之後女一號的光芒立刻就蓋過了所有女配角。


    隻有三句台詞的eve非常認真,讓我想起了喜劇之王裏的星爺。


    那一瞬間我很欣慰,她這麽認真的跑龍套,說明還沒被潛規則。


    下一瞬間我又很心疼,我覺得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應該去演女一號。眼睜睜看著她要去表演說了等於沒說的三句台詞,我突然痛恨自己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這種感覺讓我特別難過。


    收工後她問我:“我演出的時候是不是很傻?”


    我實話實說:“有一點。”


    她有點自嘲:“所謂的演出就是當臨時演員,讓你見笑了。”


    我繼續誠實:“是啊,看到你跑龍套,確實讓我賤笑了。”


    她問:“什麽意思?”


    我說:“沒什麽,要是你演女一號,我會去琢磨你跟導演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她翻臉比翻書還快:“難道不跟導演有特殊關係,就不能成為女一號了嗎?”


    麵對這麽叛逆的問題,同時麵對第一次露出怒容的eve,我第一次感覺到她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我看得見摸得著,我立刻就興高采烈了,說道:“聽你這口氣,好像有點故事,說出來我幫你參考一下。”


    她氣唿唿道:“我本來有六句對白的,上次副導演大半夜打電話叫我去唱歌,我沒去,對白就被攔腰砍了一半,隻剩下三句。要不是看在我們老師的麵子上,估計我一句台詞都沒有了。”


    我問她:“那你為什麽還要演下去?換了我幹脆就不幹了。”


    她情緒很激動:“我也這麽想過,可是又不甘心,半途而廢總不太好吧?況且每個劇組都差不多,見得多了就麻木了,我認識幾個經不起誘惑的女同學,她們不是照樣沒火起來?所以我不斷的告訴我自己,一定要堅守底線,哪怕跑龍套也無所謂,等我積累了足夠的經驗,說不定哪天機會就翩然而至了,機遇隻屬於有準備的人,不是嗎?”


    我特別能理解她這種心態,在那之前我已經寫了兩本書,成績不鹹不淡,有段時間我打算好好上班不碼字了,可是又特別不甘心,有種不服輸的感覺,覺得就這樣退出江湖了好像不太對頭,真正的偶像級人物都是名動江湖了再歸隱山林,我都還沒來得及名動江湖呢。


    於是我又用業餘時間寫了一本新書,我的心態和eve十分相近,那時候我的想法是,等我積累了足夠的撲街經驗,以後就不會再撲街了,總有一個合適的機會翩然而至。


    我把我心裏的想法告訴eve,她看著我沉默了很久。


    後來她突然握著我的手,說:“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我當時的心情喜憂參半,喜的是我和她終於有了身體接觸,憂的是這種接觸不是情侶間的牽手,而是相當社交性質的握手。


    沒辦法,我隻能用阿q精神來激勵自己了,好歹也算跟她牽過手了。


    那天分別的時候我們還相互鼓勵,儼然一對為了理想而奮鬥的文藝青年。


    迴去之後我寫了一篇很長的稿子,標題叫《自尊自愛自強自立——走進新時代藝校女生的日常生活》。難怪後世的網民都罵記者沒節操,我的第一篇作品就如此的沒有節操。好話說幹淨了,壞話一句沒說。


    一看到初稿雲哥震驚了,他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收了她好多錢?”


    對此小馬哥發表的意見更惡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搞了她好多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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