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清文吃完午飯迴到辦公室,剛點開電腦,想檢查下中午急診醫生傳上來的急診日記,想起上午的事兒,就直接撥通了省日報社王思雨的電話:“喂,思雨,我是郎叔叔,你最近忙不忙?”


    話筒裏傳出一陣清脆的笑聲:“郎叔叔你好,你家文婕呢,她都好幾天沒聯係過我了。我這兒閑忙得看跟誰比了,跟您比呢,我這啥時候都閑,郎叔叔,你這大忙人咋有空給我打電話?”


    王思雨是郎清文女兒郎文婕的高中同學,倆姑娘感情一直不錯,就算是大學畢業了,這有空的話也經常膩在一塊兒,自己老婆都打趣說這倆丫頭這是打算長相廝守的主意了,讓她倆幹脆去領個證算了。


    郎清文也笑著說到:“你這丫頭又裝糊塗逗你郎叔叔呢,文婕忙著準備司法考試,你又不是不知道?思雨呀,是這麽迴事兒。我這今天收到一個病人,我覺得好像和你負責的版塊最近的宣傳重點有點兒貼近,這不是就想到你了麽?”


    “咦,郎叔叔還有時間看報紙呀,那我考考你,最近熱點是啥?”


    “這不廢話麽,我這手機報不是你給訂的麽,這幹姑娘孝敬的,我是不看白不看,不就是人間有正義,處處見真情麽,你這孩子。”


    “對了,郎叔叔,你哪天空了,咱倆聊聊唄。馬上天要熱了,領導說氣象局專家說今年夏天咱省內都要高熱少雨,讓我盡早地開始宣傳防暑降溫,我這不就是找到您了麽,到時候可得幫我看著啥時候有中暑急診的,順帶著哪天你空了,幫我做個防中暑的專題唄。”


    “我這啥時候空,不是你說了算麽,等著哪個周末文婕休息,你就來唄,順便就把稿子寫出來了,其實還不是往年那些套話,你還用找我呀,找找往年的存檔不就知道了麽。我這迴真是特意打電話給你報料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郎叔叔每次的料都是重料,嘿嘿,上次的稿子,我們主編還誇我寫得夠專業,有深度呢,這要不是您幫著我參考,哪兒能寫這麽好。”


    “我們學校的一個學生今兒送了一個腦幹梗塞的素不相識的老太太過來,這也是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碰到送得這麽及時的腦幹梗塞病人,病人之前醒過來一次我還幫著錄音了,已經證實兩個人素不相識萍水相逢,老太太發病之前,那小夥子還搶著幫她挑擔子呢。”


    “真這樣呀,那我等下就過來,你幫我留住那學生,我這還在愁後天我那版塊的稿子呢,改了幾遍都不合適,你這個要是行,我就換稿子。”


    “換稿就算了,你還是先忙你那稿子吧。我們那學生去找病人家屬不知道啥時候迴來呢,不過你今天能過來也好,這也給病人家屬點壓力,省得他們到時候胡攪蠻纏,萬一真要出現訛詐我們那學生的事兒,這有記者在,也能收斂一點兒,我看了下,我們那學生都給患者交了幾萬塊的押金呢。”郎清文這才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畢竟這幾年,這樣的案例也多了,雖說附院沒有遇見過太大的事兒,但是這一年到頭總能遇見兩個碰瓷或者是訛詐的。


    “呀,你們這學生真有錢,我和文婕上學,你們才給我們多少,晚上我迴家要我爸媽給補齊。”王思雨笑著說。


    “我打電話迴學校問過學工部,查到這孩子欠著銀行的助學貸款呢,這錢可能是還貸款的,這要是被不良家屬坑了,那不是真是社會道德淪喪了呀。”


    “那行,我收拾下東西就過來,稿子留著晚上加班改,再說,不行的話我先采訪您得了,把這事兒弄個追蹤報道,我還能省好幾天的事兒。”


    “那就快點兒過來,思雨,你今晚上有沒有約會?”郎文清問到。


    “文婕又沒說今天要約我出去,我一個人往哪兒去。”


    “那等會兒見,你也給你媽打個電話說一聲晚飯不會去吃了,晚上讓你幹媽給你做點你喜歡吃的菜。”


    “郎叔叔,那一會兒見。”


    “嗯,路上當心點兒。”


    郎清文笑著把電話掛掉,接著檢查起急診日誌。


    徐毅聽著胡新光叫自己,就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把老太太的照片又給他們幾個看,說到:“我叫徐毅,是省中醫藥大學的學生,差不多快十點半的時候,遇見這個老奶奶一個人挑擔子坐在路邊上休息,我跟她一起往迴來的時候,她突然發病的,人被送到大學城的附屬醫院了。”


    “還真是鄭嬸子,不過我鄭嬸子一向身體都好,要不是這樣,我鄭哥也不可能讓嬸子一個人留在這兒。再說了,我記得中醫藥大學好像挺老遠呢,我鄭嬸子也就到大學城靠這邊兒的幾個小區的,你一個大學生怎麽會沒事兒往我們這麵走?”手機傳了一圈,重新迴到徐毅手裏,剃著寸頭的青年說到。


    “就是,不是你幹了什麽事兒,把鄭嬸子弄到醫院的吧?”另一個起身就站到徐毅旁邊,看著意思,好像真是徐毅把老太太怎樣了似的。


    “栓柱,金龍,你們倆別胡說,人家要真的那樣,能把鄭嬸子給送到醫院呀,再說了,現在都咋唿啥,等一會兒去醫院看是不是鄭嬸子不就知道了嗎,這附屬醫院也沒多遠的。”


    胡新光看著這倆人都這麽毛毛楞楞的,說出的話也不留餘地,就是一皺眉頭。


    這事兒都沒弄清楚,人看著倒是像,沒準兒還不是呢,退一萬步講,這要真的是鄭家嬸子,這萬一冤枉人家怎麽辦?


