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驚慌失措,隻感覺施加在頸部的力量陡然加重,喉結鈍痛,頃刻間漲紅臉,唿吸困難。  李魚迴過神,去拽男人的胳膊,“顧先生,夠了。”  絡腮胡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一個斷了腿的廢人,竟然有這麽強的戰鬥力。  更加沒有料到,對方會對他下殺心。  顧徐眉目森冷,眼底兇狠,毫不避諱的告訴所有人,他想見血。  李魚被這份殺戮嚇壞了,目標要是因為殺人去坐牢,他也得追進去。  情急之下,又喊了幾聲,見沒用,幹脆擼起男人的袖子,張嘴一口咬在對方胳膊上。  牙印不深,沒見血,但疼痛感足以將人拉迴神智。  顧徐眉頭微蹙,看了眼胳膊上帶著口水的印子,麵無表情的將拐杖收了起來。  “轉告徐放,要麽他就弄死我,要麽,讓他提前給自己備好棺材。”  脖子得到解放,絡腮胡翻身跳起來,帶著下屬不要命的王小區門口跑。  等人走遠,李魚輕輕拽了下男人的袖子,指著牙印問,“不疼吧。”  顧徐嘴角下壓著,“疼。”  疼個屁。  李魚板著臉,對著男人的胳膊敷衍地吹了口氣,“你可以啊,身手這麽好,以前練過吧。”  顧徐默不作聲地抬起手,掐住青年的兩腮,迫使他張開嘴。  口腔裏牙齒整齊白淨,舌尖不安分的亂動著。  李魚眨了眨眼,搞不清目前狀況。  顧徐目光專注的盯著裏麵,手指在那一顆顆牙齒上輕輕蹭過,最後停在後端的小虎牙上,有點刮手。  他傾身靠近,“下次咬別的地方。”  李魚,“……”  什麽毛病,還咬上癮了?  片刻後,顧徐鬆開手,杵著拐杖走了,背影挺拔,肩寬腿長,哪怕是石膏腿抖無法減分他的魅力。  李魚揉著被捏痛的腮幫子,嘟嘟囔囔的跟在後麵。  臉上的疼痛,不斷提醒著他,顧徐心裏的那顆黑點擴大了,長久以來維持的溫和表麵,正在一寸寸皸裂。  摁著腦地歎了口氣,這事兒不好搞,難。  家裏,管家正在犯難的盯著小房間。  本就不大的屋子,現在除了過道全是床,也不知道這麽大一張床,到底是誰買的。  聽見鑰匙聲,管家歎口氣,急忙走去開門。  門一開,李魚就瞅見小臥室那張大床,光是看著就很軟和,睡起來應該很舒服。  管家麵露難色,“少爺,送貨的人說買主是個戴帽子和口罩的年輕人,這裝扮……”  有點眼熟。  顧徐瞥了眼兩眼放光的青年,“我知道是誰。”  李魚咦了一聲,“誰?”  顧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刀鋒似的眼神,仿佛能挑破人的表皮,插入內心。  李魚心虛啊,對視了不到兩秒就轉開視線。  顧徐輕笑一聲,來到小房間,那張兩米二的大床,四個人並排躺都不成問題。  手指摩挲幾下拐杖,他說,“應該是朋友送的。”  看樣子目標是很喜歡這個禮物的,李魚籲了口氣,“你朋友一定是怕你晚上睡不好,影響身體恢複,所以才幫你換張床。”  顧徐淡淡嗯了一聲,嘴角勾了勾。  李魚觀察著他的表情,又說,“顧先生,你朋友對你好的真是沒話說。”  顧徐眯起眼,黑眸中的情緒被遮掩了大半,“你也這麽想?”  “當然。”李魚積極的給二號馬甲刷好感,“雪中送炭的知己難求,一定要好好珍惜。”  顧徐垂著眉眼,指尖在床邊劃過,“我會的。”  李魚心裏樂開了花,強壓住瘋狂上揚的嘴角,丟下一句尿急,去了衛生間。  看著步履匆忙的青年,管家忍不住擔憂道,“你說他年紀輕輕的,怎麽老是跑廁所,是不是腎不好?”  顧徐胳膊撐在扶手上,笑意加深,“試試就知道了。”  管家沒聽清,“您說什麽?”  “沒什麽。”顧徐說,“去吧陳井的地鋪收了吧。”  管家可不認為自家大少爺這是要把青年趕出房間,“您是想和陳井睡一張床?”  察覺到震動,顧徐將扣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翻過來。  是鯉魚爸爸的消息,問他床收到沒有。  