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已經兩天不曾合眼歇息了,這般下去身子定然會吃不消的!”


    這兩日來,姬殊晏忙前忙後,翻閱了大量醫書典籍,尋找治療心脈的法子,可卻未有任何的進展。


    而景師父亦是嚐試了各種方法,但用在蘇念的身上,卻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蘇念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心,每時每刻都在滴血!


    起身,姬殊晏以冷水衝洗了下麵容,又迴到桌前,桌上疊了一堆的醫書,淩亂地撲散開來攖。


    而幾乎每一本上,都有姬殊晏所留下的痕跡,足以見得這兩日來他到底看了多少書籍。


    並且他還要定時去看蘇念是否安然無恙,看完之後便又迴到書房,開始查閱醫書償。


    如此循壞往複,便算是鐵打的人,也是會撐不住的。


    景師父看在眼裏,亦是急在心裏,可放眼天下,醫術能比他還要高超的,除了已經離世的滕老閣主之外,怕是再難尋出第二人了。


    而今,他束手無策,隻能用最保險的方法盡最大的可能拖長蘇念的生命,可這般做,根本便治標不治本。


    她的心脈碎裂,活在世上每分每秒其實都是痛苦的,但她卻依然咬牙堅強地活下來。


    為的,不過隻是姬殊晏,與肚子裏尚未出世的孩子。


    但也正是因為有孩子在,原本她的身子已經很虛弱了,如今還要分出一半的養分給孩子,結果可想而知。


    景師父隻能將藥量加大,即便如此的危險性高,但至少能夠確保蘇念與她腹中孩子的營養不會流失。


    不過……這般下去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陛下,這般下去定然堅持不了多久,若是一定要保住孩子,皇後的性命……怕是熬不過半月。”


    姬殊晏翻書的動作頓了住,他的眸底盡是痛苦之色,良久,他閉上雙眸,艱難道:“若是沒有了孩子,她便更沒有信心活下去了。”


    如今能支持她活下去的最大支柱,就是腹中的孩子,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對於孩子滿滿的期待。


    “可是陛下,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但若是皇後……陛下,我知曉這個孩子對於你和皇後而言很重要,但是如今皇後的身體,真的無法再承受一個孩子的負擔!”


    景師父的警告,字字如血,刺在姬殊晏的心口。


    他亦是懂得醫理,又如何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孩子與蘇念,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可是蘇念不一樣,她雖然在口上答應要努力活下來,但其實她心底是認定自己是活不長久的。


    所以她拚了命地想要將孩子生下來,至少,若是她不在了,還有個孩子能夠陪在他的身邊,僅此而已。


    就因為這般,他才心痛到無法唿吸。


    他心愛的女人,即便是到了這般地步,心裏所想所念,都隻是為了他。


    “可是小景,朕不敢嚐試,若是沒了這個孩子,她同時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你要朕如何是好?”


    一遇到蘇念的事,他所有的鎮定,所有的聰慧都化為了灰燼。


    如今,他的所求,不過隻是化為了一點點,他隻是想她能夠陪伴在他身邊,一天又一天。


    可看到她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他又如此地痛恨自己是那樣自私,為了能讓她多陪伴在自己的身邊,讓她每時每刻都飽受折磨。


    胸口沉悶地難受,他緊蹙眉梢,麵色蒼白到不正常。


    見之,景師父急忙拽過姬殊晏的手,把了下脈,“陛下你的舊傷有複發的征兆,現下必須立刻休息!”


    先前在大婚之夜,他曾被蘇念一劍刺穿了心口,雖然那一刀偏離了心髒,但對於他的傷害依然很大。


    調養了許久,才算是好轉過來,而今,因為連續兩日未曾合眼休息,思緒沉重,致使胸口處的舊疾有複發的征兆。


    “朕無礙,你退下吧。”


    “陛下!”


    “他這是想與蘇念一塊兒死,你便算是費盡口舌,他也聽不見去。”


    一道清冷的嗓音傳進了殿中,旋即,殿門便被推了開,在那抹倩影映入眼簾之際,姬殊晏的眸底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不耐。


    “你來燕都做什麽?”


    對於自己的師父,卻直接以‘你’來稱唿,真是要多不尊敬有多不尊敬。


    “為師不來,你作為堂堂大齊君王,便是要客死在異鄉了!”


