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鎮定自若,半點不怕,他嘴角一動,突然咧嘴笑了。  猝不及防,程度被這燦爛一笑搞愣了。  “我知道,你不會的。”李魚撲到男人身上,側臉,把耳朵貼到他胸口,“心跳這麽快,嚇壞了吧。”  程度額角的青筋凸起,正在劇烈跳動,咬牙切齒,“林州舟,耍我好玩兒嗎。”  李魚說不好玩兒,他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沙發上,跟男人麵對麵。  “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他語氣篤定,“所以他們的靈魂是怎麽鑽進燈泡裏的?”  這實在太魔幻了,玄學科學都無法解釋。  “因為執念。”程度側臉湊近,鼻尖輕輕蹭過青年的頸側,突然張嘴咬下去。  李魚吃痛的啊一聲,下意識要躲開,被男人一隻胳膊攔住去路,死死壓製在沙發上。  “要離開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程度咬住一塊皮膚,報複性的吮吸。  李魚努力往下看,隻能看到男人分明的頜骨,那條利落的線條跟他的主人一樣,將危險和冷厲藏在皮肉之下。  他點點頭,想到對方看不見,嘴裏又哼哼兩聲。  程度啜夠了,把人抱在懷裏,下巴在他頭上蹭來蹭去,“不隻是金老板和張誠實,鎮上的每個人都存在潛在危險,別去探索所謂的秘密,這隻會給你帶來危險。”  說完覺得自己語氣過於嚴厲,又生硬的加上兩個字,“聽話。”  李魚仰頭看著男人的下巴,不如早上光潔,冒出了青澀的胡渣。  他伸手摩挲幾下,有點紮手,大兄弟,你披著馬甲不方便透露太多,我理解,可我沒得選啊。  別說是一灘渾水,前方就是懸崖峭壁,刀山火海,我也得閉著眼睛往裏跳。  這種敬業精神,整個管理局找不出幾個的。  想著想著,李魚對自己肅然起敬,腰板兒挺得更直,眼睛更亮,連腦子都更加清醒了,自然而然想起之前被打岔的話題。  目標說,那些靈魂之所以會鑽進燈泡,是因為執念。  什麽執念?難道這些人在昏迷或死亡前,做夢都想當阿拉丁的許願神燈?  想到五大三粗的小賣部老板居然有這麽夢幻的願望,李魚克製不住,連續打了兩個哆嗦。  單靠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他去問程度。  程度坦白道,“燈泡裏不是鎢絲,而是純度極高的金線,起初隻是用來裝飾的,突然有一天,其中一個中多了一個靈魂,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我猜,他們是被黃金吸引來的。”  他單手撐著下巴,語帶譏誚,“這些靈魂進去以後,再也出不來,開始的時候,他們會掙紮。時間久了,累了,就慢慢安靜了。”  男人安靜的坐著,嘴角微揚,漆黑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李魚忽然覺得冷,低頭一看,倮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嘩啦啦的往地上掉。  男人滾燙的掌心,在青年的胳膊上來迴摩挲,語氣溫柔,“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有了。”李魚拚命搖頭。  這次的目標並沒有在他麵前表現出過多的危險性,他險些就忘了,大佬的危險評級後,跟著一個十字形的大尾巴。  程度揉著青年的頭發,站了起來,“喝點水?”  “好。”李魚乖得不行,屁股墊在腳後跟上,坐的筆直。  沒堅持多久,他就皺著臉癱到沙發,沒辦法,疼。  這次事兒搞得有點狠,擦了菊花膏都沒能徹底修複,連續在床上當了兩天大爺後,終於能下地了。  這天一早,趁著男人上廁所的功夫,李魚溜去上班了。  小店員連續請了兩天假,金老板絲毫沒有不高興,見人已經提前打開店門,開始工作,她笑著詢問,“我聽程先生你生病了,現在好些了嗎? ”  “好多了。”李魚如同往常一樣,先用抹布到處擦,轉過背時,明顯感覺有道視線在自己屁股上打轉。  他假裝拿東西,突然轉過來,恰好對上金老板畫著粗黑眼線的眼睛。  被抓到,金老板絲毫不覺得尷尬,一本正經道,“我看你腿好像有些發軟,實在不行就再請一天假,迴去休息吧。”  “真的不用,我好著呢。”李魚同樣也直勾勾的盯著金老板,狀似關心道,“倒是您,氣色看著不太好,昨晚沒睡好嗎?”  大概是跟蘭姐討論過化妝技術的緣故,金老板今天的妝容較之前更加自然,尤其是口紅顏色。  金老板之前都是烈焰大紅唇,偶爾在光線昏暗的地方看見,特別像剛吃過小孩兒的餓鬼。而今天,她的口紅顏色柔和很多。  可這些精心的打扮,並沒能遮住她眼裏的疲憊。  金老板兩隻眼睛都爬著血絲,一看就是昨晚修過仙的。  聽見青年的疑問,她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昨晚失眠,沒睡好。”  李魚點點頭,拿起架子上物品一一擦拭,輪到一個小鏡子時,手腕轉動,發現金老板又在看他。  