    這年頭兒好人難做,都沒誰願意做好事兒了,萬一真要是鄭家嬸子,又是自己發病的,這人辦了好事兒再受到冤枉,那迴頭說出去,不是把咱鄉下人的名聲都搞臭了麽。


    “那我要不要給鄭哥打個電話,讓他辦手續迴來?”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小個子男人說著就掏手機,準備打電話。


    “二子,你先別著急打電話,那小徐同學,你跟強子這裏坐一下,栓柱你跑鄭嬸子家去一趟,看看家裏有人沒有,不管有沒有人都趕緊迴來。”


    “還是我去吧,你們接著吃,我是吃過飯了才去地裏麵的,早知道剛才過來時候,我去看下就好了。”張司強說到。


    “那行,你也別忘了,鄭哥那房子也去看一眼,有時候老太太要過去拾掇的。胡新光交代到,看著張司強點頭兒,胡新光就扭頭兒跟徐毅說:“小徐同學,我看你這中飯應該還沒吃吧,先坐下來吃點飯,等下強子迴來再說,再說了,不管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飯總是要吃飽的,坐這兒吃點兒,再給我們多說說,如果真的,就算不是鄭家嬸子,我們也沒準兒能幫你找到人的。”


    “那我去給拿付碗筷。”旁邊的二子就起身到廚房間去了。


    “行,那咱也別喝酒了,都快點兒吃吧,二子,給我也裝碗飯。”胡文光朝著廚房喊到。


    沒幾分鍾,張司強氣喘籲籲的跑迴來,說到:“鄭嬸子真的沒在家,鄭哥那前後院我也都找過了,也沒有,你們吃吧,我迴去接著拔苞米苗,這也能看著點兒路上,萬一這鄭嬸子迴來,我再過來,要是走的話,你們叫我就行,咱一起去,我家也沒啥活兒了,這點兒苞米開好苗也就歇著了。”


    “那我迴去開車,你們等著。”叫金龍的男人直接穿著拖鞋跑掉了。


    ”我去換衣服拿錢,等一會兒金龍車子開過來再說。咱都別把事兒弄擰了,這萬一不是鄭嬸子,一驚一乍的再把富強叫迴來成什麽樣子。”胡文光說到,隨後扭頭說:“小徐同學你別拘束,慢慢吃,栓柱,你吃慢點兒,陪陪小徐同學。”


    等著車來了,幾個人跳上車,開出村子,在村口停下。


    看到車子過來,張司強直起腰,走了出來,拉開車門上到車上說到:“沒看見鄭家嬸子,我剛才還重去看過的。”


    接了張司強,一路朝著附屬醫院飛奔而去。


    “等等,靠到路邊兒,那筐就是那老人家的。”看到路邊倒扣的竹筐,徐毅指著說到。


    “胡哥,停一下,我去拿上來,看著倒像是鄭嬸子的。”二子說到。


    “可能真的是鄭嬸子的,底下還扣著一些小青菜呢,對了這杆秤你們誰認識?”


    “我知道,這肯定是鄭嬸子的,上麵拴著秤砣的,還是我幫她找的一根線繩呢。”


    “那咱趕緊走吧,金龍,開快點兒,這條路沒攝像頭。”胡文光基本能確定這送到醫院的就是鄭家的老太太了,不過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樣倒也不好說。


    “我們直接去搶救室,之前老人家就在那裏住著的。”徐毅說著,就帶了幾個人直奔搶救室走去。


    不過到了搶救室,幾個人卻撲了個空,於是隻好再返迴來找值班護士,半路上卻碰到剛好出來的郎清文。


    “郎老師,請問我送來的那個病人呢?”徐毅看到郎清文,就趕緊問到。


    “徐毅,你迴來啦,病人的磁共振證實是腦幹部的梗塞,我們給溶栓治療以後,病人有過短暫清醒,現在收到icu去住院觀察了。”郎清文給徐毅解釋到。


    “那我們現在能去探望麽?”徐毅問到。


    郎清文抬手看了下時間,搖頭說:“現在還不能,隻能等到三點半探視時間才行,這幾個是家屬麽?對了,等下探視的時候隻能進去一個人,一會兒你們幾個商量一下誰進去。徐毅,我之前給市日報社打過電話了,他們說準備對你這樣見義勇為的好人好事做個專訪,你明天準備下,穿得正規一點兒。”


    郎清文看著跟徐毅迴來的幾個人都是大老爺們兒,不禁也有些頭疼,這搞不好的話,這家屬要真的非要胡攪蠻纏,恐怕這學生要吃大虧,把報社這檔子事兒提前說出來,至少能讓他們掂量掂量。


    徐毅一聽這還要有報社的來,差點兒嚇尿了,趕緊推脫到:“郎主任,你能不能再聯係下報社,叫記者不要來了,我不想被報道!”


    我了個草,這下子可要被郎主任害死了,雖說爺現在是命懸一線,但是隻要咱活著,咱可是在弄虛作假,準備執業醫師考試呢,咱這兒想低調還來不及,你妹的見義勇為,你妹的好人好事兒!


    你這一報道不要緊,全世界都知道我特麽的就一窮逼學生,還沒畢業,這我還能去參加考試,能拿到執業醫師證了麽?坑挖得太大,會把自己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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