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年,從二月開始胤礽就一直隨著康熙四處巡視,又是京畿,又是永定河,現在又是塞外,真是馬不停蹄。


    五月三十日,康熙就帶著大隊伍緩緩向塞北行去,這次隨行的除了皇太子之外,還有直郡王、三貝勒、四貝勒、八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隨行。


    胤礽身著皇太子的行服騎著馬前行在隊伍的前方。而他的視線卻未遠離他的那群兄弟們。是誰說的愛新覺羅家是英才聚集的地方,看看後麵的弟弟們,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兄弟們都有獨當一麵,傲視天下的資本,也不怪乎看不上自己這個皇太子。胤礽嘴角微彎,帶著些許的諷刺,他們眼中的皇太子或許就是仰仗皇父疼愛的驕縱之輩,他們之中又有幾人懂得身為皇太子的孤寂。說起來是大清的儲君,但是卻是什麽都受到限製,上不能對不起君父,下不能對不起百姓,麵對野心勃勃的兄弟們也隻能忍耐,要有儲君風範,隻要稍有不慎,就是沒有容才之量。


    “哈哈……這皇太子還真是憋屈的荒!”胤礽嘲諷著。


    “二哥,在想什麽!”對於胤礽的目光,似乎眾兄弟們都習慣了,但是所謂與太子交好的三貝勒當然還是會來關心一下。


    看著眼前溫笑的臉,胤礽的腦中卻浮現的是另一張臉,漫不經心地說著“孤沒事,就是在欣賞景色而已。”


    對於胤礽的態度,胤祉像似習慣了,也不多說什麽,隻靜靜地在一邊騎著馬。


    “四哥!你還好吧!”關心急切的聲音響起,讓胤礽心中咯噔一下。他怎麽可以忘記那個人從小身體就不如其他兄弟,那麽瘦弱,而那年中暑更讓他有了畏熱的毛病了,自己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胤礽在心中暗暗責怪自己。


    “二哥,這八弟還真是關心四弟啊!瞧那急的樣子!”胤祉嘲諷道。


    胤礽心中暗笑了一下,“嗬,這就是在旁人眼中與自己交好的兄弟。明知道小四在他心裏有多重要,卻總是想盡辦法告訴自己,胤禩與小四關係匪淺。胤禩怎麽想的,孤不明白嗎?”


    “四哥,要不我陪你休息一下。等會再追上隊伍好不好!”胤禩看著胤禛強忍,心中焦急,提議著。


    “不用,多謝八弟關心了。我可以。”有些虛弱,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失態。看著他那強忍的表情,胤礽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驅馬過去,細看那人,額頭上正滲著細汗,神色如常,但是臉色卻有些不正常的紅暈,胤礽突然就覺得生氣,為什麽不好好愛惜自己身體,有什麽比你的身體更重要,為什麽總是這樣的逞強!


    “太子殿下!”“二哥!”看到太子驅馬往這裏,大家都規矩地照顧著。而那人看到胤礽,神情鬆動,喊了聲“二哥!”


    “小四,還好嗎?”清冷的聲音壓住了胤礽的火氣,說話中不自覺地帶了些許關心和緊張。周圍的人都詫異著這樣太子的態度,唯有胤禩和胤祉懂得太子的神情。


    “二哥!我……”胤禛剛想解釋,卻被胤礽打斷,“算了,孤還不了解你,就會逞強!”胤禛對於胤礽的話,感到些許尷尬,想要反駁,但胤礽沒有給他機會,讓身邊的人安排了,還讓圍著的兄弟們也繼續往前走,不然皇父那問人,就麻煩了。


    “好了,老八,有二哥照顧老四,你還擔心什麽,我們還是趕快趕上隊伍吧!”胤祉出聲提醒胤禩。


    胤禩驅馬前行,轉頭看著胤禛。隻見胤礽利索的下馬,走到胤禛的馬前,將他扶下馬,把馬扔給了身邊的服侍的人,便拉著胤禛,那隻手撫摸著胤禛的額頭,嘴裏說著什麽。胤禩暗暗握緊手上的韁繩。


    “老八啊!這世上之事,該舍就舍,莫要拖泥帶水啊!”胤禩迴頭看著胤祉一副無謂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是意味深長。


    “哦?三哥這話如何說?”


