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還沒亮,女人就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了一下時間,五點了。忙推了推身邊睡著的男人,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語氣中染上了喜悅——


    “顧斯城,馬上就要日出了!”


    他昨晚答應過的,第二天早上陪她看日出的。前提是,她得叫醒他。


    顧斯城閉著眼睛,唇畔勾了勾笑意,女人知他是醒了,可就是沒有起床的打算。


    “喂,你要說話不算數麽?鞅”


    “嗯,親我一下。”


    沐之晚皺起小臉,這明擺著是要占她便宜嘛。努嘴,不滿地哼了哼,幹巴巴地在男人臉頰上落下一個吻。這樣,總可以了吧。


    …旎…


    天色灰蒙蒙的,有些冷,還好嗯哼身上的溫度很高,手摸上去,立刻緩和了很多。而顧斯城將外套披在沐之晚身上時,就順勢把女人扣緊在懷中,將自己的溫暖將她包圍。


    兩人坐在沙灘上,海浪不停地翻騰,沐之晚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看著海邊盡頭,再等等,就可以看到日出了。因為欠缺睡眠,她的思維都是混亂,再加上男人的懷抱太過溫暖繾綣,讓她忍不住想閉上眼眯一會兒,但又怕閉上眼後又睡著了。


    “顧斯城,你給我講故事吧。”


    聽他說話,她就不困了。


    隻聽到男人低低的笑聲從她頭頂傳來,講故事,他可不在行。不過有件事,倒是一直想和她說。


    “還記得以前那個伊藤小姐麽?”


    這陌生的都快被遺忘的名字,沐之晚還是第一時間想起來了。主要是,那個日本女孩太過大膽的行為讓她難以忘記。


    “記得啊,不就是那個差點把你強攻上.床的小姑娘麽!”語調中都是冷嗤,一想到那晚那場景,她就忍不住詛咒他千萬遍。什麽一見鍾情,從未對一個男人這麽在意過,不想迴國,希望他要了她……這些字眼,讓當時在門外“碰巧”聽到的沐之晚聽了就覺得惡心。


    那個時候她十九歲,而那伊藤小姐也就二十一二左右,說出來的那些話,真是一點都不知道羞恥!反正那個時候的沐之晚,是討厭死她了!


    “她後來突然迴國,是不是你在作怪?”對上小女人的眸子,顧斯城聲音低魅,薄唇移到她的耳垂上,輕輕咬了咬,像是在逼問,但又染上太多情.欲。被他這麽一挑,她的身子就開始微微的顫栗,往嗯哼的位置移了移,小聲呢喃道:


    “我不知道啊……不是她父親讓她迴日本的麽。”


    不知道是最蒼白無力的解釋。頓了頓,沐之晚還是哼唧了一聲,擺擺手說:


    “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告訴你唄。”說就說咯,難不成那伊藤小姐還會現在折迴來找她算賬不成?再說了,人家指不定早就結婚生子了。


    “就是她勾搭你那晚啊,我其實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雖然你在最後關頭推開了那姑娘的投懷送抱,但她還是沒有死心。所以……”她有意拖長這兩個字,嘴角揚起壞壞的笑容。十九歲的沐之晚,是顧莫臣的女人,唯一的女人,所以她是他所有的寵愛,也是顧家最受疼愛的人。也是因為這樣肆無忌憚的把她寵壞了,她任性驕傲,對於向來傲慢的伊藤靜,沐之晚隻會認為,一山容不得二虎,伊藤靜都上門敢來搶她的男人了,她要是再不做出點什麽就真成自己孬了!


    於是在伊藤靜住在顧家的那兩天裏,沐之晚每晚都去顧莫臣的房間裏待著,隻要一看到伊藤想來找他,她就開始纏著他不放。纏綿後,親自去客房找了那美麗的日本女孩。也不羞澀,將歡.愛後白皙的肌膚露在伊藤眼前,上麵的紅痕,讓看了的人眼眶都紅了。


    沐之晚還記得,那位伊藤小姐是這麽對她說的——


    你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還要不要臉!小小年紀就和男人……惡心!


