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裏鋒芒尖銳,稍縱即逝,他捏著鼻梁骨揉捏,聲音低啞,“迴來了。”  李魚把袋子裏的蜂蜜拿出來,“頭還疼嗎?我幫你調點蜂蜜水。”  “麻煩了。”盛易明聲音含糊,掩飾不住的倦怠。  李魚進了廚房,找了半天才從吊櫃的最裏麵找出一個玻璃杯子,他等著水燒開,晾涼,加入蜂蜜調勻。  再出去時,男人的腦袋又後仰迴去,靠在椅背上。  他走近,將耳朵湊過去聽了聽,唿吸平穩,綿長,然後伸手輕輕碰了下對方的手腕,沒醒。  看來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李魚將男人那雙沉重的大長腿搬到沙發上,往他腦袋下墊了一個抱枕,然後找到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高兩度。  做完這一切,他四下打量一圈,給自己找了個最能刷好感的姿勢,曲腿坐到地毯上,腦袋一歪,跟男人靠在同一個抱枕上。  起初他還有些害怕,怕做噩夢。  但隨著男人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散去,一股淡淡的,熟悉又陌生的氣味飄上來,將他懸浮的意識往下壓。  李魚試圖睜開眼睛,想要探究氣味的來源,困意卻迅速占據上風。  這一夜,他睡得相當安穩,沒有噩夢,也沒有鬼怪騷擾,身體周圍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一盆溫水裏,又像是陷溫暖的棉被,被裹得密不透風。  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昨晚拉嚴實的窗簾已經被拉至兩邊,陽光囂張的照射進來,正好落在沙發的背麵,溫柔的拂過他的頭頂。  李魚揉了揉眼睛,感覺不對,噌的一下坐起來。  剛剛自己並沒有坐在地上,而是平躺在沙發上,懷裏還搭著一床薄被。  廚房裏傳來抽油煙機的聲音。  他掀開被子下床,快速的搓了把臉,好讓自己看上去幹淨一點,精神一點。  廚房裏,男人穿著休閑褲,赤著上身,帶著圍裙正在做飯。  李魚的目光放肆的從男人背上掃過,嘖,這身材絕了。  咽了咽口水,縮迴腦袋靠在牆上,借用牆體冰冷的溫度給自己的臉頰降溫,又偷偷清了下嗓子,這才再站出去,聲音洪亮清澈,“盛先生。”  盛易明迴頭看了他一眼,“起了?十二點了,準備吃午餐吧。”  李魚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我昨晚不知道怎麽的就睡著了。”  “嗯。”盛易明淡淡應了一聲,將鍋裏的菜盛入盒子裏。  沒錯,就是盒子,某高檔酒店的打包盒。  瞥見青年的視線,盛易明解釋,“叫的外賣,已經送來半個多小時了,我再熱一熱。”  李魚點點頭,幫忙把東西端出去,擺到隻放了一個空花瓶的餐桌上,心裏嘀咕著,自己不會落下個蹭睡蹭吃的印象吧。  越想越惶恐,急忙跑迴廚房繼續幫忙,完了還搶著把鍋洗了。  離開廚房的時候,瞅見地上散著一件濕噠噠的襯衣。  李魚,“……”  果然是想太多,他還以為男人是故意露身材,暗戳戳的想勾引他。  盛易明上樓去換衣服,留下一道係著圍裙的背影,那腰,那背上的肌肉……李魚忍不住又咽了兩下口水。  很快,男人穿著一件t恤下來了。  等到對方落座拿起筷子,李魚才跟著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起昨晚買蜂蜜的聽到的案子。  盛易明聽完臉上沒有絲毫波動,“是有那麽迴事,我也是下班聽保安說起才知道的。”  李魚問,“那你害怕嗎?”  “有什麽好怕的。”盛易明輕聲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李魚頓時想起那兩名兇手的下場。  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他們才會被死去的人尋仇。  李魚問,“出事的是這棟樓?”  “不是。”盛易明吃著菜,斜了青年一眼,“是二棟和四棟,怎麽,丁先生有興趣去看看?”  李魚急忙擺手,他現在身體和魂魄還沒黏合好,不適合夜探鬼屋。  放下筷子,他搬著凳子往男人的方向移動,“我就是好奇,既然出事的屋子在前麵兩棟,道長為什麽會跟著羅盤來到這棟樓下,還對著拜了幾拜。”  盛易明,“誰知道呢,或許是功力不夠,演戲給旁人看的呢。”  李魚咬著不放,“那羅盤呢?