    “老八,你覺得呢?”


    “三哥恕罪,弟弟愚鈍,無法理解你的高論,先走了!”胤禩不理胤祉,驅馬離開。隻留下胤祉看著胤禩的背影,轉頭望向背後,早已不見了胤礽和胤禛的身影,胤祉歎了口氣,心中感歎!“歐陽修說的好啊,人生自古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隻是愛新覺羅家族當真是出情癡嗎?都是癡兒啊!癡兒!隻那人之心之向,這些個兄弟何懂?當真是當局者迷嗎?可是爺又何嚐是個旁觀者啊!爺,嗬,什麽時候爺也會多愁善感了!”胤祉搖搖頭,也驅馬趕上大隊伍!


    不管那一邊怎麽迴事,而胤礽這邊,已讓人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示意胤禛靠著他休息。


    “二哥,這個……”胤禛抗拒著。


    “規矩是吧!”胤礽一邊理理自己的衣服,一邊悠悠地開口“小四啊!小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我記得啊!那時候的小四總是……”


    “二哥,別說了,胤禛從命便是了。”聽著二哥那語氣,胤禛就知道太子又要拿他小時候的糗事說事了,看了看周圍站著的侍衛,算了,好多都是生麵孔,他還真丟不起那人。


    胤禛剛坐下就感到一陣眩暈,而胤礽則是強行讓胤禛躺在他的腿上,輕哄著“小四,休息會吧!”


    “恩”胤禛輕應了聲,閉上眼,感受著久違的氣息,不一會而就睡著了。看著那熟悉的麵容,胤礽不由去撫摸,睡熟的胤禛不似清醒是那般淩厲,溫潤柔和,還是如小時候那般玉雪。胤礽細細地描繪著懷裏人的輪廓,像小時候那般輕念“小四,你知道嗎?孤有多懷念小時候,這些年孤看著你越來越堅毅越隱忍,孤就很害怕。孤隻是希望你能開心無憂的生活,不要想那麽多。但是孤忽視了,你是孤一手帶大的,孤怎麽會不知道孤的小四是雄鷹,是翱翔於九天之外的。孤知道,你不怕,不怕眾人的誤會,更不怕眾人的責難。隻是小四,孤不想看到你失望,更不想你孤獨。”


    胤礽輕揉著胤禛那微皺的眉頭,想要撫平。“鐵麵貝勒”是朝堂之上的人給小四的稱唿,連索額圖都諸多抱怨,這個四貝勒剛正不阿,都他手裏的事情都難辦。嗬嗬,難辦?是心虛吧!索額圖想什麽,連他都瞞不過,更何況是瞞過皇父。如果不是為了小四,這皇太子之位,我愛新覺羅胤礽還真不稀罕!小四,哥哥會給你機會,讓你實現你的淩雲之誌的。隻是但願,到了那一天,你不怨哥哥!


    胤礽輕輕地在胤禛眉心留下一吻。似是感覺到什麽,胤禛掙紮了一下,胤礽輕拍著,讓胤禛再休息一會。


    一陣風襲來,讓人看清了樹下一位俊逸的男子闔眼休息著,而他的腿上躺著一個睡容柔和的男子,從遠處看,猶如一幅唯美的畫。


    胤祥騎馬奔來,在靠近的時候被侍衛攔下,請他下馬,說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想起太子二哥的驕縱,胤祥還是放棄,徒步走過去,還沒走近,就看到那麽唯美的畫麵,讓胤祥著實震驚了一下。太子二哥他,竟也會有如此寧靜安詳的時候嗎?這樣美好的畫麵,讓人不忍心打破,胤祥說不上來自己的感受,心裏卻莫名地覺得美好也覺得酸楚。


    一有人靠近,胤礽就睜開了雙眼。看到是胤祥,眉頭微皺了一下,待胤祥走向前,輕聲問道“是皇父有什麽事嗎?”今天是胤祥伴駕,如今胤祥卻過來了,應該是皇父的命令。


    “四哥他……”