    秋水音的眸底盛滿了惱怒,當她聽聞了燕都之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燕國,作為姬殊晏的師父,她對於他的個性十分了解。


    他愛蘇念至深,倘若蘇念有一日不在了,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與蘇念一起離去。


    天下,蒼生,他全然可以不顧。


    “我是死是活,與師父你沒有任何幹係。”


    冰涼的話語,不帶任何的感情,甚至還隱藏了淡淡的不耐煩之意。


    自那晚之後,他與她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都是他在逃避見到她。


    她自然明白這個中緣由,早知是如此,她當初還不如蠱毒發作而亡!


    “蘇念如今在何處,帶本座去見她。”


    高傲如她,自然不會在此互相礙眼,轉而詢問景師父。


    聽到她要去見蘇念,姬殊晏直接便站起了身來,攔在前頭,眉梢蹙地愈緊,“你不能去見她。”


    “你怕什麽呢,既然你心裏念的都是她,難道還會怕她會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不曾料到秋水音會說得這般直接,姬殊晏的麵色有些難看,“我隻是不想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去打擾她!”


    秋水音冷笑,不作答,直接轉身,既然他不肯讓景師父帶她前去,那麽她便自己去找。


    “秋水音!”


    “姬殊晏,你不要忘了本座是浮生樓樓主,這世上,除了本座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直唿本座的名字!”


    氣氛,在頃刻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似乎,隻差一個噱頭便會一觸即發。


    景師父夾在兩人之間,正左右為難間,小皇帝便一連興奮地跑了進來:“有人揭皇榜了,皇表姐有救了!”


    眼前一晃,姬殊晏已來到了小皇帝的麵前,“揭皇榜的人呢?”


    流袖之下的素手,倏然握緊,他竟是,直接忽視了她!


    揭皇榜的,是個中年男子,年紀看著不是很老,但卻有一臉的白須,自稱是藥到病除的神醫。


    雖不知此人到底是不是個神醫,但他能有膽子揭皇榜,便足以證明此人還是有點兒本事在的。


    隻因皇榜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若是揭下皇榜而無法治愈蘇念的話,可是要摘腦袋的!


    為了虛無縹緲的榮華,而要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隻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做出來,正是因為如此,皇榜貼了兩日,也無人敢揭。


    如今有人敢站出來,即便是希望渺小,但對於姬殊晏而言,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隻要有一絲絲的機會,他都絕不會放棄!


    一條長長的銀線,自帷幔裏頭而出,一直延伸到外屋,而在外屋就著銀針把脈的,便是那個揭皇榜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手才離開銀線,小皇帝便一臉焦急地問道:“皇表姐的病……可能治愈?若是你能治好,高官厚祿,朕定然許你!”


    沉吟了片刻,中年男子才抬起眸來,他的眼,如枯死的古潭一般,尋不出半絲半毫的波瀾來。


    “瑤華郡主的心脈,被震碎了,按理而言,定是活不過三日。”


    但蘇念卻已撐過了好幾個日夜,在這一點上,她簡直是創造了奇跡。


    光是憑借把脈,便能清楚蘇念是心脈碎裂,說明此人的本事確然是高。


    心中的疑慮少了些許,姬殊晏才開口道:“既然你能診斷出來,那可有百分百的治愈方法?”


    “草民隻是個醫者,百分百之事,從來不敢輕易下結論。不過草民的祖父,曾經靠著祖傳秘法,治愈過一個心脈碎裂之人。”


    聞言,姬殊晏的心跳加快了些許,但麵上的表情卻控製地一般無二,“曾經治愈過?也就是說,這個祖傳秘方,也是存在一定風險的?”


    “是,祖父曾經用此藥方同時治療十名患者,但最後活下來的,卻隻有一個。”


    也就是說,這個法子的成活幾率,就是有十分之一,那是何其地渺小!


    “既然幾率如此之小,你也有膽子敢揭皇榜?”


    中年男子卻是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與醫者而言,救死扶傷乃是本職,生與死,不過隻是一念之間的事,何必要掛在心中。”


    微微眯起了眸子,姬殊晏與他如古潭般波瀾無驚的眼眸對視了片刻,才慢慢地收迴目光。


    “很好,那便開始醫治吧。”


    一聽到姬殊晏竟然如此輕易便相信了一個外人的話,景師父有些著急,“陛下……”


    “有什麽東西,是需要準備的嗎?”


    姬殊晏自然知曉景師父的擔憂,但事到如今,他隻能放手一搏了。


    “其他的配方,因很好尋找,所以草民都已經配置好了,但……尚還缺少一味藥。”


    “什麽藥?”


    中年男子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吐出幾個字眼:“生長於天山之端的,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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