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薨逝,讓紫禁城陷入一種悲傷之中。但這並沒有打亂這宮中的正常秩序。


    承乾宮的主人此時在躺在軟榻上休息,這些日子她可是累壞了。既要安撫皇帝的情緒,又要安排各種新年事宜,再加上德妃臨盆之事,讓她都沒有喘息的機會。好不容易一切要結束了。隻是皇上的心情還是很糟,佟貴妃細細迴想著事情,審視著是否有遺漏。這個時候若出什麽岔子,絕對是讓皇上添堵的。


    “娘娘,娘娘!”素問輕輕的換了幾聲皇貴妃,卻見自家的主子正蹙眉不知在想什麽。素問暗歎了口氣,讓宮女們將食物先放下,然後囑咐小太監們去膳房裏說一聲,讓他們溫熱些東西,備著皇貴妃食用。


    無逸齋內,胤禩求救地看向胤祺和胤祐。胤祺胤祐相視一眼,又看看那兩個鬧騰的小弟弟,聳肩坐下,埋首書中。胤禩心中暗罵五哥和七哥的沒義氣,又有些頭疼地看著拉著自己的九弟十弟。


    胤禟拉著胤禩,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觀察著眾人的反應。瞥過胤祺和胤祐的方向,一臉地不屑,他知道胤祺是他的親哥哥,但是這哥哥似乎稍顯木訥,沒興趣靠近了。那個七哥更是隱形,倒是這八哥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在這裏多依靠些他,總是有好處的。胤俄有些好奇地看著胤禟的反應,而他卻沒有想那麽多。畢竟從小與胤禟一起長大,凡事跟著他也似乎成為本能了。


    胤禩看著麵前的兩個弟弟,隻能誘哄著讓他們坐下溫習功課。倆小家夥也聽胤禩的話,拿起了書,卻說什麽都要挨著八哥。胤禩好脾氣地拿著書給他們講解。


    胤禛一走進無逸齋,就看到那麽一副場景,心中不免苦笑,原來這八爺黨從小就這麽黏糊,也難怪那麽死心塌地。瞥了瞥胤俄,想起那次對話,胤禛心中唏噓。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老十守著的又是什麽秘密?


    胤俄看著書上的內容正覺頭大,突然感到一道視線,抬頭尋找,卻發現兄長們都埋首書中,撇了撇嘴,翻起書來。胤禩看著胤俄那樣,想起七哥敦促他寫字那事,與有榮焉啊,隻是……看著認真的兄長,無奈地推推胤俄。胤俄看了這個溫和的哥哥一眼,斂神看書。


    不一會,師傅來了,皇子們一天的讀書生活正式開始了。


    朗朗的讀書聲,夫子們認真的講解,似乎都在顯示,這宮中什麽都沒有變。沒有人逝去,沒有人悲痛,一切還是跟過去一樣。


    但其實每個人都在變化。胤祺會與胤祉談詩論道,而胤祉也能耐心地給胤祺講解一些東西。胤祐練習騎馬時更加地神采飛揚。胤禩也開始賣力的練習布庫,胤禔看著弟弟努力的樣子,親自指導於他。胤禛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腦中閃過許多人的表情,那麽一瞬,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從未了解過這裏每一個人,也不曾了解他這座皇宮,哪怕他在這裏待了快兩輩子了。這裏的人或許不是習慣了死亡,也不是習慣了忘記。而是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銘記。


    “四阿哥,還是奴才來吧!您這……”四阿哥的哈哈主子和身邊的小太監看著四阿哥這麽不急不慢地擦拭著弓箭,心中著急,想著想過來,看看著四阿哥那沉著的臉,還真是沒有那膽子。


    “小四,你還在磨蹭什麽呢?要不上來,跟大哥練練!”胤禔指導完胤禩之後,卻見胤禛還坐在那邊擦拭弓箭,忍不住開口道。


    胤禛站起,拉弓射箭,一箭射中靶心。胤禔看了,喝彩道“好!”


    胤禛沒有理會胤禔,繼續又射了幾箭,成績都不錯,胤禔在一旁得意著,不愧是爺親手教的,就是不一樣。(陪著康熙身邊的太子鄙視道:明明是孤教的,幹卿何事?)


