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審訊員背後的警員衝了進去,將嫌疑人抓迴原地。  嫌疑人沒有掙紮,而是扭過身體,抓住警員的袖子,眼淚鼻涕一把抓的嘶喊,“有鬼,有鬼啊警察同誌,他來找我們報仇了,是鬼,紅月亮裏好多鬼,都是他……都是他……”  看到這兒,李魚愣了下,“紅月亮好多鬼是什麽意思?”  “不清楚。”1551興致被打斷,兇巴巴的說,“你不要說話,繼續看。”  李魚,“……”  大家都是被社會主義熏陶的新時代青年,嫌疑人的話自然沒有人信。  警員將他的手撥開,而負責審訊的警員也已經落座,用筆敲了敲桌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同夥已經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勸你別再裝瘋賣傻,企圖逃脫法律的製裁,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嫌疑人眼神渙散的喃喃自語,“我沒裝,我沒有裝……”  說著,他的聲音突然變大,矛盾的否定之前的話,“對,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是幻覺,丁聯已經死了,酒吧裏的那個是幻覺……對,現在這個也是……”  顛三倒四的話如冷風過境般,將整間屋子的溫度都給刮跑了。  站在嫌疑人背後的警員反手摸了下後頸,小聲嘀咕,“怎麽突然感覺有點冷。”  別說是他,就連距離嫌疑人最遠的審訊員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忽略掉心裏的不適,冷著臉拍桌,“張明,我問你,你們偷來的那塊百達翡麗到底是誰的!價值六十多萬的表,夠你們蹲個十年以上了!你主動交代說不定還能……”  話沒說完,一直神神叨叨自言自語的嫌疑人突然暴起,用屁股和後背扛起椅子,以扭曲的姿勢朝門口跑去。  審訊室裏的兩名公職人員立刻衝上去,將人扣住。  “他在咬我,你們沒看見嗎?!放我走,走……”嫌疑人喊著喊著忽然沒了聲音。  隻見那雙渾濁的眼睛白眼一翻,身體抽搐幾下,開始口吐白沫。  審訊員迅速作出反應,撥打了急救電話,然後讓警員一起,合力把人從凳子裏解脫出來,扶著嫌疑人的肩膀,讓他微微側躺,以免白沫嗆住口鼻,引起窒息。  實況播放到這兒,差不多快結束了。  1551問他,“人已經昏迷,不用再看了吧?”  “不用。”實況中的信息量有點大,李魚腦子紛亂,好半天才整理出關鍵點。  “1551,那個人剛剛說,他在紅月亮看見了丁聯,在警局也看見了丁聯?”  係統,“是這樣說的。”  李魚動了下,調整為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他在紅月亮看見的不會是我吧?當然,也可能是我和原主兩個人。而他在審訊室裏看到的……”  介於世界背景,他相信,嫌疑人沒有產生幻覺,而是真的看見了丁聯。  “之前想岔了。”李魚說,“我以為他們是以為原主死了,才選擇留下來,沒想到不是不想走,而是被原主攔著走不了。”  1551,“所以他們在被抓走的時候,嘴裏才會喊著有鬼。”  李魚,“我是這麽猜的,但如果真是這樣,之前在牆上看到的輪廓,估計也是原主。”  原主在一點點的消耗那幾個人的意誌,從精神上折磨。  等到他折磨夠了,等待那三個人的,將會是什麽?  “那之前沙發下的那隻手呢?”1551好奇,“如果是原主的話,他為什麽要嚇唬你?還是說……”  李魚心頭一跳,“他想把身體搶迴去?”  1551,“這具身體已經死了,你能用是因為有靈魂力和精神力作支撐,外加管理局背後操作,一旦你的靈魂離開,身體會迅速腐爛,所以就算他搶迴去也沒用。”  “用迷信一點的話說,生死有命,原主的命數到了,非要扭轉就是逆天而行,不會有好下場。”  李魚還在想著那隻手,青白色的皮膚,冰寒刺骨,黑的指甲不算長,修得圓潤平整,但掐著他肉的時候還是挺疼的。  還有那些從黑暗中爬出來的黑色絲線,現在想起來,倒有點像線條狀的煙霧。  李魚,“有沒有可能沙發下的不是原主?”  “這些都是你瞎猜的,沒有根據。”1551說,“想知道答案的話,就去查吧。”  李魚嗯了一聲,抬手摸了把額頭,滿手的汗水,真他媽的熱。  這種時候,來一陣涼風就好了。  大概是老天爺真的聽見了他的心聲,半掩的推拉窗戶外,涼風爭先恐後的從小小的縫隙鑽進來,刮得窗簾唿啦作響。  李魚渾身僵住,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他居然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他想把頭再埋迴去,四肢卻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那陣涼風有意識般,帶著輕柔的力度,一路來到床頭,帶走了他額頭上的汗水,又順著額頭吹過鼻梁和下巴,最終來到曾被抓過的那隻腳踝上。  