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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來了……”


    立於驅逐艦的艦艏,龍神行的目光宛如穿透無數的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在升起的薄薄海霧之中目光直視著某個方向,沒有絲毫的偏斜。海霧之中能夠看到城市模糊的輪廓和愈發清晰的建築,昭示著艦船正在向著岸邊全速行進。


    蘇星極坐在桅杆之上,頭頂便是旋轉著的雷達陣列,強烈的輻射沒有對他造成哪怕是絲毫的影響,悠然自得地靠在金屬的細長支柱。下方的水兵紛紛搖頭,想要阻止青年危險至極的行為卻又礙於軍銜無法開口。


    揮推所有的水兵,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艦長暫時阻止水兵來到前方甲板。艦橋中的艦長一愣,隨即傳達下命令。


    “來了什麽?又是什麽無聊的命運的預言?不妨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青年單手撐著下巴,俯視著立於艦艏的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漸濃。約莫是猜到了接下來的話語,青年的笑容不減,反而翹著腿等待少年開口。


    “崆峒剛滿月的時刻,作為直係血脈也是未來的龍家繼承者,幾乎所有的人物都來祝賀,從其他四位家主到商界巨頭,從有我們交好的隱居者到塵世散仙,無不到場祝賀為他祈福……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元始道人和他的徒弟。


    “當時在諸位大能的注視之下,他為崆峒算了一卦,四象五行六道七星八卦無不顯露出了至兇之相。實際上我們早已明曉為何會出現如此異動,崆峒他出生的時刻,護士還未將其打醒更生,便已經睜開雙目越過手術間無數的阻隔直視於我,全身上下有著紫金之光。”


    “那是為王的征兆,恐怕他三歲時天上浮有祥瑞之雲。”蘇星極漫不經心地迴答道,。


    “正是如此,然而一位天命王者的出現勢必會有天命逆者,而不幸的是,逆者也是他自身,是未來的必然的心魔。”龍神行轉身,表情與雙目看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元始道人的算卦顯示他會被他自己殺死,在如此的世界之中,出現如此的預言是令在座所有大能所默言的。”


    “因為未來是真實的而不可動搖的,我很慶幸你能夠在如此早的時間中意識到這一點。”蘇星極靠在金屬支柱,雙手作為靠墊托著脖頸。


    “事實便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出麵為傷心欲絕的父母說話,號召所有大能助一臂之力——他們的確是看在我們的麵子上盡心盡力,我們將崆峒未來的心魔從他的身體之中剝離,交與元始道人,寄希望與他能夠帶往崆峒洞天用綿延的時間將那一天永遠地推遲。”


    “天真,那毫無意義,你所作的所說的每個行為都隻是那個怪物的一部分,未來既沒有所謂的延伸也沒有所謂的分支,怪物也絕不能允許任何事物妄圖將他超越。”蘇星極翻身,從桅杆之上跳下,“就像是你看到的這般,毫無意義的掙紮。”


    龍神行低下頭,像是在歎息一般,“你能夠理解命運的所在,自然也能夠理解為何人類要在絕對的絕望的結局中不斷獲取希望。”


    “因為他們愚不可及,自然而然地,也永遠無法超越身為人類的桎梏,無法抵達超越的時刻。”


    “人類在獲取力量的同時,也無法認知力量必然的代價,想要在什麽都不付出的前提之下無窮無盡地成長下去,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我,正是因為人類是如此的愚不可及與目光短淺,所以那時候算是人類的我,做出了我認為正確的決定。”


    青年冷笑,“您現在也是人類,因為您現在仍然無法放棄您身為人類的一切與無法麵對那之後的後果,就像是您古老的好友那般——隻不過他比您踏出的還要多,放棄的還要多,便遠強大於您。


    “力量的代價是絕對的,也是必然的,若是想要反駁我放手一切去換取力量的意義,那我也隻能反問你當初為何要不顧一切地去追求力量了。”蘇星極背後的六翼展開,輕輕地振動便有無數的冰晶片從其中落下。


    “有的時候人類的局限就到此為止,崆峒也是如此,也是時候讓他去直麵了。”龍家老爺子輕微地搖頭,“命運是無法改變的,早該認清如此。”


    “未來過去現在都不存在如果,存在的便是被決定,您應該感到喜悅,興奮於您還是一位人類。”青年向著背對他的老爺子行禮,“請寬恕我的失禮,然而我現在必須要失陪了。”


    龍神行沒有迴答,隻是靜靜地望著海霧已然散去,一片澄澈的視野與城市。


    蘇星極輕笑,背後六翼輕微地振動,如同箭矢一般地飛了出去,哪怕是白天的明亮環境之下仍舊能夠看清他那由冰晶片組成的軌跡。


    心魔嗎……還是無法忘卻自身為人類的不自知。蘇星極轉動身軀,六翼折疊將氣流下壓,直接從數千米的高空落下,空桐龍綰還未來記得反應,被蘇星極掐住喉嚨,直接扔了出去。


    一連撞碎了數棟建築物,轟隆倒下的煙塵中青年無視其視線阻隔,直接衝入其中精準地拳擊在胸口處,毫無阻隔地將其刺穿,心髒於瞬間化為血霧。空桐龍綰出拳反擊正中左翼部分,破碎為冰塵的形態,然而藍發的怪物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手沒有從穿透的胸口中抽出,反而是振動隻剩一邊的冰翼,衝向高空,帶著他再度落在被的船舶摧毀的港口廢墟。


