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青狀似不經意地用視線看了一眼十分賣力跟在他身側落後了幾步男子,餘光看到他並沒有聽自己的隻裝半盆水,而是打滿了一整盆,所以現在走路時,盆裏的水左右搖晃灑出了不少,他身上的衣裳也被弄濕了大半,旁邊小的那個幾乎要用跑的才追的上,或許是身體發育不好,他又摔了幾跤,瞿青注意到,他一天摔了這麽多,別說哭了,就連眼淚也沒有見到他掉過一滴。 難道他不會痛嗎? 瞿青長舒一口氣,假裝累了放下木桶,隨後又換了一邊手拎,再走時,步子已經比剛才慢了不少。 狗兒一開始確實不太跟得上前麵瞿青的腳步,盆裏的水也總是灑掉,他一邊自責於自己的笨手笨腳,一邊半點也不敢落後,對於艱難跟著的貓兒,他不敢也沒空去幫忙,也不好對貓兒說什麽鼓勵的話,生怕會引起瞿青的不快,畢竟貓兒……和瞿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甚至他現在都拿不準,瞿青對貓兒,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若是……若是他要趕貓兒走,他是絕不會留下來的。 狗兒正惴惴不安地想著這些的時候,見瞿青忽然停了下來,隨後再走,就驚奇地發現自己跟上居然也沒這麽困難了,而貓兒也終於不跑邁著小短腿拚命地跑才能夠跟上了。 進門檻之後,瞿青徒然加快腳步,去廚房放下了木桶,然後轉身出來從男子手中接過了裝水的木盆,拿到手的時候,木盆的重量讓他都覺得有幾分吃力,頓時暗暗驚訝。 狗兒還沒反應過來,酸得快要撐不住的手臂忽地就輕了,抬頭怔楞地看著瞿青的背影,一時不知道他是因為急著用水,還是隻是想幫幫自己? 看著瞿青進了廚房,他猶豫了一下,本想過去幫忙,可是想起即便是家裏的廚房,也是不允許他進去的,因為提防著他和貓兒,一般人家的廚房也是輕易不讓外人進的,想到這些,他就不敢擅自跟上去,也不敢進屋子裏,就站在院子中,想著等瞿青出來給他吩咐,沒吩咐前,這個家裏的東西他一樣也不敢亂動。 瞿青拿了水,準備好柴火後,翻找了半天,發現這裏既沒有什麽火折子,也沒有火柴,他幾乎要抓耳撓腮,煩躁地恨不得此時自己手中就有個打火機。 最後還是放棄了,想著讓外麵的這個土著來,他的話,應該會知道要怎麽點火吧。 現在他有點慶幸還好那個神秘人有給他一個土著室友了,不然他一個現代人,兩眼一抹黑的來這裏,要是隻有自己的話,恐怕真的要抓瞎了。 瞿青走出去,看到那個男子正背對著自己,扯著胸前被弄濕的衣裳在曬太陽,而他旁邊的小孩兒,明明衣裳沒有濕,卻學著旁邊大人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曬著,瞿青看著這一幕,覺得十分有趣,嘴角便不覺間微微彎起,眼中泛起些微笑意,他開口對著人的背影道:“喂,你叫什麽名字。” 忽然出現的聲音嚇到了兩人,狗兒立刻放下衣服轉身,而貓兒也警戒地躲到了狗兒身後。 看到他們緊張的樣子,瞿青覺得自己對他們來說有點像進村的土匪,眼底的笑意散去,狗兒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囁嚅地迴答瞿青的問題:“我……叫花……花狗兒,家裏人都叫我狗兒。” “哦……” 瞿青心想這名字著實隨意,他雖然是聽說過古代窮人家會在孩子長大之前起個賤名,就是為了讓孩子好養活,不過這個人現在看起來也挺大的了,怎麽還會叫這樣的名字。 他並沒有對這個簡單又隨意的名字發表什麽意見,隨後目光又轉向了小孩兒:“他叫什麽名字?” 狗兒眼中閃現驚喜的光芒,聲音也高了兩分,趕忙將貓兒拉到身前來介紹:“他叫貓兒,沒有姓……” 因為家裏人不許他將這個撿來的孩子用上自家的姓,也沒有給他起過名字,所以他就自己給貓兒起了一個和自己很像的名字。 貓兒狗兒?瞿青在心底默念了一下,感歎還真是不走心,處處透露著不受重視的氣息,從白天那個中年婦女的反應來看,這一大一小,在家裏的地位恐怕也是十分低微的。 “我知道了,那麽,狗兒,你會生火嗎?” 