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傷的緣故,青年那雙藍色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神采,黯淡無光,本就瓷白的皮膚,無形中多了幾分令人生厭的病氣。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戴爾森微微一笑,“你知道,實驗室人手緊張,期待你早日康複歸來。”  見人要走,李魚佯裝虛弱,扶著牆站起來,看樣子是要送教授離開。  戴爾森並不想和病怏怏的人待太久,婉拒道,“不用送我。”  說完想起關於工作的事,他頓了下繼續道,“對了,關於工作問題,我已經告訴張澤鋒,讓他下午來找你交接。”  李魚蒼白著臉,連點頭都顯得費力,他往前一步。想到戴爾森淺棕色的眼睛,猶豫一瞬後,身體左右一晃,軟軟朝著戴爾森的方向倒去。  戴爾森下意識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臂,腳下後退半步。  李魚勉勵站穩,有氣無力道,“謝謝教授。”  戴爾森放手,當著下屬的麵從兜裏掏出帕子擦手,他有潔癖,“沒事,我先走了。”  “好。”李魚靠牆站著,直到男人離開才倒退兩步,坐迴長椅上。  他盯著空蕩的走廊看了會兒,問,“1551,有反應嗎?”  1551,“沒有,戴爾瑟不是目標。”  李魚鬆了口氣,還好他媽的不是,要是的話,這個世界的任務還不知道該怎麽進行。  戴爾森這個人表裏不一,慘無人道,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他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第137章 你好,交個朋友03  檢查室的門開了。  醫生拿著x光片出來,“腦部沒有瘀血和其他損傷。”  李魚伸手過去接住, 假裝無意的和醫生的手指碰在一起, “謝謝醫生。”  下一瞬,1551的聲音傳來, “不是他。”  “應該的。”醫生叮囑, “這幾天要多注意休息, 忌辛辣油膩, 飲食以清淡為主, 如果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這兩天都在。”  李魚點頭,“知道了。 ”  他想了想,征求道, “醫生,我今天可以出院嗎?”  青年後腦勺的創麵不大, 縫了三針,醫生思忖,“可以。”  李魚,“那我今下午就出院。”  醫生不太放心, 研究人員是寶貴的資源, 他們的腦子金貴著呢, “不住院可以, 但我建議你近期要靜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通知你的父母, 讓他們來照顧你。”  想起這位研究助理似乎來自於三等居民區,他補充道,“如果你擔心三等居民無法進入一等生活區,我可以給上麵打個申請。”  李魚搖了搖頭,“不用,我是孤兒。”  原主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孤兒,要不是自己爭氣,腦子還算活泛,有幸進入教育院學習,現在的他,應該和地下堡壘中的大多數人一樣,做一些最底層的,辛苦又危險的工作。  地下堡壘一共有十二個,分布在不同的大陸,由不同的人負責管理。  每個堡壘中,居民分為三等,三等居民的生活最辛苦,被分配到的資源也是最少的,他們主要負責維修,建造,搬運物資等體力勞動,並以此換取積分,用來兌換生活必須的物資。  二等居民大是大兵和雇傭兵,他們主要負責外出尋找物資,每尋找到一個東西,就把屬於自己的積分標簽貼上去,等東西運迴地下堡壘,再由專人核算積分。  三個等級中,一等居民屬於特權階級,也是管理階級,他們吃香的喝辣的,不像其他居民那樣住著集體宿舍,而是生活在溫暖寬裕的環境。  在各個等級中,有一類人群較為特殊,那就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  他們處在一等和二等之間,較為尷尬的位置。  論危險性,他們終日和抓來的異種朝夕相處,偶爾甚至要親自與異種接觸,進行采樣。但是論權利,他們手裏沒有絲毫特權,受壓迫程度和三等居民也差不了多少。  而原主的出生地,就是三等居民的居住地。  那地方因為人口密集,每間屋子裏都熱烘烘的,一旦有人得了傳染病,整間屋子的人都會被傳染。  若是不幸被發現,當場就會被拖走,扔到地麵去。  上麵的人是不會將醫療資源浪費在三等居民身上的。  好在原主身體好,從小到大基本沒生過病,偶爾感冒發燒,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  地下堡壘中,每個孩子到五歲的時候,無論階級,每個人都會被送去教育院,在那裏先學習一個月,然後做智商測試,過關的會被錄取,繼續留在教育院學習。沒過關的,則會被放迴去。  原主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在教育院熬了十幾年,終於熬出頭,被研究所錄用,成了一名研究助理。  可惜好景不長,老老實實上班剛滿兩周,意外發生了。  原本被注射麻醉劑的異種居然沒有昏迷,一爪子撓死取樣的研究人員,從隔離室中跑出來。  研究員們常年泡在實驗室,哪是異種的對手,沒幾下子,好幾個被幹翻在地。  原主那麽安靜的一個人,被逼急了,從地上拿起一個裝滿麻醉的注射器衝過去,連異種的指甲蓋都沒摸到,就被提著後背的衣服,扔了出去。  為了防止它跑出來,剩下的還沒來得及衝進來的安保們,當機立斷鎖死實驗室大門,並且向上麵申請釋放毒氣。  再然後,李魚醒了。  “蘇和這輩子真不容易,拚死拚活學習,考試,卻死得這麽輕易。”李魚跟係統說完,在心歎了口,扭頭朝醫生看去。  