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不識字,便問了問旁邊正在大聲叫好的人:“小哥,這鋪子叫啥名兒啊?” 小哥迴過頭,熱心地道:“這就是青州城那聞名的什錦食呢!” “什錦食?”婦人吃了一驚,那不是青州城的鋪子嗎,怎地開到他們鎮上來了? 聽說什錦食的吃食連齊王府都誇獎好吃,他們這些普通人家買得起嗎? 那小哥似乎來了興致,熱情地跟婦人吹噓著自己聽過的那些什錦食的消息,直把婦人和周圍的幾個圍觀百姓聽得心動不已。 想到前幾日家中孩童哭鬧著想吃零嘴兒,婦人心裏又是一動:能開到她們這鎮上,想來價格也不會太過離譜,左右也快過年了,咬咬牙給大郎買一點應當也無妨。 這樣想著,婦人便跟著人群進了什錦食。 進了什錦食,婦人才發現裏頭跟她想象的零食鋪子大不一樣,不是一個櫃台去選零嘴,而是一個個獨立的攤位,每個攤位背後都有一個小小的爐灶,在冬日的清晨彌漫著暖人的白汽。 空氣中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婦人頓時覺得自己的肚子都餓了。 雖然不是婦人想象的零食鋪子,但想想自己還沒吃早飯,婦人還是找了就近一個攤位,詢問了一下吃食的價格。 一問之下,婦人驚喜地發現,這什錦食的吃食竟然還挺便宜,嚐個鮮完全不心疼! 那夥計熟練地舀起麵糊,攤成煎餅、打上雞蛋,最後做成這個香噴噴的煎餅餜子,笑吟吟地遞過來:“客官請慢用。” 婦人給了幾文錢接過來,小心地咬了一口,品嚐到柔嫩的煎餅與香脆的餜子在口中迸發出的美味,登時眼睛都眯了起來。 煎餅餜子分量雖然不大,但婦人胃口小,一個就吃飽了,看了看其他那些看上去都格外美味的攤位,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錢袋。 猶豫了片刻,她咬咬牙,上前去幾個攤位各買了一份,放在菜籃裏提著迴家了。 ——今兒個就獎勵大郎這幾日比較乖,買些新吃食迴去給家裏嚐嚐吧。 離開什錦食之前,婦人看到一開始熱情推薦自己來什錦食的那個小哥,熟門熟路地鑽進了這家什錦食的後廚,沒多會兒又帶著笑出來,出了門又鑽進了人群,不多時那邊就有幾個觀望的人被說動走了進來。 婦人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明白。 … 因為靠近青州城近,什錦食本就有了一定的名聲,桂花鎮上的前期宣傳沒有費多少力氣,東家傳授的那些“廣告策略”沒用上幾條,什錦食就人氣爆滿了。 這讓新上任的什錦食分店的店長長出了一口氣,心底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不論如何,總算沒有辜負東家的教導。 老實說,雖然在青州城的時候,東家已經把獨立承擔一家分店所需要學習的事情都教了自己一遍,可到底是頭一次獨立支撐一家店,新店主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而且和青州城的分店不一樣,桂花鎮和青州城的距離太遠,有什麽問題都得自己想法子解決,不能及時請教東家。 說到這個,新店長忽然想起了什麽,去了後院看了一眼那個分配到他這裏的“雪鷹航空快遞”的快遞員。 據說這是個北川門派的弟子,被東家投資成立了“快遞”商鋪,專門用雪鷹來運輸物件。 畢竟是第一次跨城開分店,東家給他們幾個分散到下麵鎮上開店的人,每家配了一個快遞員,靠著那巨大的雪鷹,每天都能和青州城的總店通信一次。 這讓他們幾個頭一次離開青州城的人安心了不少。 ——就是這個雪鷹養起來也太貴了!一頓飯要吃那麽多鮮肉! 雖然按照現在的合作模式,雪鷹的飯食不用他們什錦食提供,每次租用雪鷹送信花費的銀錢也不多,但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位新店長自然知道雪鷹快遞的“股東”裏,什錦食是占了大頭的,這些肉花費的銀錢同樣有他賺的一份。 之前他也私下和東家抱怨過,說這樣用雪鷹通訊,還不如派幾個人快馬加鞭地送信來的劃算。 東家當時對他笑著搖搖頭,說是如今雪鷹快遞隻有他們一家客人,自然看起來是虧損的;日後用雪鷹快遞的人越來越多,平攤下來就賺起來了。 東家說的總是有道理的,隻是這店主還是有點肉疼——喂雪鷹的那些鮮肉,還要裹上蛋液,比他自己吃得還好! … 雪鷹快遞在什錦食和雪鷹派的聯合努力下辦起來了,隻是目前除了什錦食之外還沒有什麽人會用,處於虧損狀態。 雪鷹派的人頗為不安,生怕他們這次嚐試維持門派生計的嚐試又一次失敗;嚴墨戟倒是一點都不慌,安慰他們虧損隻是一時的,將來一定能火起來。 雪鷹的運輸速度,比現在鏢局行鏢的效率可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如今沒人上門,不過是因為麵對新鮮事物的謹慎和不信任罷了,等他們嚐過空運的甜頭,絕對不會再能容忍以前那一封書信送幾個月的情況。 倒是嚴墨戟這邊,開始準備籌備起年貨了。 整個秋冬季,嚴墨戟都在忙著開辟新的市場、新的產業,等到稍微能喘口氣的時候,發現已經年關將近。 嚴墨戟問過紀明武,過年要不要迴小鎮去,紀明武沉默著思考了許久,才迴答:“不必了。” 嚴墨戟有些不懂:“你不想念爹娘他們嗎?” 紀明武向著麵前的火爐中又丟了一塊劍痕木進去,輕輕歎口氣:“我不迴去,對他們才是真的好。” 嚴墨戟怔了怔,旋即想起來,紀明武如今“一心劍”的身份已經曝光,“宗師之下第一人”的名號樹大招風,又有錦繡門這個大敵在,為了保護紀家父母,確實不迴去比較好。 想到紀明武是因為他才暴露的身份,嚴墨戟心裏不免有些愧疚,湊過來握住紀明武的手:“抱歉,武哥。” 紀明武迴看他一眼,搖搖頭,臉上神情柔和了許多:“與你無關,我踏入虛動境之後便並未迴家過了,若非因為你,萇雁山之後我也不會迴鎮。” “明文跟著我們出來了,爹娘今年要自己過年了。” 嚴墨戟輕輕歎口氣。 他前世父母病逝之前,每次過年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從未分離過。貧窮沒有給他這個小家庭的感情帶來太多的波折,嚴墨戟記憶中父母縱然忙碌得見不到幾次麵,在一起時也有旁人難以插手的默契。 臨近年關,想起前世的父母,嚴墨戟不禁心頭有些黯然。 看嚴墨戟似乎還有些不太振奮,紀明武想了想,起身從晚上帶迴來的油紙包裏拆了幾個蹄筋出來,拿到火爐上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