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隆冬,鵝雪紛飛,整個西玄村都被上了一層銀裝。


    西玄村很偏僻,位於北堂國的邊疆地帶,紮在兩座石山之間,幾乎照不到太陽。村子裏的人,祖祖輩輩就那麽生活在陰暗中。雖然冷,卻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北堂國,土地廣袤,國資雄厚,有千年國史,長久而不衰。


    據說,北堂國的開國聖祖,曾是一介神修。才為北堂打下了如此夯實的國基。


    不過事實與否,卻沒人能說清。因為當今國主北堂賢,僅是一介凡士而已。


    好在他還算得一個聖明的國君,民心所向,手下又有許多忠心的文臣武將。若非如此,這個生在戰鬥世族中,卻武不得誌的國君,隻怕早早就得走下台來。


    北堂賢是個聖君不錯,但終究隻是一介凡士,無垠的上國天土,終有他顧忌不到的地方。


    譬如這處在邊域中的玄村……


    深冬之時,玄村裏積雪及腰,厚實的嚇人,寒氣幾乎冷到了骨子裏,村子裏的人,人人裹著厚厚的棉衣,卻依然冷的發抖。


    “嘩!嘩!……”


    村口,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賣力的揮著竹帚,清掃著積雪。


    他們天生力大無窮,是村裏唯一的幾個體修者,力氣最大的一人,可以力拔千鈞,將一顆蒼天古樹連根拔起。


    一群孩子,大多七八歲的年紀,圍在這幾人身邊。小的端茶送水,大的孩子捏腰揉肩。他們對這些壯漢發自內心的敬仰。全不顧天氣的寒冷了。


    “孩子,迴去吧……外麵天寒地凍,你們還小,受不得寒。”一個通體肌肉強健的中年男子突然迴身握住少年的手。熾熱的溫度傳遞到凍的僵直的小手上,疼惜的說道。


    “不礙事的陳叔,如不是你們沒日沒夜的掃雪,村子都要被淹了。而且這鬼天氣,裹著棉被都冷的發抖,還不如出來活動活動呢。”少年抹了把臉上的冰渣。不經意的笑了笑。隨後掙開那雙溫暖的大手,卯足力氣替中年大漢揉腿。


    這中年大漢姓陳名福,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卻是這群壯漢的頭目,有極高的威信。同時,也是力氣最大的人,一拳可以打死一隻鐵甲虎。


    “你呀……”陳福欣然一笑,伸出手搓揉著少年的身體,互相取暖。


    少年臉蛋清秀,明眸皓齒。長的甚是漂亮。也是這群孩子中最大的,約莫十四五歲,白玉似的臉蛋在這寒氣中凍的通紅。看的讓人頗為心疼。


    畫麵極度溫馨,壯漢們無不露出暖笑,寬大的手掌摩挲著孩子們的頭,流露出滿滿的憐愛。


    “陳叔。什麽時候能教凡兒練拳?”少年揉著中年男子壯實的臂膀,鬼使神差的說道。那一雙眼睛充滿了希冀。擁有神力,幾乎是這裏每個孩子的夢想。


    陳福一聽,麵色卻是立刻冷了下來,道:“小胳膊細腿,練什麽拳!好好讀你的書,來年叔給你籌備盤纏趕考去。中了狀元,娶個媳婦兒。到時候別忘了請叔喝酒就行。”


    “可是叔……你說過會教凡兒練拳的……”


    少年似乎有些害怕,微微後退一步,沉著臉。小聲嘟囔。


    場麵立即冷了下來,練拳的事情一唿百應,其餘孩子也跟著央求,晃著那些壯漢的手臂。大有不學到拳,誓不罷休的態勢。


    “哎……”


    不依不撓的態度。最終令得中年男子無奈的歎了口氣:“你若將《道經》一字不差的背出,叔便教你。”


    “真的?”少年猛然睜大雙眼。


    中年男子苦笑著點了點頭,眼見著林凡飛一般的迴家去了。


    林凡記憶超群,村裏人皆知。


    這本厚重的《道經》千篇章節,常人若背出,恐怕要花費數十年苦工。而對林凡來說,至多隻需五日,不僅能全本背下,而且能夠倒背如流。


    “陳叔陳叔!我們要是能輩出,你也能教我們嗎?”其餘幾個孩子連忙奔過來,羨慕不已的道。即便知道一字不差的背出《道經》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為了學拳,他們卻願意試上一試。


    無奈之餘,陳福隻得再次點頭。所有孩子一陣興奮的歡唿,各自迴家去了。立誌一定要背出《道經》。


    “這樣真的好嗎?”


