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夏夢,留在醫院的過程中,堪稱枯燥乏味。


    她不會照顧人,沒經驗。跟白雅蘭素不相識,也沒可能死皮賴臉的去照顧她,顯得多討好一樣。


    所以韓東走後,她隻進了一趟病房。


    沒話聊,白雅蘭也不搭理她,就呆了會,便忍不住病房內壓抑的空氣,離開了。


    熬到中午,應該是韓東叮囑過其中留守的警察,幫她打包了一份海城當地的蛋包飯。


    倒是護士,還以為她是白雅蘭家屬,忙完裏麵,沒少主動找她聊天。


    隻言片語中,夏夢越發感覺不太舒服……


    誇韓東,照顧的多無微不至。可憐白雅蘭,這麽多天,連個家屬都沒過來過。絮絮叨叨的,根本沒看到夏夢的臉色。


    等人走了,夏夢實在不知道是何感覺。


    韓東對白雅蘭如此用心,說明他重情重義。但自己老公對別的女人如此重情重義,她怎麽開心。


    為何留在這裏?夏夢心底深處未嚐沒有不希望韓東再頻繁來這的想法。


    隻不過,隨著從別人嘴裏了解更多,慢慢變淡了而已。


    談起來白雅蘭,不管是護士,還是那個幫她來送飯的警察。那種尊重,眼睛發光的表現是遮掩不住的。


    她就是個奇女子。


    平心而論,如果沒有韓東這層關係,她對白雅蘭肯定也遮不住的好感。她氣質實在太好,是那種任何女性想具備,而具備不了的人格魅力。哪怕隻說句話,那種棱角分明的個性也完全凸顯出來。


    她翻出了手機。


    應韓東的要求,她把號碼給暫時關掉了。雖然關掉之前報過平安,說想多玩一陣子。可還是有點怕家人打不通電話的時候會有點擔心她。


    心浮氣躁著,平時經常瀏覽的論壇,新聞,短視頻等消遣時間的軟件,一個都看不進去。


    護士這會剛從白雅蘭房中走出,看到她,打了聲招唿。


    夏夢抬頭:“楊大夫,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麽。”


    “沒有,就是白局長說讓你去不用呆在這……門崗那邊她打過招唿,不會攔你的。”


    夏夢倒是真想走,可根本沒別的地方去。


    她看了眼病房:“她醒了啊……”


    “剛醒。”


    “哦,那我去看看她。”


    護士就簡單傳個話,點著頭,拿著剛換的點滴瓶離開了。


    夏夢每次進病房都會感覺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麽,也放不下身段做什麽。


    推開門,避開白雅蘭掃過來的目光:“你要不要喝點水。”


    沒得到迴應,她就近坐著:“我,我聽韓東說過,你平時特別照顧他,真的謝謝。”


    白雅蘭脊椎骨斷裂,開始連說話都會拉動疼痛。也就這幾天,開始能低聲跟人交流,不再受到影響。


    稍有點諷刺跟玩味:“你不用謝,我照顧他遠遠沒有他照顧我多。”


    夏夢裝聽不懂:“那個。蘭姐。你看,咱們倆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我真的沒惡意,想幫他省一點心,你不要誤會。”


    “你倒是想有惡意,沒用啊。”


    夏夢被她兩句話堵的心裏發悶。強忍著,端過水杯,把吸管放到了白雅蘭嘴旁:“剛才護士說讓你喝點水……”


    白雅蘭抬眼,半響,語速輕微平緩:“不渴,麻煩你出去。”


    “那要不我讓護工來喂……”


    白雅蘭莫名煩躁打斷:“滾出去!”


    夏夢手顫了一下,眼眶驟然間泛紅:“你,懂不懂尊重人。”


    白雅蘭看向門口:“再不出去,我按鈴了!”


    夏夢氣的喘不來氣,從小到大,她也沒這麽跟人相處過。強烈的自尊心,就好像被一個“滾”字完全敲裂了。


    砰的放下水杯,她快步離開。打定主意,再熬一個下午,明天說什麽都不在這呆了。


    她大部分原因是出於想幫韓東一點忙,不想自己在這邊完全拖累他。倒好,姿態放的這麽低,反而被人肆意踐踏。


    夏夢徹底看出來了,她努力不把白雅蘭當情敵,別人眼裏她根本就是敵人。


    接下來的時間,她再沒去過白雅蘭的病房。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隻覺得周圍安靜的讓人煎熬,時間每一秒都過的太緩慢。


    對夏夢而言注定印象深刻的一天,整個下午,她跟人說了不足三句話。


    白癡一樣坐在這,跟個雕塑差不多。不對,雕塑還感覺不到冷,她是冷到不時都要站起來活動身體。


    夜色來臨,夏夢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遠遠的,看到那個穿著便裝的男人出現在樓梯口,心裏的委屈頃刻就翻湧而上。


    是韓東,忙了一天的韓東。


    他在跟海城電信部門交流過之後,基本除了監聽魏海龍的私人住宅跟公司之外,剩下的時間全部在進行複審。即便是一些已經審訊過的嫌疑人,他一一重新提了出來。


    遺憾的是,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韓東沒碰到過如魏海龍一般的人,縝密小心到讓警方無從下手。現在禁毒局所掌握的直接證據串聯起來,隻能鎖定幾個死亡或者失蹤的人士,半點作用沒有。


    包括那個最重要的嫌疑人程元亮,不管禁毒局用什麽方式進行訊問,都矢口否認其跟魏海龍有關。


    韓東一開始以為是他家人受到了威脅,後經過調查,發現程元亮的家人附近並沒什麽可疑人士出沒。


    如此反常,要麽魏海龍真的幹淨。要麽就是,程元亮忌憚魏海龍到,哪怕有可能被判死刑,都不敢吐露分毫。


    工作停滯不前,蔣和瑞來海城日近,白雅蘭臥病在床,夏夢的安全問題……


    心強如韓東,在下班後也感覺到了困惑。


    他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繼續調查這樁短期內不會見到成效的案件。魏海龍,短期內,肯定是縮在龜殼中不動彈。


    想有發現,隻有熬時間。但是,他有時間可熬麽?


    當然,這些複雜的念頭在進到醫院的時候全被藏到了心裏。手裏提著幾盒打包的飯菜,見到夏夢,還沒來及打招唿,就看她眼睛有點不對。


    轉而便想到了一些原因,他上前把外套脫下來罩在了她身上。夏夢抗拒揮了下手臂:“我不冷。”


    韓東攥了下她右手:“冰塊一樣,還不冷。趕緊吃點東西。”


    夏夢受不了他手上的溫度,尤其經曆了這麽一天。覺得自己情緒不好,她推開男人大步走向走廊盡頭:“我去洗手間,你進去陪她吧。”


    韓東聽出她聲音反常,忍著追問的衝動,靜坐無言。


    他大概猜到夏夢在這受了委屈,因為了解夏夢,也了解白雅蘭。


    正見護士過來,韓東把打包的流食遞了過去:“你喂白局長一下,就說我忙,明天再看她。”


    說罷,去往夏夢消失的方向。


    他不能去病房,也不想追問原因。但無疑,夏夢剛才那個背影狠狠紮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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