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兒子把另一個兒子氣得臉色鐵青,拳頭都提起來了。

    “逸兒!”她忙喊了一聲。

    蕭逸扭迴頭。

    蕭睿被這一喊,人也理智了一些。此時隻是母妃知道,他開了口表了態,母妃自然不會硬拗著他。可若是消息傳到父皇那裏,父皇要下令殺了餘露的話,他就沒辦法保住她了。

    他隻得憋屈的吞下這口氣,悲憤地看了惠妃一眼,轉身走了。

    不知怎地,惠妃被他看得一陣陣心虛。她敢發誓,她告訴蕭逸的時候,絕對不是想讓蕭逸去笑話蕭睿的,她是關心心切,一時沒有想到男人對於這樣的事情,是最怕別人知道的。

    可是現在,事情已經被蕭逸弄得一團糟,蕭睿也怪上她了。

    惠妃心尖一痛,不忍心怪小兒子,便把這不滿怨憤,全都放到餘露身上了。叫了想要追蕭睿的小兒子過來,細細問了到底是什麽情況,叮囑道:“你此次去,一路上聽你七哥的話,再不要跟他提起這件事了。至於那個女人,你們若是找到了,就想辦法在你七哥知道前,把人給殺了!”

    蕭逸抖了一抖,道:“母妃,這不好吧。七哥這般在乎她,我若是把人殺了,七哥豈不是要怪上了我?”

    他是看不起七哥,更是也不怕七哥,不然他也不會大咧咧把這事兒說出來,叫七哥惱火。他可不是沒腦子亂說話的人,他這麽說,就是為了看七哥笑話的。

    惠妃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覺得,你七哥很喜歡那個女人?”

    她雖然叫人打探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可卻不知道蕭睿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態度,據她的消息,蕭睿好像對他後院的謝氏更寵愛些呢。

    蕭逸也不知道,換位思考,如果是他的女人跟人私奔了,他會找到那個女人,一劍刺死。可卻也會和七哥一樣,隻會默默尋找,不是要給那女人迴來的機會,隻是不想讓自己丟臉罷了。

    此刻,他即便身為男人,也實在看不出七哥的真實打算。

    但上迴在一品香他卻是記得清楚,七哥分明很在乎那個女人的樣子。所以七哥不讓傳出消息,除了男人的麵子問題外,應該還因為想給那女人一個迴來的機會吧。

    他一向樂於在惠妃跟前扮演聽話的好兒子,於是也不解釋不推諉,隻道:“母妃放心,若七哥真的不是太在乎那個女人,我定然聽母妃的話,悄悄殺了她。”

    惠妃點

    了點頭,可卻仍然覺得氣不過,發狠道:“你記住了,別讓她死前好受!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止她,還有她的奸/夫,一並都殺了!”

    蕭逸說話算話,果然在蕭睿出發的時候,一大早就跟了上來。他隻帶了一個隨身伺候的小太監,還有兩個貼身的侍衛,在看到林淑叮囑拿著包袱的明月時,詫異極了。

    上了馬車,當著明月的麵,他就問不願意搭理他的蕭睿,“七哥,你這還帶著伺候的人去啊?”

    蕭睿真的有想把弟弟一腳踹下馬車的衝動,冷冷掃了他一眼,威脅意味十足。

    蕭逸聳了聳肩,靠在了身後的馬車上,不說話了。他知道七哥這是真的被氣得厲害了,他再說下去,隻怕七哥會跟他玩真的,好好教訓他一頓。

    一直到當日中午路過一處驛站,停下來吃飯的時候,蕭逸才背著蕭睿,找到了明月:“七嫂讓你跟著七哥是什麽意思,把你給了七哥了?”

    蕭逸一開口就這麽沒正行,明月覺得十分恥辱,可對方是皇子龍孫,她又哪裏敢露出不滿,隻低下頭快速走開,不肯迴話。

    蕭逸卻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把人又給拉了迴來,“跑什麽,問你句話罷了,爺還能吃了你?”

    明月氣道:“既然您知道我們主子把奴婢給了王爺,您還拉著奴婢,是什麽意思?”