    十九歲的沐之晚揚了揚如柳的彎眉,笑得無奈,帶著挑釁的意味迴道:


    “我成年了,做成年人該做的事,怎麽就惡心了?我才不像有的人,就算脫.光光了躺在他的床上,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你……”


    “伊藤小姐,這裏是我的家,顧莫臣是我沐之晚的男人。你熱情如火,激.情滿滿都請你用在別的男人身上,別對我的男人再用那些造.作的手段了。你才來顧家住幾天,以為會比得上我的十年麽?嗬……要我是你,才不會在這裏受委屈呢,男人嘛,哪裏都有的是。性.功能強大的男人日本比比皆是,你要是想找個讓你‘性福’的人,就快點迴到你的日本吧!”


    如此露骨的話,從沐之晚口中說出來習以為常。


    顧莫臣說的對,她是壞女生,會喝酒,會抽煙,會任性的壞女生。可在顧媽媽眼裏,她是最乖巧最暖心的女兒;在下人眼裏,她是最心善同時也最驕橫的小姐。


    伊藤靜明白了沐之晚在顧家的不同,原先以為,隻不過是一個收養的孤女,有什麽資本和自己爭!可這幾天在自己一點一滴的見證下,才明白,孤女又如何,隻要那個男人愛她寵她,沐之晚就是自己永遠比不過的人兒。


    所以第二天,伊藤迴國了。


    將那時候說過的話大概闡述了一二給男人聽,沐之晚才發現,當初的自己好像真的蠻大膽的。說出那些露骨的話時完全不覺得羞人,反而覺得……引以為傲。但現在,她都再也迴不到那種肆無忌憚,放.縱任性的她了。


    “所以,就這麽簡單?”顧斯城眯了眯眸子,似乎覺得好像還有別的。沐之晚抬起頭朝男人翻一翻白眼,冷嗤道:


    “不然你以為?……人家伊藤小姐又不是沒見過男人,還真把自己當做是她非要不可的人了!”


    “晚晚,是在吃醋?”這個時候,才來吃當年的醋,算當年的賬,會不會太遲了?


    “……才沒有呢,要不是你問,我早就忘了什麽伊藤小姐了!”末了,不由自主加上一句——


    “你到現在還惦記著,莫非是她的魅力太深,你念念不忘?”


    魅力太深,念念不忘。瞧瞧這話說的,還說沒有吃味。顧斯城蠱惑的笑聲傳來,吹在她的耳畔,沙啞的嗓音,很好聽,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很動人——


    “念念不忘,必有迴想。唯獨有你。”


    女人盈眸不知不覺帶若上星辰,不過一句好聽的情話,她就有些感動了。看來,這小女生的心思,她還是有的。


    就這麽說著一些過去的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半小時有餘,當海邊盡頭那微微出現的一抹紅色的光時,懷裏的女人,笑靨欣喜,唇畔都是沒有半分複雜的笑意。指著那遠方,聲音輕聆歡快:


    “顧斯城,日出哎!”


    隻是男人的眸光,一直垂眸凝著女人的笑靨如花,日出再美,不敵她的半分笑顏。


    日出的時間真的很快,她就這麽盯著遠處的海色,看著那紅色升起,漸漸離開海邊一線,變成了如火似金的明亮一片。


    真的很美,看日出,不是第一次,卻是最美的一次。


    伴隨著海風的輕拂,嗯哼的歡悅,還有……他的體溫。這一瞬間,就是沐之晚的永恆。


    但時間不會為美好而停留,相守越是同想象中憧憬的那樣美麗,一旦成為了記憶,就會噬人心髒,一點點的變成了漫漫時光中的疼痛。後來的後來,顧斯城就是帶著這些迴憶,活下去的。彼時,她已經選擇了沉睡,永遠的美麗動人。而他,漸漸老去,一生的等待,終是輸給了她。


    ***分隔線***


    林婉婷從醫院出來時,深深吐了口氣。化驗單捏緊在手中,展露不出笑容,心情越發複雜。


    再度懷孕,她不知道這個孩子現在來的是不是時候。這段婚姻,她是真的守不下去了。


    “喂……”


    “冷太太。”


    手機傳來那個困擾她心緒的聲音,林婉婷不由咬唇,不願多聽這讓她恐懼的聲音多一秒,剛想掛斷電話,就聽到那陰柔的聲音沒有半分溫度傳來——


    “恭喜你,要做媽媽了。”