    望著孩子們愈漸愈小奔去的背影,幾個中年壯漢不禁一陣深深的歎息。


    “三日……隻要能拖住林小子三日就行了。依他的性子,若我們離去,他一定會跟著我們一道走。絕不能將他提前帶上這條路啊。”陳福麵無神情,開口說道。


    幾個人圍坐在火堆邊,歎氣不止。


    其實,玄村中,一直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


    但凡從小在這裏的生活的人,年過十五後,便會得到無窮神力。根本無需刻意修行,就能成為煉體大成境界的體修者。


    百年來,西玄村一直堅守這個秘密。因為煉體大成的體修,在北堂國很罕見,幾乎萬中無一。


    他們不張揚,不問世。依靠這項特殊的福利在這偏僻的疆域生活。


    直到有一日,這個秘密不慎泄露出去,徹底招致了禍端……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每隔十五年,玄村就要向那方勢力送出幾名煉體壯漢做勞奴。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定。如果不從,對方將派遣仙人壓境,整個玄村都將遭受屠戮。


    這絕非駭然聽聞。


    據祖上所言,那一方勢力來自皇都王爵之府,府內有仙人坐鎮。曾千裏迢迢的趕來示威。


    那一次,仙人引發了一場雪崩,差點令玄村覆滅。


    “這一去,隻怕是有去無迴了啊……”陳福雙目發紅,迴望村子,緊緊攥著拳頭。他也是不日前才從村長口中得知了秘密。心中十分不甘。不甘村子就這樣一直被那一方勢力欺壓。


    “陳頭!實在不行,我們反吧!他們壓迫村子夠久的了!我不信我們五個人,還拿不下那一個!”一個中年大漢猛然起身,手中竹帚哢嚓一聲,被他生生捏斷。


    “那是仙人,會使仙術,我們怎能應對?”


    “那就任他們欺壓嗎!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就不信他們能狠下心將玄村屠戮幹淨!”


    “好!幹他祖爺爺的蛋!我也不信他們真能將玄村滅咯!”


    “都給我靜下!”


    一聲大喝,所有人都震住了。


    陳福雙目血紅的看著這些人:“你們想的倒是好,魚死網破?那一方人利用我們,或許不會將我們殺幹淨,可你們可想過,你們魚死網破,村裏的人怎麽辦!你們的妻兒怎麽辦!小林子的娘,便是在上一場屠戮中死去的……”


    這番話像是一潑冷水,瞬間澆滅了眾人心裏的躁動。


    “玄村總有出頭之日,在此之前……我們隻能忍一時且一時。”陳福掏出煙鬥,狠狠吸了一口,唿出一口濃濃的白煙。


    “第四日清早就走,在此之前,誰敢反抗,我先廢了他!”他掃了眾人一眼,接著起身繼續掃雪。


    殊不知,他們在談話的同時,一個少年躲在一顆樹後,聽了很久。


    林凡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隻覺得漫天大雪中,簌簌的掃雪聲,與那幾個背影構成的畫麵,充塞著無奈與不甘。


    林凡心中苦澀,眼睛紅潤。默然不語,隻是望向這幾個寂寥的背影。


    他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當年父親為什麽不辭而別,明白了母親的死因。


    為什麽每每提起練拳,陳叔總要訓斥他。


    為什麽每每長大一歲,村長的臉上更添愁容。


    這一刻,他更深明白,這幾個被村民奉為神人的男子,深深的無奈與背負。


    大雪依然在飄,仿佛吹進了少年的心裏。


    林凡不甘極了!


    他渴望變強,渴望得到力量!渴望守護村裏的每一個人!


    他究竟該怎麽做?


    又有誰,能賜予他力量?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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