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女人。”


    這五個字,霸道的有些不切實際。沐之晚紅唇揚起,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我叫沐之晚……”


    “我知道。”冷西爵打斷的聲音,一點也不紳士。沐之晚轉轉眼珠子,倒是對這個男人的膽量有了幾許興趣。知道她是沐之晚,還敢說這種話?究竟是顧莫臣的威力太小了,還是這個叫做冷西爵的男人不識抬舉?


    “我是顧莫臣的女人。溲”


    “那又能怎樣?”男人不以為然反問,倒是沐之晚眸子微微一怔,瞧瞧這話說的,多牛啊!真該錄下來給顧莫臣那家夥聽聽,證明一下自己也是個很搶手的女人。


    “好吧,我承認你挺有膽量的。但很可惜,遇上了我這個忠貞不二的人。”


    她用忠貞不二形容自己,聽上去有些傻,但的確是說中了自己的心思。嘖嘖,長得也不比顧莫臣差,就是可惜了…恧…


    “感情,也是會變的。”至少,那時候的冷西爵就是這麽認為的。愛情,不過是一個可笑的代名詞。況且,顧莫臣那種人,那個男人的兒子,會有什麽心麽?


    “嗬嗬……”女人輕聆的笑聲伴隨著山頂的風一般拂來,頜首,表示讚同。對啊,時間長了,人的感情也許都會變的。但,不包括她。


    “可我認定了,就是一生。”


    彼時,他還不知道她所說的一生,原來真的那麽長久。久到,他怎麽也追趕不上。


    眯眼,睨著女人頜首的笑靨,他不語,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陪著她,吹著冷風,隨後天邊既白。


    原以為不過是一場對他的報複,我卻迷失在你的笑靨之間。這盤棋,我唯一算錯的,就是真的愛上了,一個叫做沐之晚的女人。


    為她,冷西爵願意付出一切,哪怕生命。如果有輪迴,他想,願用時光歲月,換她重新遇見。也許,那時候的你,不認識冷西爵,也不認識顧莫臣,那都不重要。隻要,這一次我先找到你,就足夠了。


    ***分隔線***


    後來的兩天裏,沐之晚就像是與世隔絕一般,就被留在醫院,接收不到外界一切的事物。不知道青城現在的動蕩,也不知道冷家如今的情況與……林婉婷的情況。每天,除了雲嫤會來陪一陪她,就隻剩下顧斯城守著她。


    而她,從不會對他說一句話。就算是喬雲嫤,也不過是隨意的迴應,心神根本不在,總是看著窗外,看很長時間。顧斯城把她抱到床上時,她也不像之前那般掙紮,安靜的,像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有時候,她會看著他,一直看著不說話。偶爾露出困惑的目光,仿佛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應該認識麽?認識麽,可為什麽她覺得好陌生。


    不,她不認識這個男人,顧斯城本來就該是個陌生人,是她太愚蠢,以為他還是當初那個愛著她的顧莫臣。


    “晚晚,張嘴。”


    這樣的安靜過於森冷,她抿著唇,淡淡偏過頭不去看他。沐之晚想,一般人不吃不喝肯定熬不過三天的時間。就算每天輸入營養液物也不過隻能支持撐幾天。


    “你會餓到孩子。”顧斯城陰柔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然,似乎對於女人這次的行為,有些微微的不耐。沐之晚垂了垂眸子,雖然神色未改,但心裏卻是滿滿的嗤然。他之前不是一向對她有耐心麽,怎麽,現在借著她鏟除了冷西爵,就不再對她像從前那般了是不是?孩子,他真的在意麽?


    顧斯城睨了眼手中的粥,菲薄的唇微微凝住,深邃的瞳孔中越發沉諳。掀唇,涼薄的字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明天,是冷西爵的葬禮。”


    葬禮這兩個字,深深讓平靜了兩天的女人身子猛然一陣。本無神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的猩紅。屍體都沒有找到,憑什麽就說人死了?葬禮,是要給誰下葬呢?


    “我……”


    沒有血色的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麽,卻是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沐之晚止了音。


    “晚晚,你不能去。我不允許。”


    他說,不允許。沐之晚似乎聽到了身體深處,某種情感在叫囂著,抬眸對上顧斯城深不見底的眸,蹙眉,一字字堅定如許----


    “我必須去。”


    “以舊情.人的身份麽?”