    幾箭下來,胤禛放下弓箭。胤禔上前,笑嗬嗬道“小四這準頭不錯!就是這臂力……”胤禛一聽胤禔提到他臂力的問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爺不說,你別生氣啊!大哥又不是嘲笑你!這不是……”看著胤禛越來越沉下去的臉,胤禔急忙閉嘴,心中卻想,小四,爺真的是為你好。


    算你識趣,看著胤禔不說了,胤禛緩和了下臉色,但心中卻還是憤恨不已,重活一世,這臂力卻還是大問題,還不時被大哥和二哥拿來說事。


    胤禔看胤禛臉色緩和下來,搭上胤禛的肩,說道“來跟大哥練練,這樣有助提高你的……咳,嗬嗬……”胤禔看著胤禛的臉色,急忙把那句話咽下去。


    “哼!”胤禛冷哼了一下。又見胤禔那期待的神色,點了點頭。


    “好!來!”胤禔一見胤禛點頭,忙拉著他過去,生怕胤禛反悔。胤禛無奈地看著緊拽自己的手,默默反省,什麽時候爺的信譽這麽差了,大哥要這麽心急。


    布庫場上,胤禩正和哈哈珠子練習著,胤禟胤俄這兩個今天剛剛入學的小阿哥無視諳達教的技巧,抱在一起纏鬥著,一旁的諳達哈哈珠子,看著兩位小爺那樣急得滿頭的汗。


    “小四,可以開始了嗎?”胤禛皺眉看著胤禟胤俄的方向,胤禔開口提醒著胤禛。


    “大哥,九弟十弟他們……”


    “小四,有什麽好擔心的,誰贏了誰就是巴圖魯!”胤禔一溜煙說完,看著胤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胤禔滴汗,哎,他真想掀自己一巴掌,這不是在說小四不是巴圖魯嗎?


    “開始吧!”胤禛緩緩地開口,心裏卻默默鄙視著胤禔,哼,看爺不給你點教訓,竟敢數落爺,爺就讓你見識見識。


    很快胤禔和胤禛也進入狀態,兩人雙膀子交疊,相互叫著勁,胤禔嘴裏還念叨著“小四,地盤穩住,膀部用力。”


    胤禛聽著胤禔的指導,自然知道這大哥的好意,但是敢那麽說爺,還是要給你一個教訓,也讓你長長腦子,別沒事亂詐唬。這麽想著,對著胤禔一個微笑。胤禔心中正得意,自家的弟弟就是懂事,誰知腿上迎來了一絲劇痛,這……胤禔不可思議地看著胤禛。胤禛又是一笑,胤禔滴汗,他怎麽就忘了自家的四弟是個小心眼,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的,自己這不是自找苦頭嗎?胤禔還未反應過來,另一條腿上也痛起來。胤禔有些哀怨地看著胤禛,小聲說道“小四,你好歹輕點,大哥不是陪過不是了嗎?”


    “哼!”胤禛冷哼一句,更趁著胤禔不備,便是一下子。得,胤禔輸了。教場安靜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胤禔和胤禛這邊。


    “嗬嗬,大哥也有輸的一天啊!”胤祉一看便知道怎麽迴事,卻也不放過打擊胤禔的機會。


    “你……”看著胤祉那誇張的表情,胤禔卻找不到語言去反駁,哀怨的看著胤禛。


    胤禛被那麽看著也有些不好意思,彈了彈褂袍,輕咳了聲,過去扶起胤禔,嘴裏還說道“大哥,承讓了!弟弟得罪了!”讓人覺得還真是那麽迴事。


    “滿意了?消氣了?”胤禔在胤禛耳邊問道。


    “大哥說什麽呢?”胤禛一臉無辜。


    胤禔歎了口氣,輕輕問道“現在舒服了嗎?”


    “大哥?”


    “什麽都不要說了。大哥答應過烏庫媽媽會照顧你們的。”一種莫名的感動湧入胤禛的心中,大哥真的不一樣了,不是嗎?當年那個跋扈囂張,不願為二哥說一句話的大哥如今卻能為弟弟做到如此地步。烏庫媽媽在天有靈,該欣慰了吧!