    衝擊力將地麵的鋼鐵混凝土碎塊掀起,又被神之力的狂嵐所擊為細小的粉末,向著江麵飄散而去。


    愛倫娜將還在嚐試複原脖頸斷裂的龍崆峒放在就近一座建築的頂端,本人隻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無視滿腹疑惑地龍崆峒的話語,縱身躍下建築。


    芙琳·達爾克將大劍從地麵拔出,上麵流轉的金色光澤隨著劍的拔出而消隱,臉色蒼白,使用魔法來抵抗蘇星極的神之力完全是無謀的行為,幸虧他還沒有使用全力,付出如此的代價後才將其阻擋。


    “不知道您有什麽需要阻止的事物嗎?您不是對於命運的必然性深信不疑嗎?”全身上下的骨頭受到了粉碎性的傷害,臉色因為血液的湧上而顯得發紅,就連眼白也被鮮血所充斥,如此致命的傷害對於他來說像是家常便飯,看起來也沒有絲毫的慌張。


    “北極星指示你的複仇?還是說你憑自身之力將整個崆峒洞天付之一炬?”蘇星極緩緩地起身,冰翼輕輕振動,全新的左翼生成,“他難道還告知於你,現在的時刻執行你所謂的命運是多麽不明智的行為?”


    “這是必然的,一切都是必然的,從我的出現到我的離去與封印,還有被我所欺騙的崆峒道人,都是必然,推導到現在的時刻,命運的巨輪的前進,任何事物都不會成為阻擋者。”


    “——那麽,命運的信徒,”青年直接將長槍從他的胸口拔出,“希望你能夠在最後的時刻,感受到你所信仰的事物。”


    蘇星極隻是用最後迴頭望了他一眼,六翼一振便消失在蔚藍的天穹。


    嘖,你出現的意義到底是什麽?!芙琳差點脫口而出,就這樣望著無法看到哪怕是一點痕跡的天空。明明是無雲的天象,卻連一個釋放著冰晶片的青年都無法搜索。


    龍崆峒將脖頸扶正,等待著痛覺的逐漸消去,艱難地從建築的頂端躍下,利用神之力做緩衝,跌轉地落在完全平整的地麵之上。空桐龍綰也已然從被蘇星極砸出的凹坑中站起,除了衣物的破爛身上看不到一點受傷的痕跡。


    在自愈速度來說,神的優勢實在是太過於強大,尤其對於空桐龍綰這種神格不確定的神來說,就算是毫無準備地捏碎神格,也很有可能無法將他完全地殺死——最為有效的方式恐怕是剝離魂之境。


    在物質世界將空桐龍綰擊敗都是一件難事,更遑論進入法則與力量完全被他所掌握的魂之境?在自身也會受到巨大削弱的前提下?那與送死無異。龍崆峒體內的神之力流轉,盡管還未完全地恢複,應對戰鬥應該不成問題——前提是麵前這位神和他估計的那般。


    “你覺得呢,到底是那一方能夠勝利?”


    愛倫娜站立在蘇星極不遠處,青年隻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該說的也已經在方才結束,如果你還想繼續賴在遠東,我不介意向梅林通報你在這一段時間的優秀成績。”


    “真是不好客,瀟雨也不在你膽子倒是肥了不少,當初還像是一個神經病一樣說著你認為什麽是正確的。”愛倫娜輕笑。


    “現在也是如此。”蘇星極抬起頭,天上一架無人機下方裝載著貨物,緩緩地臨近。


    “堂堂奧丁竟然會求助於人類的熱兵器?稍微有些了解你了呢?”


    蘇星極隻是瞟了她一眼,“你高興就好。”抬手將箱子接住,打開隻用單手將內部的狙擊步槍組合,隨手取出彈夾將箱子放迴無人機的下方。打開光學瞄準鏡,用延伸出的翼端支撐。


    “這是預防措施,彈藥隻有對人殺傷能力,如果最後活下來的即將轉化,我會以冰翼的身份將他處決,而不是奧丁的身份。”


    “可是就我所知冰翼也是一個在現場留下莫名其妙的冰水的怪人啊?”


    “如果殺死他的是奧丁,那麽我也隻能在他們威脅瀟雨之前將可能的威脅全部屠殺,然而如果是冰翼的話——那隻是在國際刑警的通緝等級再度加重一筆罷了。”蘇星極將一顆紋著冰霜的片翼的花紋的子彈裝入槍膛,拉上槍栓。


    “遠東人還真是喜歡形式主義呢?”


    愛倫娜不可置否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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