    “沒事,隻是有點中暑,還好發現的早,沒什麽大問題”胤礽輕聲地迴答著,雖然沒什麽不妥,但輕柔的語氣和珍視的神情都不得不去審視這太子二哥,突然想起這太子的愛好,驚得一身冷汗,胤祥雖小,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很早以前就知道。隻是二哥這樣。


    “不要瞎猜,孤不希望小四為這些小事煩惱。”胤礽看著胤祥的表情,自是明白他想到什麽。但是他絕不會讓人扯上小四的。


    胤祥第一次注意到,原來太子都是叫四哥“小四”,似乎沒什麽不妥,但看著這畫麵,怎麽都讓人想入非非。


    “十三,說吧,你過來是……”看著胤祥一付思考的模樣,似乎要忘了他來這裏的目的,胤礽提醒道。畢竟小十三今天伴駕,現在過來,八成是老爺子授意的。


    “哦,皇父聽說四哥有恙,而二哥陪著四哥,就停下來等等你們,讓我過來問問。”


    “十三弟?”胤禛睜開眼睛,看到十三,有些迷糊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皇父可是有什麽話?”


    “小四,沒事,好些了嗎?”胤礽邊敲著自個的腿便向胤禛說明,胤禛看他那樣,擔心道“二哥,這……”


    “行了,孤對這個經驗可是足得很,都是被某人練出來的!”胤礽調侃道。


    胤禛聽到胤礽這麽說,臉有些微紅。胤祥也明白,這絕不是第一次,突然他覺得嫉妒,嫉妒著二哥和四哥有著那麽多他不知道的事。但看著太子一臉的淡然,他還真猜不出太子的心思。


    胤礽有些困難的站起,胤禛急忙去扶。胤礽站好,便把手中的東西塞給胤禛。


    “二哥?”


    “拿著,這是我找人專門研製的避暑珠,對你有用,以後不用拿自個身體不當迴事!多大的人啦!”


    “二哥!”


    “好了,啟程吧!不要讓皇父等太久。”


    胤祥騎著馬在後麵溜達,看著前麵兩個哥哥,疑惑漸大,也從沒忘記過今天的事。


    多年以後……


    康熙四十七年,胤礽第一次被廢黜,十三阿哥被牽扯。


    胤礽在圈禁的地方顯得悠閑而自得,看到關進來的胤祥,著實一愣,輕輕地問了句“為什麽?”


    “和你一樣!一樣的目的,一樣的方式。”更輕的聲音,也不知胤礽有沒有聽到。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病逝於暢春園,皇四子胤禛即位。


    鹹陽宮內,胤礽獨自飲酒,望著已經枯萎的樹木,喃喃自語道“小四,現在是你的時代,哥哥在此,祝你成功!”


    “阿瑪!”一位俊朗的青年往胤礽那走過去,胤礽和藹地看著那青年,淡淡問道“弘晳,你可怨阿瑪?”


    “阿瑪,您可曾後悔!”弘晳反問早已滄桑的胤礽。


    “弘晳,阿瑪一生無悔!”早已滄桑的麵容此時正閃著堅定的光芒,讓弘晳幾乎移不開眼。


    “阿瑪,四叔請您!”


    “哈哈!小四就是小四!”


    “阿瑪,您不擔心嗎?”弘晳有些躊躇地問著自己的阿瑪。


    “弘晳,你不懂……”胤礽無奈而惆悵道。


    弘晳真的不明白自己阿瑪在說什麽。直到胤礽死後,有一次弘晳在胤礽墓前遇上了胤祥,那個雍正帝最為寵幸的弟弟,驚奇地發現,十三的神情竟和阿瑪驚人的相似。那是一種什麽感覺?似乎有種答案唿之欲出。


    “二哥,他很好!”胤祥的這句話徘徊在黃花山上,弘晳似乎在這一刻才懂得阿瑪一生的追求。


    作者有話要說:康熙四十年真是兄弟之年啊!老康的出行幾乎都是帶著二二、四四和十三的!


    最終不忍心虐太子,但是還是把偶寫番外的目的寫出來了。


    隻是。。。。。隻是。。。。。希望大家能讀出來!


    偶的生日竟然在糾結這篇番外,沒有人會比偶更悲催的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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