    全身震住,從四麵八方襲來的冷意讓林婉婷開始發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除去幾個病人和自己的家屬,就是空蕩的車子。但是……一定有人在監視她!不然,她才從醫院出來,這人就知道了她懷孕的事。


    “你……”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隻是寒意,包圍住了她。


    “都說孩子是幸運的降臨,是生命的延續……”聽著電話裏那人這麽說,林婉婷就猜到了什麽。他是,打算用孩子來威脅麽。重重閉上眼,她調整好自己紊亂的氣息,一字一句冷冷迴道:


    “我告訴你,別再打擾我的生活!如果你認為你那些所謂的把柄能讓我就範的話,那你大可把事情都說出去。”反正現在,那些名譽和地位,她都已經不在乎了。父母恨她,就恨吧。她不再是冷太太,也無所謂。


    卻是傳來的冷笑,陰寒至極。


    “我倒覺得,你腹中的孩子更有用一些。”


    女人,最在意的,也許會是愛情,會是名譽地位。但在有了孩子之後,一切都會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母愛。


    “你覺得你孩子的命和沐之晚的命,誰更貴?”


    貴……林婉婷知道,他口中的貴,不是價錢,而是在冷西爵心中的地位。


    “別想傷害我的孩子!我不管你是誰,要是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的丈夫不會放過你的!”


    卻是女人的這句話,在對方聽來,像極了一個可笑的笑話。最後的一聲低笑聲後,隻剩下了緘默。對方掛斷了電話,而林婉婷,心中開始慌亂了。且不說對方到底是誰,有沒有那個能耐傷害她。就他的目的,她都能感覺到恐懼。


    他要沐之晚的命,可又不僅僅是那麽單純的事。而且,隱隱約約總和冷西爵有關係。


    她現在該怎麽辦,告訴冷西爵她懷孕了麽。萬一孩子又會和上次一樣,變相死在他的手中呢。可是不說,她又擔心那個可怕的人真的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在冷西爵不知道的地方。


    ……


    酒店裏,陸筱語看著男人掛斷電話,唇角勾著陰柔的笑意,取下變聲器,模樣冷清的讓人畏懼。


    陸筱語雖然不知道慕衍琛是在和誰說話,可話語中的字眼,她大概是清楚了。對方像是懷了寶寶,而他,似乎是要……


    “餓了麽,晚餐你沒吃什麽。”


    慕衍琛一改方才冷凜的樣子,用輕柔的聲音詢問著。陸筱語搖了搖頭,比劃著說自己不餓,就是累了而已。


    “那你早點睡,晚安。”


    男人的字音才落,她就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角,楚楚可憐的瞳孔中都是讓人心疼的怯弱。


    他耐心地看著她比劃,沒有半分不願。


    你不要走,我怕。


    慕衍琛撫了撫女人的長發,低笑掀唇:


    “我讓安妮今晚陪你睡。”


    可她卻固執的搖頭,想到了白天裏,安妮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盈盈眸光之中,就帶上了淚光。


    ——筱語,你太善良了!喬雲嫤和我哥之間的關係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可你還是對喬雲嫤抱有善意。以前哥哥利用她,那是她活該,你也知道她和她的父親對於我們而言是什麽。


    ——還有,從哥哥迴到青城,我就發現他好像有些變了。喬雲嫤,始終和他是有小時候的迴憶的,所以……你要采取行動,不能就這麽隱忍著。萬一喬雲嫤要是真的把哥哥搶走了,那你怎麽辦!當初可是你救了我們,除了你,沒有人配得上我哥。


    現在迴想,她似乎真的,太過懦弱了。


    陸筱語知道,在慕衍琛心裏,是有喬雲嫤的。可是,那個位置也有她不是麽?