    就算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通房,也不是他能拉得的。

    “喲嗬,小嘴還挺溜。”蕭逸歪著嘴笑了,卻不肯鬆了明月的手,“你給爺說說,你們王爺這是什麽意思,找到那逃跑的餘姨娘,還打算帶迴來不成?”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敢揣測王爺的意思。”明月說。

    蕭逸瞧瞧四處沒人,居然一臉不懷好意的欺身靠近了明月,“那你知不知道,你們王爺對那餘姨娘,是喜歡居多,還是惱恨居多?”

    他挨得太近了,明月隻覺得自己都要被他抱在懷裏了,一時又羞又怒,低頭對著蕭逸的手腕就是一口。

    蕭逸吃痛鬆了手,明月轉頭就跑。

    “死丫頭,嘴不僅溜還挺狠!”蕭逸不敢叫蕭睿知道他在幹什麽,隻好暗罵了一句。

    上船已經好幾日了,這船隻從京城出發,走的是大運河,一路途徑幾個省,快到大運河盡頭了才是揚州。所以,這在船上的日子可有得熬了。

    餘露和陳昭扮作了探親的小夫妻,陳昭算是沒有再坑餘露,上了船就

    花了不少的錢,要了一件二等的房。起碼是有床有被有自己的空間了。

    越是和陳昭相處,餘露就越是不想走了,上船那日在渡口陳昭給買了包子像是一個新的開端般,到了船上,陳昭待她不僅沒以前時不時的冷冰冰了,還在吃喝住上,都對她寬鬆了不少。

    餘露身上是有錢的,可是陳昭大方的拿了自己的出來花,餘露就默默的收著,也沒吭聲。

    兩人都不是暈船的人,在船上的日子其實是不難過的,倒是長日無聊,陳昭又不大愛說話,餘露也不敢總去找他。畢竟是青年男子,一時半刻的他能忍住,總去撩撥,她還真怕陳昭是會慢慢的對她不忍心了,但也可能擦槍走火,真跟她來做點什麽了。

    知道這個人別有居心,餘露可就沒那奉獻的精神了。

    無聊之下,餘露就跟鄰居們交流起來了,左邊的住著一對小夫妻,男人看著二十出頭的模樣,但卻吃得很胖,肚子圓鼓鼓的。這時代沒有說什麽商人不能穿綢的,這年輕胖子穿著一般的綢緞料子,是去金陵做生意的。她的妻子是原配,生得和他一樣,圓潤富態,不過誰也不嫌棄誰,夫妻感情很好。

    做生意的人嘴都好,小夫妻裏的男人因著男女有別不敢和餘露說什麽,可是他的妻子吳太太卻很是熱情好客。要麽約餘露過去喝茶吃點心,要麽就約她去外頭甲板上看看水麵風光。

    餘露也想多打聽打聽這時代外頭是什麽情況,畢竟小說裏寫的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她現在隻相信自己看到聽到的了。

    住在他們右邊的是一對爺孫,爺爺年紀一大把,留著山羊胡子。孫子卻是一點點大,乖巧可愛,養得圓鼓鼓的一張臉。隻餘露和這孫老爺子也有閑聊過,得知他的兒子媳婦都沒了,他是帶著小孫子去金陵投靠女兒的。

    這般成日消磨著時間,即便到了中途停船靠岸休整的時候,餘露和蕭睿也都隻在船上待著,不曾下去過。

    轉眼上船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終於即將要到金陵城的時候,餘露肚子疼了,不夠規律的大姨媽光顧了她。可是準備跑路的時候,她是沒有帶上這時代所謂的月事帶的,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走水路居然都得走一個多月。

    她是在半夜裏發現不對勁的,肚子疼的厲害,身上更是不斷的冒著冷汗,她這具身體不知怎麽迴事,痛經的厲害。

    餘露不斷的痛苦輕哼讓陳昭驚醒了,他沒有和餘露擠在床上,而是多要了一床被子睡在地下,虧得他身體

    好,不然船上沒有地龍,這般睡覺是要出問題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忽然跳起來,坐到床邊手探在了餘露的額頭上,發現她並沒有發燒,他還以為她是做惡夢了。

    “露露,露露醒醒。”陳昭輕輕推了推餘露。

    餘露難受的輕哼著,手也往下按在了冰涼的小腹上,感覺下身嘩啦啦的往下流著什麽,她又疼又羞,輕聲道:“我沒事,你去將燈點亮好不好,我……我要拿點東西。”

    陳昭的手從她有些濕漉的額頭移開,眼尖的發現她的手捂著肚子,就跟著往下按在了她的手上,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是肚子疼嗎?”

