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站的員工基本都是從青州城本地聘請的年輕女子,多數是普通人,也有一些是江湖女子。 重男輕女的思想在這個時代仍然有些痕跡,雖說青州城富庶,可也不是誰家都有那個資本為家中女兒啟蒙教學的,倒是男丁大都會想辦法教導識字。 因此甜品站的員工裏,不識字的倒占了大多數。 為了甜品站的發展,嚴墨戟考量過紀明文的學問後,請一直在給紀明文教書的施夫子在甜品站開女子學堂,旨在為甜品站的員工們啟蒙。 教書育人之事,施夫子沒有拒絕,痛快地上任,很快就把這些女子教導起來了。 能識字算賬,才有了晉升職位的台階;有了地位和工錢,什錦食的姑娘們也變得有自信了許多。 因著在什錦食裏賺的工錢多,這些姑娘們不論已婚未婚,在家裏的話語權都大了不少。 成了親的,公婆也慈祥了,夫君也敬重了,畢竟在這個時代,誰最能賺家用,誰說話分量就足。 而一些原本被家裏催促著成親的女子,在什錦食做工之後,腰板也硬了,家裏親戚長輩也不再催著她們與誰家的小子定親,反倒是明示暗示問什錦食還缺不缺人,自己家還有個丫頭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之類。 有些有遠見的長輩,則是暗示她們,可以在什錦食找那受器重的男子,到時夫妻一起在什錦食做工,工錢又多,還能互相照應,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少女子也覺得頗有道理——瞧飽餐一頓的周洋、吳娘子兩位掌櫃,可不就是夫妻搭配?聽說吳娘子還有過前夫呢,現在和周掌櫃夫妻感情可好了。 至於她們甜品站…… 姐兒愛俏,嚴東家俊秀、紀東家英挺,隻是這兩位最值得嫁的男子湊作了一對,讓無數恨嫁女子惋惜不已。 也有過有歪心思的,試圖舍了名聲去勾引兩位東家,結果自然是被收拾得極為淒慘,逐出什錦食永不錄用。 什錦食做工的位置如今可是要被搶破頭,老實本分的員工們一麵唾棄那幾個動歪心思之人的不知廉恥,一麵又慶幸自己安安分分,保住這份好工作。 兩位東家她們是不敢肖想了,那位東家從外頭請來的秦少俠,英俊不輸紀東家,似乎也是獨身,又格外受東家器重,說不得可以托為良伴? 故意湊過去打聽秦負寒家境、年齡、婚否的人每天都有,讓本來就不太擅長和中原人打交道的秦負寒煩不勝煩,學著紀絕言的態度故意擺出冷冰冰的模樣也完全沒有作用。 明明紀絕言擺出冷冰冰的模樣,就算是他都不敢靠近,遑論那些普通的女子;而他擺出冷冰冰的模樣,隻能看到麵前的女子俏臉緋紅,說話聲音都細了下來,完全沒有一絲放棄的打算。 他隻好去請教錢平:“錢兄,你是如何應對那些女子們的?我觀你少有女子騷擾,想來必有良策,不知可否分享與我?” 一心想討個媳婦兒、卻因為跟秦負寒分在一處上班而無人問津的錢平:“……” ——這家夥是來找打的吧? … 說起來,隨著什錦食的發展,想來什錦食做工的人也越來越多。 什錦食給的工錢高在青州城已經不是秘密,尋常人家去別的商鋪做學徒,累死累活、任勞任怨一整年攢下的錢,可能還沒有在什錦食三個月多。 什錦食的老板能賺錢、也舍得為雇傭的人花錢,縱然同行有諸多嫉妒和背後的冷嘲熱諷,認為什錦食這樣“敗家”、出這麽多錢給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遲早要黃,也抵不住什錦食越來越快的發展速度。 嚴墨戟一向認為“要想馬兒跑的好,就得給馬吃得飽”,勞務關係本來就是一個互相的過程。當然,他也不是直接把現代那一套都搬過來,畢竟兩個時代還有很多不同之處。 一點點將前世的經驗與如今的體驗相結合,讓什錦食的製度既不出格,又能激發夥計們的動力。 為店裏的夥計們延請夫子教學識字,也有幾位江湖人願意義務教導這些夥計們一些武學基礎。 雖說涉及秘籍功法的不能叫,可是基本的強身健體、簡單的內力打磨還是可以指導一下的。這樣指點下來,雖說武功根本算不得什麽,可耐力和氣力都會長進不少,在什錦食裏做工的效率也會提升不少。 紀明武也曾經問過嚴墨戟想不想習武,他可以先為他打一下基礎,待以後迴宗門向師父稟報,請師父收嚴墨戟為徒。 嚴墨戟一開始還有點動心,心裏想著原身的親兄長,在那位沈宗主口中比武哥這麽天才的人還要天才,那他應該也不差吧? 要論吃苦耐勞,他也是能為了將一份美食調整到最佳的狀態而廢寢忘食地研究、嚐試的! 實際被紀明武教導了幾次基本功,嚴墨戟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想的太天真了。 不過紮了半天馬步,嚴墨戟就汗如雨下;鍛煉了一天,第二天起來腰酸背痛,根本起不來床。 ——他很想被武哥搞得起不來床,但絕不是這種起不來床! 痛定思痛,嚴墨戟確認了自己確實不適合練武,還是安安心心做他的什錦食老板吧。 紀明武一直由著他,嚴墨戟想嚐試練武的時候,他就認認真真地教導指點,並不留情;晚上迴去嚴墨戟肌肉酸痛得嗷嗷直叫,他就拿了藥酒,用上內力耐心地為嚴墨戟揉按,讓他能夠舒服地睡著。 嚴墨戟最後放棄練武,紀明武也沒有不高興,隻點頭,莊重地許諾道:“無妨,盡可交給我。” ——阿戟本就不必練這些粗笨功夫,隻要自己好好護著他就夠了。 被紀明武毫無底線地寵著,嚴墨戟縱然不是那種弱勢的人,心裏也覺得甜絲絲的。 不過嚴墨戟自己不練武,對於什錦食裏的習武風氣還是持正麵態度的,唯有兩點要求: 第一,不得占用正常上班時間; 第二,未有所成不得在客人麵前做危險之舉。 好在什錦食每家店如今都有那麽幾個還算不錯的高手坐鎮,嚴墨戟囑咐過之後,也沒出什麽亂子。 … 紀明武為了劍宗的事情離開之後,嚴墨戟找到了吳娘子,考慮再三之後,還是把韓當家的事情告訴了她。 時隔兩年多,吳娘子都快遺忘了那個人,如今嚴墨戟一提起來,她剛剛行完禮的手輕輕一頓,臉上微微失神了一下。 怔忡了一瞬,吳娘子迴過神來,對上嚴墨戟關切的眼神,有些自嘲地一笑:“奴家還道已經徹底放下,卻沒想到底還是有些難以釋懷。” 與一年前提起亡子前夫時一臉冷肅的吳娘子相比,如今的吳娘子臉上少了幾分鋒銳,多了幾分柔和。 嚴墨戟沉默了下,道:“如今他已被武哥廢了武功,送去了官府,不出意外以後都不會再跟他打交道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