冰一樣濕潤寒冷的觸感,真切的落在腳踝上。  像療傷,又像安撫。  李魚死死死咬著牙關,用力閉著眼睛,同時暗中使勁兒。  一次,兩次,三次……沒用的,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挪動四肢半寸。  空氣中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將他壓製在床上,無法反抗,隻能任人宰割。  會不會等明天唐宋來敲門的時候,他已經被這隻看見的東西給弄死了。  越想越悲傷,連害怕的情緒都少了。  李魚,“雖說人生要有不同的體驗,可一旦倒檔,我的任務記錄就不完美了。”  “倒檔”兩個字就像是被塗黑的錯別字,在通篇都是“優秀”的記錄中,醜陋又刺眼。  1551,“別那麽悲觀,你還活著。”  瞎逼逼幾句迴過神,李魚驚訝的發現,令人心慌緊張的壓製,似乎和吹進來的涼風一起消失了。  他咽了咽口水,隻睜開一隻眼睛查看四周。  沒走!  床鋪正對麵的櫃子上,插在玻璃瓶中的鮮花在搖動,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撥弄。  李魚連忙把眼睛閉迴去,耳朵尖卻動了下。  嘎吱,嘎吱,嘎吱……那是腳踩過木地板的聲音。  腳步聲在耳邊放大,再放大,那東西又朝著床頭走迴來了。  李魚猛地瑟縮,一愣,發現身體竟然能動了。  他眨了下眼睛,從驚慌中冷靜下來,第一時間撈著被子衝下床,拉開門跑出去。  站在走廊裏的那一刻,青年再次陷入愣怔。  原本隻有十來米的走廊變得很長,兩邊望不到頭,隻有濃黑的霧靄。  李魚不敢前進或者後退,怕被拖進去,再也出不來。  盡頭的黑暗似是感應到他的恐慌,迅速靠過來,卻又在眼看著就要把人吞沒時,遽然停下。  李魚的腳被什麽給絆了下,摔坐到地上,一腿曲折的撐在地上,一腿打直了伸向前方,剛好伸進黑暗中。  腳尖劃過一抹涼意,他蜷起腳趾頭,要把腿縮迴來,一直看不見的手,虛虛扣住了他的腳,用指腹摩挲著他的踝骨。  跑不掉了。  李魚放棄掙紮,脫力地靠到牆壁上,“你是誰,想做什麽?”  話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走廊裏的溫度不知不覺降了許多,凍得人打了個寒顫。  李魚抱緊自己,臉上青白,虹膜四周爬上了血絲,這副驚恐的表情似乎讓那隻看不見的東西動了惻隱之心,撒開了手。  如蒙大赦,將自己抱成一團的青年扶著牆壁快速站起來,以最快的動作鑽迴房間,砰一聲關上門。  他喘著氣,倚靠門板坐滑坐到地毯上,交叉的雙手拚命抓著自己的胳膊,戒備的盯著四周。  窗簾不再飛舞,櫃子上的花很安靜,一切都是靜止的。  除了他自己。  李魚不敢放鬆,蹭著地毯縮到門邊的牆角,就在他打算將後背抵住牆壁的時候,身後多了一個東西。  通過身上薄薄的布料,他感覺到,那像是一個人,和他一樣坐在地上的人。  那個“人”抬起一雙看不見的胳膊,從青年身後靠上來,纏上他的小臂。  李魚大著膽子往自己肩膀處看去。  沒有想象中的胳膊,倒是有兩條黑色的霧氣,從自己背後延伸到前方,讓他有種被另一個人抱在懷裏的詭異感。  可等他一眨眼,肩膀和手臂上又什麽也沒有。  “1551,在嗎?”李魚抖著聲音唿叫係統。  1551,“在的,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李魚,“打開實況,我想看看我背後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1551的動作很快,但給出的答案卻令人不大滿意。  畫麵中,李魚看見自己的背後空空如也,月光從一個刁鑽的角度照進來,恰好將他的影子拉長。  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影子有些奇怪。  肩頸處多出了一團圓形,像一個顆壓在肩上的腦袋。  李魚嚇得啊了一聲,心髒急速跳動,快得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那團影子察覺到青年的情緒,忽然動了。  耳邊響起布料摩擦的聲音,冰冷的氣息從他的下頜骨,爬到了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李魚的腦子裏隻有自己放大的心跳,別的什麽也聽不見。  恍惚間,左手邊緊閉的房門突然震動。  李魚如夢初醒,這才聽見劇烈的敲門聲,一下接著一下,近在耳邊。  而投在牆上的影子已經恢複正常,之前的一切,好似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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