    陰柔的嗓音中夾雜著幾分嗤然,沐之晚看著這張太過熟悉的臉,良久,低低的冷笑聲悠悠傳來----


    “顧斯城,你覺得冷西爵死了,一切就迴到以前麽?”


    不,他不該是會這麽想的人。就算冷西爵真的死了,消失了,又怎麽樣。一切都不會改變,仇恨始終是存在的,不願提起,並不代表它可是消散。如今冷西爵死了,從此在沐之晚的人生中,對冷西爵,隻有虧欠與為他在心中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原來這世上有一個男人,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會立刻來到她身邊,不顧生死,哪怕她並不屬於他。


    “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


    末了,女人隻是微微垂下頭,看著平坦的小腹。這個孩子,是她的,她在乎。


    “但我要你,放我離開。”


    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出口。曾經,永遠以為,不管發生什麽,隻要他能重新迴來,她定會不離不棄。


    但沐之晚也許是高估了自己的愛了,或者是,輸給了冷西爵的愛。


    她想要,離開顧斯城,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孤獨生活著。這本該,就是她一直注定的生活。從生下來,到父母死去,再到之後的顧莫臣離去都早已暗示了,她本該生活的未來。隻是她,一直沒有認得清現實罷了。


    離開。


    顧斯城笑得陰冷,看著女人白如雪色的容顏,第一次知道,他的晚晚,竟然也有這麽心狠的時候。


    他拚盡全力,努力活下來,卻是換迴一句……放她離開。


    離開,晚晚,我怎麽可能讓你走,怎麽可能,舍得讓你離去。


    起身,優雅之間透著冷凜。沐之晚看著男人要離開的動作,心中一澀,看吧,她又說了惹他生氣的話了。


    就在他離去前那一刻,身後女人的聲音中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涼薄與苦澀----


    “即便你在美國,我當時還是堅信你會出現。”


    顧斯城腳步卻下,即便你在美國……


    沐之晚垂首,苦澀的笑掛在唇畔。真的,以為他會出現。在那輛出租車裏,她從未有過的害怕,但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


    “晚晚,不用怕,我在……”


    就算他可能真的在美國,她也相信,會想上一次那般,相安無事。


    隻是,這一次,那個她深愛多年的男人,並沒有出現。


    顧斯城,那個時候的你,在做什麽?是不是談著某筆價值連城的生意,還是本來就知道這場計劃,完美缺席。甚至……也許你一直在看著,看著她怎樣的掙紮,怎樣的恐懼,怎樣的痛苦。


    ***分割線***


    林婉婷被父母帶迴林家時,臉色白的嚇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肚子裏,還有冷西爵的孩子,這是……他最後唯一留給她的禮物,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


    “婉婷……”林母看著女兒從醫院迴來後就一直不說話,吃的東西又少,一方麵擔心女兒會弄壞自己的身子,另一方麵又覺得林家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造孽了。這一世,一個女兒慘死槍下,另一個……本以為是最被羨慕的女人,如今卻成了懷著孩子的寡婦。對,冷西爵死了,死了。


    而這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冷家注定要敗了,而她的女兒,以後要守寡,帶著一個孩子,過一輩子。


    她的女兒,她的婉婷,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婉婷,爸爸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林父要說什麽,但卻被林母攔下,她丈夫的意思她再清楚不過。但女兒,絕對不會同意的,畢竟,林婉婷是真的愛冷西爵那個男人。哪怕,那個男人是為別的女人而死。


    想來想去,都要怪哪那個沐之晚。她的兩個女兒,都是被那個女人害的!


    如今林氏也萎靡下去,林母恨得想把沐之晚親手撕成碎片。


    “爸,你說吧。”


    就算父親不說,林婉婷也猜到了一些。大約是,想讓她從冷家那個籠子裏脫身而出吧。隻是,曾經的她,有過那麽一瞬間想要離開冷家,離開冷西爵。但,永遠不會是現在。


    “聽爸爸的話,不要這個孩子了。冷西爵死了,沒必要為冷太太這個有名無實的稱謂活著。相信爸爸,以後你還會遇到適合你的人,會有新的孩子,新的家庭。”


    “嗬……”


    新的孩子,新的家庭?


    不,不會再有了。因為,這會是她唯一的孩子,冷西爵,是林婉婷唯一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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