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略在隊伍的末尾,也在等待著這個問題的答案。終於,那名手臂抽筋的乘客有些不耐煩又有些猶疑地上前問顯示器:“這大巴車是公司的,司機應該不用繳費吧?”趙略在遠處說:“也有可能是所有人一起承擔這輛車。”王熙臣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顯示器發出了電子音:“是的,大巴車所有者是百遊旅行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不是司機和乘客中的任何一人,你們無需為此繳費。”司機和乘客都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收費站又說了一句:“不是。”其他人疑惑於收費站的這兩個字,趙略卻知道它是在迴答自己。而從一問一答中趙略也發現這台顯示器或者說收費站本身是有思想的,而不隻是通過某些科技手段觀測到插隊者的智能機器。“請下一位將手伸進窗戶。”收費站催促道。繼那位父親後的第一位繳費者出現了。一名乘客率先伸進了手,光棍道:“我全身上下就一個攝像機值點錢,滿打滿算三萬。”收費站詢問:“是否計算餘額?”在這名脖子上掛著攝像機的乘客點頭後,大家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顯示器上。大家都想看餘額,在生命收費站裏,所謂的餘額大概是剩餘的壽命?收費站有辦法知道人的壽命?什麽辦法?趙略隔空發問:“你算得對嗎?”收費站立馬迴答:“在您將手臂伸進來後,收費站將根據您的細胞活力、生活習慣等來計算您按照現在的狀態最多能活的自然壽命,收費站無法預測到您今後是否會遇到天災**,因此與任何意外無關。”收費站的解釋倒是意外地科學。攝影師的餘額顯示出來:“41”。不出意外,不改變生活習慣,他最多還能活41年。“是否開始繳費?繳費開始後不能隨意停止。”“開始吧。”顯示器上亮起了開始繳費的按鈕,數字“00”也變成了“05”。看來這名乘客算得不準,他要繳納的是五年。“怎麽會多出兩萬?”攝影師嚇了一跳。“您登山包裏的一批玉雕裏有一個市場價值兩萬。”攝影師驚喜起來:“居然有一個真貨在裏麵!”說完連忙打開包查看。而在他繳納完跨步走過收費站的時候,數字跳到“00”。他的表麵完全沒有異樣,就像隻是簡單跨過了一道坎一樣。“這收費站看來還能鑒定古董的真假。”趙略吐槽。攝影師對自己失去了五年生命不是很在意,但趙略從中嗅到了危險。——繳費不能隨意停止,但他們要繳納的數字卻是在開始之後扣費,那也就意味著,一旦哪裏算錯了,餘額不夠的話,會死。在趙略對王熙臣說出這一點時,聲音被旁邊的人聽到,那人頓時喊大家仔細算好擁有的物品價值。於是所有人都開始一件一件地算起來。王熙臣也將車裏的東西全部拉了出來,望著一地零落,他一時有些沉默。“帕拉梅拉,我記得起步價一百萬?”趙略摸了摸保時捷火山灰的表麵。“我選配得比較多。”王熙臣不自覺地揉起額角,神情陰鬱。“落地多少?”“一百五十二萬。”“你衣服呢?”王熙臣穿的是一件奢侈品牌的廓形夾克,想了想,說:“不記得了,估計兩萬左右。這一身加起來……鞋子貴點,一共八萬。”“今天沒來得及戴手表之類的,車裏的裝飾加上手機,大概……九萬。”152+8+9=169。王熙臣必死無疑。趙略瞅著那個被重新裝起來的多肉,他對王熙臣來不及戴手表卻有空將多肉擺在車上表示不解,但這是好事,否則一塊手表比車都要貴。“你呢?”王熙臣歎著氣,“你箱子裏都是衣服吧?”趙略搖頭:“箱子是空的,我沒想走,怎麽會放東西進去。”但是箱子本身就要四萬,他左手上的菩提串兩萬,一身衣服大概五萬,降噪耳機因為是該品牌直接送的,趙略記得很清楚,還沒發售,市場價估計在兩萬。4+2+5+2=13。他也沒有戴手表和昂貴的飾品,所以這個數字居然不是很大。“十三萬。”他說,目光看向慢慢往前移動的隊伍。和他們穿著裝飾動輒上十萬相比,其他人一身大多不到一萬。所以他們中很多人隻需要為汽車付費。不到十萬的車,十幾萬的車,二十幾萬的車,乃至三十幾萬的車。他們的生命餘額都是夠付的,也有人作為沒有車的乘客被抹去零頭一年都沒有繳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