管家眼睛不好,瞟了幾眼沒看清,隻能作罷,就在他以為上個問題翻篇的時候,顧徐突然出聲,“嗯。”  管家錯愕的張開嘴,滿臉驚悚。  顧徐從小就是一個人睡,對私人空間非常重視,顧家上下,隻有管家能為他打掃房間。  如今他們落魄了,但也不至於非得和人擠一張床吧。  管家百思不解,眼神順著他家少爺的目光,再次落向衛生間。那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瘋了,這是要瘋啊。  管家,“少爺,要不讓陳井跟我睡吧,我……”  勸解的話,在顧徐警告的眼神下,被卡在了嗓子眼。  管家咽了咽口水,不肯放棄,“您不高興我也得說,陳井是個男人,您到底……”  “李叔。”顧徐出言打斷,語氣冰冷。  管家怔了怔,“方才是我逾越了。”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顧徐摩挲著手裏的拐杖,聲音輕柔,“我想要的東西不多,您知道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管家哽咽了下,突然就想通了,人生在世,及時行樂,少爺自己都不在乎世俗,他又何必施加幹涉。  他低聲說,“少爺,會好的,望您得償所願。”  顧徐輕輕嗯了一聲,仰頭疲憊的靠在沙發上。  別說是斷了一條腿,就是隻剩半條命,少爺也從來不是弱者,隻要他是想要的,總會得到,然後死死攥在手裏。  管家搖了搖頭,他對顧徐倒是不擔心,擔心的是陳井。  衛生間裏,李魚坐在馬桶上,手機始終悄無聲息。  就目標這態度,能追到人才有鬼。  李魚甩了兩下發麻的腿,把手機丟迴兜裏,剛到客廳,就看見顧徐在擺弄手機。  他心裏呸了一聲,大搖大擺走過去,抱著抱枕按開電視。  這個時間點,黃金時段的電視劇早放完了,李魚隨便調了一個媽媽劇。  劇裏的男主角正抱著女主角各種哄,什麽“你是我的小心肝兒”、“在我心裏你最美”、“有你的地地方連空氣都是甜的”……小情話張口就是一籮筐。  李魚心裏羨慕,嫉妒,默默掏出手機。  屏幕上安靜躺著一條來自於顧徐的信息,【床已收到,謝謝】  大概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有點幹巴巴,五分鍾後又發來一條,【在做什麽?】  李魚挑挑眉,心裏平衡了一點,【剛開完會,正準備加班,每天都累得要死。】  剛發過去,隔壁傳來震動聲。  顧徐手指靈活的轉著手機,沒有查看消息,而是突然轉頭,跟青年偷窺的目光恰好撞上。  李魚心頭一跳,裝模做樣站起來,伸著懶腰說,“我去拿衣服洗澡。”  顧徐的眼睛不老實,直直落在青年露出的那截腰上,直到視線被房門阻隔,才收迴來,給鯉魚爸爸迴複消息。  【這麽辛苦。】  房間裏,李魚抱著換洗衣物,趴在大床上調侃,【賺錢取媳婦,應該的,不辛苦。】  消息發出去很久,那頭才質問,【你有女朋友?】  有個屁的女朋友。  李魚摸著下巴,思索,按照目標的性格,肯定不好意思捅破窗戶紙。  不如就他來,反正隔著屏幕,不用考慮麵子問題。  李魚迅速迴複,【沒有,倒是有個喜歡的人。】  顧徐,【誰】  男人估計是著急了,標點符號都沒帶,李魚翻了個身,翹起二郎腿,【正在跟我發消息的人。】第18章 老總你行的18  客廳突然傳來響動,是顧徐杵拐杖走路的聲音。  那聲音一路逼近,最後停在房間門外,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李魚迅速退出衛星,鎖屏,撈上衣服走出去。  顧徐擋在門口,眼神灼熱,帶著些許兇狠和貪婪,像是已經瞄準獵物的野獸,正待最後猛撲過去,將對方一口咬死。  李魚緊張地握緊拳頭,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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