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許佑新很快知道,並非那樣。即便那天林行韜幫了很多人搬行李,但在後來短暫的相處中,他摸到了林行韜身上的某種迥異的特質。不好概括,林行韜的確稱得上善良和好相處的,但總歸是有些拒人的意味。這股子感覺在林行韜換了發型後更加地明顯起來。軍訓的時候,他將頭發剪成了短短的一茬。他曬黑了些,悶頭在訓練中也不說那些沙雕的話了,於是就格外冷淡和傲慢。後來他又白了迴來,在一次打籃球的衝突中,他蹙著眉頭,汗水滴到高挺的鼻梁上。他扔了球,咬下手腕上戴的護腕,二話不出衝了上去。那是許佑新唯一一次看他打籃球,就看到了他發狠的一幕。沒有劉海遮擋的眉宇間滿是折斷的冷漠,身邊則是一**尖叫。居然是個狠人。許佑新再也沒有看林行韜打球,甚至有些遠離他,林行韜也再沒有把頭發留長。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衝突,林行韜拒絕加入校籃球隊,縱使他是所謂的籃壇三幻神。那次事件鬧得還有些大的,有個叫王熙臣的人特意打電話給許佑新問了情況。許佑新不知道這個王熙臣是怎麽有他電話的,也不知道他和林行韜有什麽關係,更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自己打電話給林行韜。總之,事情就那麽過去了。大學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林行韜始終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個。在課堂上,坐在他身前的女生要麽害羞得不敢扭頭,要麽把頭都給扭斷了。但比起學得認真的許佑新,林行韜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他有時坐在一排,有時坐在窗邊,他歎著氣說:“老師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有沒有逃課?”課外,他參加著不少活動,琢磨著其他的發展,一些競賽他也去參加,由是g3學分很高。像他這樣的,一般來說,早就有女朋友了。“嘿,沒想到大韜事業心挺重的嘛,為了事業就去他媽的愛情。”與林行韜經常一起大籃球的方潮這樣說。在方潮的眼中,林行韜無疑是一個風雲人物,他有一個樂趣就是統計表白牆上對林行韜表白的人數,並分好男女。而在許佑新眼中,他有著顯而易見地煩躁。[林行韜,在我看來是一個一直在尋找目標的人。他明明能將許多事做得很好,比如學習成績。但是他很多時候會顯露出一種煩躁的態度,仿佛這根本不是值得投入精力的目標。]許佑新曾對基地的人這樣說。許佑新會聽到林行韜偶爾說自己沒錢,但許佑新知道他是在湳京有一套房子的,而且母親也賺得不少。林行韜所謂的沒錢,和他想的沒錢根本不一樣。於是許佑新對林行韜自視甚高的印象一點點加深了。方潮倒挺相信林行韜沒錢的,想必也是因為他常跟著林行韜,從沒見過他大手大腳花錢吧。那,為什麽會這樣呢?林行韜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直到許佑新知道林母是燕京趙家人而趙家又是什麽龐然大物時,他才略微理解。林行韜克製著,並沒有責怪任何其他人;林行韜追尋著,不甘心度過平凡的一生。方潮說,要是他知道自己在某個街角右轉可以撿到五百萬的彩票他卻左轉了,那他會難受到死的。不如不知道。林行韜顯然知道。許佑新在林行韜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其實有想過,假如林行韜他生來就是趙家的貴公子會是什麽模樣。刮過臉龐的寒風令許佑新迴過神。在湳大的操場上,他看到迎麵撲來的三條大龍。龍吟嘯天,大龍們壓低身軀,從人群中肆虐而過,龍須幾乎觸著了人們的臉頰。覆蓋在地上的白雪瞬間濺起,漢服寬大的袖袍和裙邊也全都飛揚了起來。伴隨著鈴鐺和歡笑聲,三龍拉門,飛到了靈能基地的方向。轟!門落進了基地中。林行韜信守承諾,將門留給了基地研究。許佑新最後迴望了一片白茫茫的校園,離去。......經過小心翼翼的研究,基地總算能夠顯出門後的場景。許佑新和溫琴等人緊緊盯著門後,從尚海迴來的、參加過拉萊耶戰役的覺醒者們做好了進入的準備。他們驚愕地睜大眼睛,他們居然看到了林行韜。門後,是近似於地球的平行世界。林行韜拖著箱子站在路邊,個子高挑、四肢修長,脖子上掛著價格不菲的降噪耳機,手指轉著箱子,百無聊賴的樣子。他穿得很簡單,但明眼人能夠從各種細節中看出這些衣物的不凡來。一輛豪車停在他身邊,駕駛座探出一個人——王熙臣笑著喊他:“趙公子怎麽舍得走?”被好友戲稱作趙公子的林行韜拉開車門,一把將箱子摔進去,臉上揚著堪稱燦爛又隱含輕蔑的笑容:“誰說我要走?帶我去葉飛宇那。”纖塵不染的鞋麵陷進雪白柔軟的車地毯中,林行韜坐在後座,抱著手臂,英俊的臉龐隨著車門的自動靠攏而忽明忽暗,像極了那些精心打磨放在燈光下旋轉的雕塑名作。突然,他轉移了視線。略有些疑惑又十足準確地望向了人們窺視的方向。漸漸地,他的笑容冷卻,取而代之的,是克製著的傲慢與冷淡,搭在手臂上的手指又不失生來的優雅。許佑新意識到:這才是他在朋友之外的真正態度。興許有了家世的支持,他便毫不留情地表達了對於被窺視的厭惡——即便他並不知道窺視從何而來。他還年輕,但沒有人懷疑,這種氣勢會隨著時光變為上位者特有的尊貴凜然。車門重重合上。基地內響起一陣驚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