    胤禔忍著痛,慢慢走著,心裏默默流淚,這小四還真下的了腳,痛死爺了。


    “大哥!你這是怎麽了?哈哈!誰那麽大本事,能讓大哥摔那麽大跟頭啊!”胤礽一進教場就看到稍顯狼狽的胤禔,皺了下眉,再看到後麵一臉尷尬的胤禛,開口諷刺道。


    “哼!笑什麽笑,爺這是必要練習,是為了以後能在沙場上建功立業!”聽了這話,胤礽停住笑,有些複雜地看向胤禔。


    胤禔注意到胤礽的表情,拉著他到邊上。胤禛轉動著腦子,想著近期的事情,似想到什麽,有些擔憂的跟了上去。


    “大哥,你……”胤礽的聲音有些擔憂。


    “怎麽?你擔心爺?放心吧!爺姓愛新覺羅,又不是姓葉赫那拉。”


    “哎!我一直以為明珠是個聰明人!隻是沒想到……”


    “我是不是該替叔公謝謝太子的賞識。”胤禔戲謔道。


    “哼!”


    “嗬嗬!也對,這些事都是你要煩心的,爺還懶得問呢!”


    “你覺得你能逃得掉?”


    “爺隻想金戈鐵馬,馳騁沙場!”胤禔的話語中滿滿得向往。


    “那你生錯時間了,若是在太祖時候,你就有發展空間。”


    “少看不起爺,你當爺不知道?漠北那邊……總有一天,爺可以馳騁沙場的,到了那一天,你別羨慕就好!”胤禔驕傲地說著。


    “或許有一天,孤真的會羨慕!”胤礽低沉的聲音,不由地發出感慨,胤禛聽著心中一跳。二哥他很壓抑吧!


    “喂!你可千萬別羨慕啊!你還有更多的事要你做呢,不管了,反正你的事要比我重要的多。我最多就上上戰場,你可是要對付那叔公那樣的老狐狸的。”胤禔有些著急地說道。


    “哈哈!”


    “你笑什麽啊?瘋魔啦!”胤禔擔憂地問道。


    “大哥,你說明相是老狐狸,孤的舅公是什麽呢?”胤礽停住笑,認真地詢問胤禔。胤禔倒是被胤礽問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大哥,你知道舅公曾經跟我說過些什麽嗎?”


    “能有什麽?不就是我叔公春風得意,他嫉妒憤恨唄!是不是做夢都想我叔公死啊!”


    “你想得真簡單。”胤礽歎了口氣,循循善誘道“你就沒有想過,這太子之位?”


    “嗬,你逗爺呢!你這太子可是鐵板釘釘的事,不說這些,你可是皇父一手教的,誰能動你啊!”


    “可惜啊,舅公不這麽想。”胤礽歎了口氣。“他總是……”


    “行了,你有什麽好抱怨的,索額圖心心念念的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就知足吧!”胤禔打斷胤礽的話,搶白道。


    “嗬……你想得太簡單了!”


    “什麽簡單不簡單的,爺看啊,是你想的太複雜了。哪有那麽複雜的事啊,用順手的就用,不滿意就喘了,再礙眼的話就殺了。”


    “哎!孤簡直就是對牛彈琴!這牛啊,就算拉到北京還是牛。”胤礽撫額,完全跟胤禔這莽夫說不到一塊。胤禛聽了胤禔的話,也默默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他該說大哥單純嗎?也難怪當年他能請殺太子,敢情還真的是幫皇父分憂。


    “牛本來就是牛,又變不成馬。你說的不是廢話嗎?”


    “大哥,二哥!”聽到胤禔的話,胤禛差點笑噴,他從前還真沒發現,大哥還挺幽默的。“你們背著弟弟在聊什麽呢?怎麽又是牛,又是馬的?”


    “沒什麽!”胤礽和胤禔相視一眼,同時說道。兩人互瞪了一眼,胤礽不理胤禔,打量起胤禛。胤禛被胤礽看得毛毛的,剛想說話,就聽胤礽說道“不愧是爺教的弟弟,連大哥都不是對手。”


    “那是爺故意的,要爺說多少遍!”胤禔立馬反駁。胤礽也不理胤禔,拉著胤禛就走。胤禔看著胤禛胤礽遠去的背景,嘴角露出一個好看得弧度,明珠被廢嗎?這樣也好!


