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下拜,他身後的人也跟著下拜,但欲言又止。林行韜看出了他們投敵的難堪,笑著補充了一句:“你們皆是命格歸星的精兵,皆受過蕭二小姐的恩惠。”“本王的目標是國師,不會叫你們反噬舊主。”說完後,他感受著投到自己身上的感激視線,歎了口氣,走到已經沒氣了的官吏身前。陳珂樂的一擊直接粉碎了他的身體。從中可以一窺少年的冷酷心性與強大的實力。命令士兵運著屍身後,林行韜坐上白馬,向前方前進。沒有了帶路的人,他也不著急。他不怕迷路,風中的血腥味慢慢淡去,隻有稍許還殘留在白馬的皮毛上——大樂的畫戟尖端蹭到的。身下的白馬忽然往一個方向一轉,林行韜從思考中迴過神,看到前方豁然開朗,一名耄耋老朽正坐於江邊垂釣。吊鉤直且無有魚餌。卻有魚跳起,落於岸邊。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林行韜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類似的故事,但他知曉這名老者並非常人。他沒有問老者為什麽不放魚餌,而是問:“不知閣下是哪方神明?”老者答:“我乃此地城隍。”他的手指往那條上岸的魚上一點,魚的鱗片層層化金,變為錦鯉重新躍入江中。“我見貴客心頭有許多疑問,不妨一問,小老兒願為貴客答疑。”“不敢。”林行韜說著,手上一翻,前朝的日月鼎出現在他手上。隻是全無光澤,不可能再複昔日榮光。“我欲重鑄鼎,鼎之大小輕重,何如?”你拿願者上鉤的典故,那我就拿楚王問鼎的典故。城隍露出笑容:“楚王果意在天下耶?鼎之輕重,其可問耶?”城隍沒有迴答,林行韜就自己答:“在德不在鼎。大臨德行已衰,天命已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非也,足以問。”[楚王問鼎,意在天下。]他不願被神明牽絆,繼續前行。城隍終於忍不住開口:“楚王就沒別的想問?”林行韜笑:“城隍就沒別的想答?”身後傳出城隍蒼老的大笑聲。“好好好!我且答與你!”“東有神玉出,如日月鼎,為前朝國之重器!”國之重器?林行韜豁然開朗。神玉——玉璽?他猛得轉頭,城隍卻已不見,隻有淡淡一聲:“且去見我後人。”他再次轉過頭,周邊場景隨著他的轉頭急速變化。“噠。”是馬蹄跨越空間,落於地麵的聲音。而在士卒的驚唿聲中,一所壯觀的府邸出現在他們麵前。張府,城隍將他們送了過來。張家是西陵郡世家之首,其府縱橫,比之洛王府也不遜色。更有族人數千,奴仆如雲,是真正的一郡之望!門前立著一老者,身材高大,就算年歲已大也依然背脊挺直,不慌不忙地看過來。他的臉上皺紋深重,眼睛卻是明亮有神,如年輕人般清澈。“城隍?”林行韜發覺他與城隍長得七分相似。老者笑著一拜,說:“老臣前三品狼牙將軍張況人,見過楚王。”“西陵城隍乃張家老祖,因有功於社稷而在死後被朝廷封為城隍,享一城香火。”得知是這世家豪族的族長親自來迎,林行韜自然也不敢怠慢地下馬見禮。在隨張老將軍進府的時候,林行韜開啟了望氣法。隻見整個張府上方紅氣蔚然成雲,大吉之氣甚至結成了麒麟狀。中間有濃重的一抹金色,想必是那張家先祖化成的城隍守,金色如蛛網蔓延出去,隱入天空。張況己能憑借世襲狼牙將軍一職召集大軍,必然少不了在城中盤下根係的城隍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