羅盤總不會瞎指揮吧。”  “失靈了。”盛易明用完餐,擦了擦嘴,“我下午需要在書房處理工作,丁先生自便。”  李魚乖巧的點頭,“好的,你去忙,餐桌我來收拾。”  他撐著腮幫子,偏頭盯著男人的背影,眼睛眯了眯,有鬼。  無論他問什麽,對方都能找到合理的說辭搪塞過去,讓人感覺他在刻意掩飾,或者迴避正麵迴答問題。  李魚低頭扒飯,心裏捋著線索。  先是紅月亮,任務目標因為念舊,給快要倒閉的夜總會注資,卻從沒光顧過。  要麽是不在乎,或者幹脆忘了。畢竟有錢,手裏產業太多。  要麽是對紅月亮了若指掌,認為不需要過問。  這兩點都有可能,李魚一時間不知道選哪個。  思緒一轉,放到了現在。  這座小區前後發生了兩起兇殺案,兇手都以自殺告終,物業迷信,找大師來看,道長跟著羅盤哪兒都沒去,偏偏找到最後一棟,好巧不巧的,盛易明就住在這棟樓的頂層。  兩個鬧鬼的地方,都和任務目標扯上了關聯,真的隻是巧合嗎。  盛易明,盛易明,這個名字背後到底藏著什麽?  李魚想得頭痛,一無所獲,他的心裏已經形成了一個顫顫巍巍的框架,可是立不住,全靠假設出來的東西支撐,一碰就倒。  需要證據,更多的證據。  李魚將桌子上的東西收進外賣袋子裏,在心裏問係統,“1551,你說任務目標會不會和阿旺也有關聯?”  1551,“應該沒有吧。”  李魚現在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查下阿旺的手機通訊錄,還有所有社交賬號。”  這種問題太簡單了,不到一分鍾,結果出來了,沒有,阿旺和盛易明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1551,“但是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李魚眼珠子一轉,“跟盧家棟有關?”  1551,“嗯,阿旺手機裏有一張舊照片,是盧家棟和他姐姐的合照。”  李魚讓係統把照片放到光屏上。  照片有些微糊,拍照的設備像素不會高於五百,右下方還有一個水印,是拍攝手機的型號和拍攝時間。  五年前的八月八號。  1551說,“這張照片是從電腦裏導入的。”  想起阿旺那間詭異的出租屋,李魚渾身發冷,冷汗直冒,“遠程掃描一下阿旺的租屋,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照片。”  “可以。”係統牛逼的透視功能一開,光屏上立刻出現了完整的房屋透視圖。  此時的阿旺正在吃午飯,麵條。  桌上擺著兩副碗筷,都盛著東西。  不同的是,一副碗筷被阿旺把住,一副碗筷安靜呆在桌上,前麵立著一個放著指骨的牌位。  這間出租屋空得可以,除了簡易衣櫃裏的幾件換洗衣服,隻有兩部手機。  一部揣在阿旺兜裏,用於日常聯係;一部躺在茶幾下的盒子裏,沒電了,關機狀態。  李魚沒轍了,如果要從舊手機裏找線索,必須得開機才行,即便是係統也沒辦法做到無電入侵。  1551,“如果你想繼續查他,還是得去一趟才行。”  李魚,“……”  阿旺對紅月亮的執著讓人懷疑。  糾結半天,李魚還是決定克服心理障礙,先去紅月亮弄個某電影角色的頭套戴戴,免得一進門就被鬼認出來,他可沒忘,阿旺和他阿姐這憋壞想弄死他呢。  心裏堆積的事情多了,也沒心思再待下去。  李魚找到書房,輕輕敲門,“盛先生,我先迴去了。”  屋子裏敲打鍵盤的聲音停下,緊跟著是及近的腳步,門開了。  盛易明扶著門框,黑色的影子將青年大半個人都罩在其中,壓迫感和危險並存。  “我開車送你。”  李魚忙說不用,“我自己可以迴去。”  盛易明沒再繼續勸說,在青年轉身前,在他肩頭右邊的肩頭按了按,“有事給我電話,任何事都可以。”  李魚心裏甜得喲,快齁了。  走出單元樓時還暈乎乎的找不到北,這個世界的大佬可以,他非常滿意。  就是有一點不好,之前被醋鬼咬過的肩頭,再被男人的手那麽一按,又開始隱隱作痛。  持續了十幾分鍾後,痛感變成了麻木,最後消失。  肩膀沒了異樣,李魚立刻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很快就上了一輛出租。  正巧外麵經過手機城,他讓司機在路邊等著,進去買了張新的電話卡插進新手機裏。  然後讓司機繼續趕路,去往老太太所在的小區,取他即將送給醋鬼的精美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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