瞿青的嗓音在狗兒的耳中不疾不徐,儒雅又親和,一聽就和咋咋唿唿,輕浮又無禮的普通莊稼人完全不一樣,他不明白自己原先明明那麽討厭瞿青這個人,可是卻在此時卻覺得他沒有一處不好。 “會的,我會的,”他忙不迭地點頭,“所有的家務我都會,而且都做的很好。” “那你來把水燒著。” 吩咐完,狗兒便進去,找到打火石,靈活地兩下就把火給點著了,瞿青這才知道這裏是怎麽點火的,心裏想等下自己一定要親自試試。 洗幹淨了大鍋,燒著水之後,他便出去,開始再次翻箱倒櫃地尋找剪刀,可找了半天,別說剪刀了,就連小刀也沒有看見一把,想到必須要剪頭發,瞿青最後將目光放到了廚房的菜刀上。 必須要剪頭。 想到那些虱子,瞿青過去拿起菜刀,看了看遲鈍的刀刃,便拿尋了一個碗,用碗底來磨了磨刀。 旁邊蹲著給火湊柴的狗兒聽到磨刀的聲音,莫名有些驚悚,悄悄地抬起頭打量了瞿青好幾眼,而外麵的貓兒,因為瞿青在裏麵不敢進來,所以隻是在門口偷偷地往裏麵看,瞿青一出去他就往一邊躲開,此時看著瞿青磨刀,他用一隻眼睛,不解地看著那個大人的動作。 磨好了刀,瞿青去拿了一個凳子放到院子中,手中拿好了刀,見到兩人眼底害怕的目光,他眼珠子一轉,將自己的長發全部捏在手裏,自己用刀從頭發根把頭發割掉了。 看到他動作的一大一小均震驚得目瞪口呆。 頭發割掉後,他感覺自己頭上輕了不少,不過摸著參差不齊的發,心想估計得想辦法好好修一修,不然肯定難看死了。 他拿著手中被割下來的大約半米多長的一大把黑發,心想剛才可洗死他了,還浪費了不少皂角,剃了好,不然他大概也沒工夫搭理這麽多的頭發。目光看向二人,盡量把聲音放溫和道:“貓兒,狗兒,你們兩個,誰先來?” 狗兒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莫名地漲紅了臉,然後拉著貓兒走到他麵前:“我先來吧。” 瞿青點了點頭,讓他在椅子上坐下,考慮到要徹底消滅虱子,就不能讓頭發有藏蟲子的機會,剃得太短也難看,他考慮了一下,決定留一個手指關節長度的頭發開始剃。 狗兒感受到他的手一縷一縷地拿起了自己的頭發,看著原本屬於自己身體的東西一點點的遠離自己,他原還以為自己會難過的,但看著瞿青認真的臉龐,他發現自己不僅沒有難過,反而還隱隱有種無法言說的竊喜。 他親自為自己和貓兒剃頭,他自己也剃了,這是不是說明,他不會趕自己和貓兒走了? 給他剃頭的時候,瞿青才注意到他的眉目間還有未散的青澀,便好奇地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 “我……下個月十八……”說起這個,他微微垂了頭和眼簾,其實家裏的人算的都是虛歲,娘親也經常在他耳邊說他馬上就是個十九歲的老哥兒了,怎麽還嫁不出去,他知道自己年齡大了,一般夫家都不喜歡他這麽大的,所以說的時候,他才故意說了實歲,反正……這也不算是說謊。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心虛地不敢看瞿青。 瞿青壓根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他隻是在心裏默默地感歎,才十七,確實還隻是個大孩子的年紀。 站在一邊的貓兒好奇地看著瞿青給狗兒剃頭,眼睛一眨不眨,或許是因為瞿青的動作很溫柔,也一直沒有對他惡言相向過,所以他的害怕便沒有原先那麽強烈了,甚至還偷偷地用目光去好奇地看著瞿青。 瞿青抬頭間對上了貓兒的目光,便對他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 貓兒刷地又把頭埋到胸前。 瞿青頓時有幾分苦惱,難道自己笑得很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王一博、舒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長林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