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嗯」了聲接過來,擰開瓶蓋直接往嘴裏倒,眼睛卻盯著下方的宗政。


    宗政似有所感,抬起頭來,漆黑幽深的眸子正與她對視。


    他現在的模樣真的很慘,但是當他彎著唇角笑起來,卻能讓人無知無覺忽視他身上所有的狼狽。


    他眨不眨盯著她,薄薄的唇突然輕啟,比了個口型。


    祁琅不置可否抬眼,飛行器遙遙衝上雲霄。


    宗政眼看著那架飛行器化為道流光消失,整座基地穹頂和地板搖搖欲墜,能量彈炸裂的硝煙和狂暴的能量漩渦充斥著每個角落,腳下的火焰熊熊燃燒,逼迫的女王不得不往邊緣移動,它甚至攀上了牆壁,鋒利的節肢伸直了夠過來,試圖切割他的身體飽腹場。


    但是宗政卻隻想著,她最後淡淡的眼,甚至沒有給他留個笑。


    他低低地笑起來。


    真是個狠心的姑娘。


    但也是他愛的姑娘。


    轟然聲巨響,基地的自毀模式自發啟動。


    他能聞到自己身上濃鬱的血腥味,卻不是自己的,而是她割破了手腕像是不要錢地往他身上潑,尚未凝固的粘稠血跡伴隨著他體內尚未平復的能量波動,對於蟲族來說無異於最上佳的補品。


    他看見無數高等蟲族瘋魔似的朝著他衝來,他看見遠處洪水般的蟲潮蜂擁而至,女王鋒利的節肢刮過他的衣擺,帶著嗜血的腥風。


    手腕上的束能環不知何時已經斷裂,重獲自由的手腕轉了轉,宗政慢條斯理地抬起手指,骨節上的空間紐裏忽然折射出道白線。


    那白線輕而易舉割斷了他身上的繩索,他在半空站直身體,皮鞋踩在無形的空氣,寬大的衣擺無風自動。


    白線在身後無聲無息割裂出個人黑色的門,他迴過身,漫不經心地瞥眼離自己步之遙的女王,從兜裏摸出來塊手帕,然後拔下手指上的戒指沖它扔過去。


    女王想都沒想口吞下,繼續猙獰地向他爬來。


    宗政笑了下,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又擦了擦手,眼看著女王已經衝到咫尺之間了,才把手帕扔下,轉身步邁入黑門。


    黑門轉瞬消失,連帶著女王伸進去的口器也被黑洞生生吞噬,在女王悽厲的慘叫聲,前所未有的巨響,轟然炸響!


    「轟——」


    這時候,飛行器也順利與接應的萊斯行人對接,祁琅他們跳到甲板上,直接走向俯瞰窗。


    「…任務順利完成,君將軍林將軍他們也返航了。」萊斯介紹著情況,往下看了看,有些詫異說:「你們做了什麽,剛才突然就炸起來了。」


    弗裏茲低著頭,看見整個基地已經炸成了團火球,太過劇烈的能量暴動甚至引起了局部的空間坍塌,黑水般湧過去的蟲潮被片片生生碾成湮粉。


    「這是什麽招數?」


    弗裏茲都驚了:「空間坍塌,這已經是究極武器殺傷力的規模了。」


    究極武器在帝國的地位,是可以與現代國家的核武力量媲美的,與其說是種武器,不如說是種震懾。


    「有錢能使磨推鬼啊。」


    祁琅也扒著窗戶看,酸溜溜說:「可攜式小黑洞,隨心所欲說走就走,居家旅行出門必備,我什麽時候也能配備上這樣的好東西。」


    「那可炸不起,他這手,直接炸掉帝國半年的軍備配額。」


    弗裏茲輕嘖聲:「這男人到底是誰,這麽財大氣粗啊。」


    祁琅說:「聯盟的大佬,你說呢?」


    「聯盟,怪不得。」


    弗裏茲涼涼說:「諸國領袖,萬國之國,它不有錢誰有錢。」


    「不過這次諸國就要起嫌隙了。」


    君朔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濃鬱的幸災樂禍:「卡爾曼和幾個盟國私下裏搞這種實驗,人證物證俱在,顯然是要挑戰聯盟的地位,聯盟為了保證震懾的地位,肯定不會罷休,它們狗咬狗,且得撕扯陣呢。」


    他和林絕身上的作戰服都被汗水和鮮血侵濕,因為慘烈的廝殺現在身上的淩厲的殺氣都沒收迴去,看著兇悍冷厲,但是表情都很輕鬆。


    他們知道,他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怎麽樣?」


    「還不錯。」


    兩方人馬相互慰問,君朔拍了拍弗裏茲的肩膀,看著祁琅,笑出口白牙:「我都聽說了,這次你可幫大忙了。」


    祁琅隨口應:「還行吧。」


    「臉色很虛弱。」


    萊斯心疼說:「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們來。」


    祁琅還是搖了搖頭。


    林絕看著她,低沉問:「有事?」


    「我總感覺忘了什麽。」


    祁琅左右看了看,遲疑說:「你們覺不覺得,好像…缺了…什麽人?」


    眾人不明所以,弗裏茲掃過眼:「不都在這——」


    沉默來得猝不及防。


    所有人腦海都劃過個人影,和那無處不在連綿不絕的慘叫。


    「…」祁琅:「你看,我就說是吧。」


    眾人:「…」


    場麵度非常尷尬。


    眾人眼神飄忽瞬,君朔咳嗽了兩聲,招來副手:「那個…下麵掛著的那個…拉,拉上來吧。」


    ……


    安雅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經哭成了個傻逼。


    鼻涕共眼淚色,亂發與雞窩同飛,她顫顫巍巍趴在地上,腿抖成篩子,整個人真·軟成灘爛泥,可謂是言情屆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朵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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