    “不是……”餘露都要哭了,“你趕緊去點燈!”

    陳昭隻得過去把燈點亮,有了光亮,他才看清了餘露的臉色。她麵色不正常的白著,不知為何出了許多的汗,額前和兩耳下的頭發都汗濕了貼在臉上,看著又狼狽又可憐。

    陳昭隻覺得心狠狠的跳了幾下,像是有重錘捶在上麵一般,鈍鈍的疼了。若不是他帶著她出來,她何至於受這樣的罪,便是前世她再對不起他,這輩子,她卻什麽壞事都沒有做呢。

    他就是想報複,前世的她已經慘死,又與今生的她有什麽關係呢?

    他一下子撲到床邊,直接就把餘露抱到了懷裏,急急道:“你等著,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現在就去。”

    船上沒有配備大夫,但巧的很,這一迴船上的客人中就有一個大夫。先前右邊孫老爺子的小孫子吃壞了肚子,就是找三等房裏那個大夫瞧好的。

    餘露被他抱著就要出去,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得不伸手捶著他的胸口,嗔道:“不用!不用!”

    陳昭道:“露露,不可諱疾忌醫。”

    “我沒有……”餘露無力的道:“我是月事來了,有些痛。過了前兩日便好了,不用看大夫的,頂多,喝些紅糖水就是了。”

    陳昭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這般安靜下來,他才發現空氣裏有著淡淡的血腥味。這……他忽然麵色通紅,一聲不吭的把餘露又抱迴了床上。

    “我去給你找些紅糖和開水。”他說。

    這可是淩晨,人人都睡下了,他去哪裏找?

    餘露忙叫住了他,“沒事,天亮再說。你……你現在先去把我的包袱打開,裏頭有件幹淨的裏衣,你拿來給我。”

    陳昭再是沒有女人,到底長到這把年紀了

    ,有些事兒沒見過也聽過。他忙去把包袱裏的裏衣拿來給了餘露,趁著餘露要換上的時候,到底是出去了。

    餘露隻以為他是避出去了,倒是沒多想,卻不想她這邊剛換好沒多久,陳昭就迴來了,還提了個新的茶壺迴來。

    “船上沒有紅糖,你先喝點熱水。”他說道,給餘露倒了一碗的熱水,端過來猶豫了下才把餘露半抱起來摟在懷裏,“你喝點熱水,等天亮了船靠岸時,我去岸上給你買紅糖。”

    餘露捧著溫熱的碗,輕輕啜了一口。

    身後男人的胸膛如同火爐一般,讓她的腰酸減輕了不少,她喝著喝著,忽然就有些想哭。

    她在現代,因為身體原因接觸的男人除了醫生就是爸爸和哥哥,他們都對她很好,可是那是家人的疼愛,那是醫生的慈和,他們和陳昭對她的好不一樣。陳昭,卻是第一個對她好的外人。

    他是不一樣的。他如果,是真的對她好該有多好。她想跟他走,不管去哪裏,過什麽樣的日子,隻要他是真心對她的,她可以不計較他從前的別樣心思。

    餘露吸了戲鼻子,忍住了眼淚,輕聲道:“阿昭,你對我真好,我……”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陳昭聽出了她的哭腔,心下驀然一緊。

    “你怎麽了?”他問。

    “我好怕。”餘露道。

    陳昭的手忽然握緊了餘露的肩頭,他聽見自己艱難的問道:“你怕什麽?我在呢。”

    餘露在陳昭看不見的地方苦笑,她說:“我好怕你這好是曇花一現長久不了,我好怕,你哪一日就不對我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我有罪!

    我應該把陳昭寫成壞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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