    就像安妮所說的,喬小姐和衍琛之間不會有未來。而她,也深愛了這個男人多年。多年的陪伴,多年的相守,就算是心地再善良的女孩,也是不想放手的。


    抹了抹欲要留下的眼淚,她抬起頭,踮起腳尖,柔軟的唇就慢慢靠近他的薄唇。他吻過她的臉頰,卻從未吻過她的唇。這一次,她想知道,他會不會推開。


    慕衍琛永遠不會拒絕陸筱語,不管是她想做的事,還是需要他為她做的事。


    吻上的那一刻,陸筱語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原來,吻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慌亂的眼神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底,她靈光一怔,怕他不高興,想撤迴那個吻,腳步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但就在她退後的同時,剛離開那薄唇的唇瓣再次貼合上去,因為……男人強有力的大掌扣住了她的腰身,這吻,是他給予她的。


    不同於前一秒女孩的吻,他的吻,深入而又強勢。撬開她的唇,那靈活的舌在她口中汲.取著她的美好。陸筱語的臉頰,瞬間紅透。


    “唔……”


    原來,這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吻。


    雖然有些讓她喘不過氣,卻讓人臉紅耳赤,心跳不已。這樣的吻,他也給過喬雲嫤麽?


    不知道為什麽,一旦沾染了,就想得到更多。陸筱語不求其他的,隻是想……把自己交給他。她愛他,就算以後他心裏有別人,她都會一直守著他的。不在乎他貧窮或者富貴,也不在乎他是否健康或者終身殘疾,隻要讓她陪著,就足夠了。


    感覺到女人的唿吸變得紊亂,慕衍琛才放開她,男性的氣息瀠洄在陸筱語的鼻息之間。修長的手指抬起女孩的下顎,眸子裏夾雜著漸漸生出的幾分情.欲。筱語,還是和初見時一樣,那麽幹淨美好,單純善良。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人重遇他時的模樣,除去狼狽,就是不堪。喬雲嫤,找到慕衍琛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快要把自己餓死的女人。


    陸筱語輕微咬住唇瓣,為什麽,他在用這麽深情的眼神看著她,自己卻感覺,他在想別人呢?


    像是下定了所有的決心,陸筱語沒有再比劃,而是和慕衍琛彼此注視著,一字字用清晰的唇語吐出——


    要我。


    請,讓她成為他真正的女人。隻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是他的累贅,是他因恩情而留下的人。


    當她鼓足勇氣把這兩個字說出來時,他眸底驟起的變化,在女人膽怯卻又假裝鎮定的模樣中,染上一絲沉意。


    陸筱語,是慕衍琛以後一定會娶的女人。這是那一年,他許下的承諾。既然她終究是他的女人,那現在,和以後也沒有什麽區別不是麽。至於在眼前不由浮現的那個很少在他麵前哭泣,每次被他傷害後還依舊凝著骨氣不肯認錯的喬雲嫤時,慕衍琛隻是自嘲輕笑。


    慕衍琛,該要誰,不該要誰,他還是清楚的。


    喬雲嫤,永遠也不會是那個人。最後一次利用,僅此而已。


    陸筱語不明白他的沉默代表什麽,隻是皺起眉頭,不敢再去看男人的神色了。他,是不是不想……看來,是她自以為是了。


    扯出強迫自己笑得弧度,她立刻朝他比劃解釋著——剛才是我胡說八道的,你不用在意,真的。不用在意我的……然後那比劃的小手被他扣住,男人的臉貼近了她的容顏。


    “不後悔?”


    明眸泛起漣漪,女人失語。不後悔麽,當然不會後悔。


    從未如此堅定的搖頭,唇角帶著的笑靨,是幸福的意味。那吻,便朝她鋪天蓋地的襲來。比剛才的吻,還要多了一層……別樣的情感。動情之時,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男人抱上了那柔軟的大床,他的氣息,包圍住她。


    身上的衣衫,在他的手中盡數褪去。陸筱語因為害怕而緊緊閉上的眼睛,看不到男人眸色的深諳。


    身下的女孩,閉緊眼的樣子,像極了……他強要喬雲嫤的第一次的模樣。她也是那樣,疼得閉緊眼睛,不敢看他。


    額上沁出薄汗,昏暗的燈光下,他凝了眸,俯身吻住了陸筱語的唇。


    喬雲嫤,不是你,一樣可以。


    慕安妮來到門外時就看到了傑森在外麵,知道哥哥一定在筱語房間裏,正想讓傑森開門,就聽到了從房間裏麵傳來女人嗚咽低.吟的聲音還有……男人沉重的低吼。


    這……哥哥和筱語在……慕安妮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這麽快,看來,筱語的幾句話,足以改變哥哥的所有想法。勾唇笑了笑,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一夜,情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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