她微眯著眼睛,目光尖銳,單側唇角勾著,露出一抹冷笑。  李魚假裝沒看見,把鏡子扣下去,又開始擦其他東西。  金老板坐在收銀台後,一手拿著賬本,一手在敲計算機,她在計算這幾個月的總營業額。  李魚擦完了,進裏間拿拖把,順便將邊邊角角都看一遍,藏在裏麵的電鑽確實不見了。  使用電鑽時的噪音極大,他很確定,大樓裏沒人用過那東西。  難道是借給別人了?  與其自己猜來猜去,倒不如直接問,李魚拿著拖把和水桶出去。  拖到收銀桌時,他突然開口問,“老板,我記得我第一天來的時候,看見店裏有個電鑽,是賣出去了嗎?”  金老板愣了愣,“賣出去了,你第一天上班,迴去午休的時候我賣出去的。”  李魚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丟了,一直不敢問。”  “嗨,這有什麽不敢問的。”金老板笑了下,眼睛在賬本和計算器間來迴遊動,似乎是忘了自己算到哪兒了。  她煩躁的嘖了一聲,又從頭開始。  敲著敲,外頭有人經過,招唿了她一聲,這一打岔,又忘了自己的賬算到哪兒了。  李魚自告奮勇,“老板,要不我幫您吧。”  青年敲打計算器的水平,金老板是見識過的,當即起身讓位。  等人坐好,她手指在賬本上點了點,“從這一頁往後,是半年以來的所有賬,主要是看哪些人賒過賬,賒了多少,年中了,該要的錢我得要迴來。”  “好的。”李魚按指示,從賬本中間開始往後翻。  金老板的賬記得非常詳細,精確到毛毛錢,要不是今天接觸到賬本,李魚根本不知道,這家雜貨鋪居然還做小商品批發。  批發的都是些日用品,月末出貨,拿貨的都是鎮上的小超市和小賣部。  大概是為了不搞亂市場,批發的貨品沒有一樣被擺上貨架。  很可能在采購迴來當天,就直接給了訂貨商。  隨著手指在各個鍵上敲打,計算器的念數就沒停過,李魚抽空掃了金老板一眼,女人閑來無事,正在塗指甲油,嘴裏哼著不成曲的調子,心情不錯。  敲完一頁,該翻篇了,她突然停手,叮囑道,“算仔細了,千萬別算錯了。”  “哦。”李魚一心二用,手上繼續打著計算機,心卻跟係統湊在一塊兒。  “1551,我覺得很奇怪。”他疑惑道,“既然金老板可以托張誠實采購低價商品批發出去,為什麽其他人不能越過她,避開差價直接讓張誠實采購迴來?”  係統還沒出聲,李魚自己給了結論,“金老板跟張誠實關係不一般。”  他們倆合夥壟斷了小鎮上的日用品銷售,所以大家對張誠實有意見,並非隻是因為他那張喪氣的臉。  這樣來看的話,基本可以判定,小賣部老板、金老板、金廣進、還有張誠實這四個人是一夥的。  1551提醒道,“還差一個。”  那天晚上在樓下偷偷摸摸碰麵的一共有五個人,如今死了兩個,還剩三個大活人。  小鎮就這麽大,五人團夥已知四個,要求最後一個應該不難。  翻來覆去敲了三次賬本,下班時間也到了,李魚沒有立刻迴家,而是去了隔壁剛開門的酒吧。  老五正擦拭自己的工作區域,見青年過來,抖了抖抹布,側身坐到高腳凳上。  “好久沒見你了。”他衝青年招手,等人過來才壞笑著問,“我聽說你跟了程先生,真的假的。”  什麽跟不跟的,聽著像被包了,李魚說,“我們的在談戀愛。”  意識到自己言辭的確不妥,老五順著話說,“是是是,談戀愛。”  他手指在吧台上叩了兩下,揶揄的抬抬下巴,“你可得抱好金大腿,讓這些本地人好好瞧瞧,咱們外地人也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李魚,“……”  老哥還沒開喝呢,就已經醉了。  李魚跟他隨口寒暄幾句,環顧四周,現在時間還早,客人都沒來。  “五哥,最近酒吧生意好嗎?”  “好個屁,越來越差。”老五把抹布摔到吧台上,嘖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最近酒吧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怎麽會呢?”李魚疑惑,“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不知道,大家幾跟約好似的,今天少一桌,明天少兩桌,真他媽邪氣。”老五歎口氣,忽然將胳膊肘往前挪近一寸,“說吧,你小子來找我到底想幹什麽。”  李魚收起笑臉,正色道,“我就是想跟你打聽打聽,張誠實平時和哪些人熟悉。”  “沒人跟他熟悉。”  “島上的人不都喜歡結成小團體麽,張誠實就沒有?”  “還真沒有。”老五說,“他一直是都是獨來獨往。”  李魚追問,“那金老板和金廣進呢?”  老五搖了搖頭,“小鎮上五百口人呢,我哪能各個都清楚,不是,你老打聽這些做什麽?”  “隨便問問。”  目標說過,島上的每個人都有危險性,自然也包括這幾個外地人,得保持警惕,別說是狀如牛的老五,就連黎叔他以後也得留個心眼。  從老五嘴裏套不出有用的東西,李魚又坐了五分鍾才走人。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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