在原主記憶中,一等居民非常厭三等居民,認為他們加重了地下堡壘的負擔,卻又無法創造更多的價值。  像醫生這樣,階級觀念沒那麽濃厚的人,是真的很少。  李魚提醒道,“醫生你是個好人,但這樣的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被誰聽見了容易有誤會,會被約談的。”  “我知道。”醫生笑了下,按住他的肩輕聲說,“倒是你,我不知道,你居然跟在戴爾森手下。”  “嗯。”李魚有點鬱悶,戴爾森的殘忍是出了名的,他怕自己後期表現不好,被丟去喂異種。  見青年神色不定,醫生安慰,“少說話,多做事就對了,沒什麽好怕的。”  下床活動活動,李魚感覺自己狀態還不錯,迴去時謝絕了躺上病床被護士推迴去的提議,抓著走廊裏的扶手,自己慢慢走迴去。  病房裏,之前來探病的人沒走,圍在剛被推迴來的病床旁,七嘴八舌的說著各自的疑問。  “你們說蘇和是不是伴豬吃老虎,平時看著安安靜靜,怎麽一下子這麽厲害。”  “說起來,蘇和命可真大,被異種提著摔那麽重,居然都沒死。”  “誰說不是呢,嘖,真邪門兒,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不信,哈哈哈笑起來。  “行了,別說話,人怎麽還不迴來,要不誰出去看看?”  “我去吧。”  聽到這兒,李魚才走進去。  看他腦袋上的纏著繃帶,走路速度也慢,在場的人臉上多少浮現出關切。  “蘇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其中一人愧疚道,“當時你傷了後腦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們都以為你……你死了,不是故意丟下你的。”  這話說出口,在場人不同程度有點心虛。  畢竟他們誰也沒親自過去查看,確認青年死亡。  李魚抿了下唇,“我知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盯著青年,確定他臉上沒有憤恨和責怪後,心裏那塊道德的大石終於落下。  “你知道就好,我還怕你怪我們……”那人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李魚爬上病床,從記憶裏翻出說話人的資料。  這人名叫錢鬆,原主的同實驗室的同事和舍友,能力一般,老實人一個,幾個助理研究員中,戴爾森對他最無感,因為雙方有些理念不合,要不是礙於錢鬆他爹是當官的,戴爾森早就把人踢出實驗室了。  見周圍的人還盯著自己,李魚不太自在,他知道大家心裏想什麽,無非是心虛愧疚,怕他把這次的事記在心裏。  沉默了下,李魚隻好再次開口,“這事翻篇吧,過去了。”  “對,對,都過去了,不想了。”錢鬆附和道。  他一開口,其餘人也紛紛跟著笑起來,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也不知怎麽的,就聊到了李魚會功夫和開槍的事。  李魚腦子轉得快,信口胡掐,“跟二等居住區的一個叔叔學的,以前念書的時候,每次放假我都去找他,其實就是些皮毛功夫,頂多能自保,槍法就更別提了,你們那天也看見了,挺爛的。”  “耐不住你子彈多啊,那玩意兒的腦袋被你爆成了篩子,嘖,現在想起那畫麵都惡心。”  當時那種情況,李魚其實挺慌的,第一次子彈是測試怪物的反應速度,打散它落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好抓住機會跑到門口去。  要不是有1551的距離播報,他不一定能在最恰當的時機轉身,將槍口懟住那顆腦袋。  至於連續發射的子彈,完全是應激反應。  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裏隻有四個字,給我去死。  也不知道昏迷過後,是誰幫他清理掉臉上的汙穢,真應該好好感謝人家,要不之前照鏡子,他鐵定吐出來。  錢鬆也說,“你槍法再不好也比我們這些不會的強,遇到危險除了逃跑就是死。”  李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轉移話題問,“你們有受傷嗎?”  錢鬆說,“也就是一點磕碰,不嚴重,不用擔心我們。”  他抬腕看了眼時間,時候不早了,研究室那邊一片狼籍,還等著他們去收拾。  錢鬆,“你先休息,我們先迴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李魚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想現在就出院。”  錢鬆不讚同,正要開口,被青年打斷,“鬆哥,我剛到實驗室工作,沒那麽多積分。”  “用我的。”錢鬆想也不想的說,這倒讓其他人側目,沒想到他為了個認識僅僅半個月的人居然可以大方到這個地步。  “不用。”李魚出院的態度很堅定。  一來他確實很窮,二來醫院裏人少,排除女性,這兩天在醫院值班的就隻有醫生一個人,剛剛已經試過了,他不是他要找的人。  “行吧。”錢鬆說,“那我去幫你辦手續?”  “好。”李魚沒有推辭,拿上之前的髒衣服,去衛生間換上。  研究所距離醫院不遠,步行二十分鍾就到了,宿舍作為生活區,和研究所隻隔了一座連廊。  錢鬆把人送到宿舍,囑咐幾句後便帶著其他人迴去研究所。  李魚換了衣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拿上房卡離開了寢室,想沿著原主的記憶,先熟悉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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