    夜晚,胤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他和兄弟們走進了一個迷幻的世界,那裏機關重重,時不時還有野獸出沒。在那裏,他和兄弟們似乎迴到了上輩子的情況,相互指責,相互埋怨,以至於他們一直都處在迷幻中,找不到出路。後來不知是誰提議,大家先走出去再說,有野獸了,大家一起製服,天氣惡劣了,大家分工合作,就這樣,本來困難的事卻開始變得簡單起來。而他們也最終找到了出路,在出口,皇父和額娘及諸位母妃都等在那,微笑地看著他們。一切是那麽的美好!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有些呆愣地迴想那個夢。


    “主子,醒了嗎?”守夜的小太監聽到裏屋的動靜,輕輕敲了一下,小聲問道。


    “進來吧!”胤禛雙手搓搓臉,清醒了一下,便知會屋外的人。宮女太監們陸續進來,為胤禛打理好一切。胤禛自己正了正衣褂,往書齋走去。


    路上,胤禛看著天邊那朦朧的紅光,想到不久那光芒就能照耀整片大地,心中充滿感動和欣喜。他記得,後世的人曾經說過,隻要願意改變,那麽一切都有可能發生。額娘、大哥二哥還有弟弟們,隻要他們有一絲改變,或許一切都能發生改變。對於康熙二十八年,胤禛充滿了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清史稿明珠傳》中提到


    二十七年,禦史郭琇疏劾:“明珠、國柱背公營私,閣中票擬皆出明珠指麾,輕重任意。國柱承其風旨,即有舛錯,同官莫敢駁正。聖明時有詰責,漫無省改。凡奉諭旨或稱善,明珠則曰‘由我力薦’;或稱不善,明珠則曰‘上意不喜,我從容挽救’;且任意附益,市恩立威,因而要結群心,挾取貨賄。日奏事畢,出中左門,滿、漢部院諸臣拱立以待,密語移時,上意罔不宣露。部院事稍有關係者,必請命而行。明珠廣結黨羽,滿洲則佛倫、格斯特及其族侄富拉塔、錫珠等,凡會議會推,力為把持;漢人則國柱為之囊橐,督撫藩臬員缺,國柱等展轉徵賄,必滿欲而後止。康熙二十三年學道報滿應升者,率往論價,缺皆預定。靳輔與明珠交結,初議開下河,以為當任輔,欣然欲行。及上欲別任,則以於成龍方沐上眷,舉以應命,而成龍官止按察使,題奏權仍屬輔,此時未有阻撓意也。及輔張大其事,與成龍議不合,乃始一力阻撓。明珠自知罪戾,對人柔顏甘語,百計款曲,而陰行鷙害,意毒謀險。最忌者言官,惟恐發其奸狀,考選科道,輒與訂約,章奏必使先聞。當佛倫為左都禦史,見禦史李興謙屢疏稱旨,吳震方頗有彈劾,即令借事排陷。明珠智術足以彌縫罪惡,又有國柱奸謀附和,負恩亂政。伏冀立加嚴譴。”


    疏入,上諭吏部曰:“國家建官分職,必矢誌精白,*小廉。今在廷諸臣,自大學士以下,惟知互相結引,徇私傾陷。凡遇會議,一二倡率於前,眾附和於後,一意詭隨。廷議如此,國是何憑?至於緊要員缺,特令會同推舉,原期得人,亦欲令被舉者警心滌慮,恐致累及舉者,而貪黷匪類,往往敗露。此皆植黨納賄所致。朕不忍加罪大臣,且用兵時有曾著勞績者,免其發覺。罷明珠大學士,交領侍衛內大臣酌用。”未幾,授內大臣。後從上征噶爾丹,督西路軍餉,敘功複原級。


    明珠自罷政後,雖權勢未替,然為內大臣者二十年,竟不複柄用。四十七年,卒。子性德、揆敘自有傳。


    四十七年是個敏感的年份,這一年九月一廢太子。而明珠在四月就身故了。那麽明珠有沒有參與皇子間的奪嫡呢?偶還真不知道,畢竟在他最有權勢的時候,太子的地位正是牢不可破的時候。等太子慢慢失信於康熙的時候,他也差不多了。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明珠家族卷入了那場奪嫡風暴。他的兒子揆敘可是鐵杆八爺黨。


    順便818,年羹堯的老婆是明珠的孫女,納蘭性德的女兒。而明珠的孫子是胤禟的女婿。這明珠家跟皇家的關係可是錯綜複雜啊!


    而偶在這裏麵疑惑的卻是,明珠家支持的是八爺,那麽老大的勢力到底有哪些呢?


    清史真是一團亂!


    這一章的目的就是為了說明大阿哥的立場的。可是偶似乎寫的有點亂。其實偶是真有點寫不下去了。怎麽寫都是bug,但是棄坑絕對是不負責的一件事。所以還得繼續寫。嗚嗚,越寫越覺得偶偏離了偶最初設定的結局。不知道清朝教場長什麽樣子,偶是怎麽好用怎麽寫。沒有文筆的孩子傷不起啊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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