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條煮好,連同湯底一人分了一小碗,苑青山在那同窗焦急的目光中最後才分給他,施施然道:“本少爺賞你的,吃吧。”    那同窗根本不在意,笑嘻嘻地接過來,挾起一筷子麵就送進嘴裏,一邊燙得直哈氣一邊不忘讚揚:“好吃!”    旁邊有人恥笑他:“嗟來之食好吃嗎?”    還伸手過來,“不若我幫你吃了吧!”    他嘿嘿一笑,護住自己的碗:“太好吃了!你走!”    一頓飯吃得盆幹碗淨,大家都摸著飽漲的肚皮滿足地歎息。    就在這時,寢舍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張古板又認真的麵孔出現在門外:“你們在做什麽?”    “夫子?”    眾學生一齊驚叫起來,慌忙站起身。    ——這位夫子是負責視察寢舍的,最是嚴厲!被他抓到聚眾偷吃……恐怕一頓抄書又是免不了的了!    那夫子冷肅著臉進來,環視一圈,俯身從案上摸起一根木簽子,清晰地看到簽子上刻著“什錦食·油豆腐”幾個字,再看看那還剩點殘湯的陶罐,明白發生了什麽,嚴厲的目光看向了苑青山:“苑青山,你收拾下這些家什,跟我出來。”    苑青山不複剛才煮麵時的得意洋洋,耷拉著腦袋,苦著臉把桌上的炭爐陶罐收拾了一下,跟著夫子出去了。    不多時,他兩手空空、垂頭喪氣地迴來,收獲了一眾同窗們關切地問候:“怎樣,苑兄,夫子沒有為難你吧?”    苑青山一屁股坐在榻上,痛苦地唉聲歎氣:“夫子罰我們抄一遍書,還把我的炭爐沒收了,那可是我專門去什錦食定做的!”    “又要抄書!”    “沒禁了咱們從外頭買吃食就知足吧!”    也有人擔心地問:“夫子不會去向書院反饋,叫人關停了什錦食吧?我還想日後經常從什錦食叫些外賣吃呢!”    解元聽了大手一揮,篤定地道:“放心,不會的!”    “解兄為何如此肯定?”    “我之前每次沐休去歲安街的什錦食,三次裏有兩次能撞上咱們這位夫子。”解兄撫掌笑道,“夫子們在書院吃得也和我們一樣寡淡,八成也饞了什錦食的美食。我覺得咱們夫子不會做這等損人不利已的事兒的!”    “夫子看上去如此古板,竟然也會偷偷去什錦食吃東西?”    “那可不是!說不準夫子沒收了苑兄的炭爐,就是想自己煮了吃哩!”    苑青山聽到他們又提起了自己失去的炭爐,心如刀割,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得了,都吃完了,大家散了散了,迴去好好抄書吧!”    其他同窗有些同情地看了苑青山一眼,寬慰他:“苑兄莫要傷心,我們以後叫外賣給你捎上一份。”    …    這幾天嚴墨戟除了操心青州書院分店的事情,也在著手為紀明文請夫子。    這個世界雖說因為存在武俠的原因,“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概念流傳不是特別廣泛,但一般人家也甚少會為女孩的學識操心,因此至少在青州城沒有專門給女子的學堂。    有錢人家都是專門請年長的老夫子為家中女兒啟蒙,或是父親、長兄親自指導。    但是嚴墨戟不是太想請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的夫子——他們教導女子,幾乎都是在教導什麽“三從四德”、“女紅訓讀”……    嚴墨戟可不想這些東西把紀明文洗腦了。    這一日嚴墨戟又提了些鹵味去陳翁家中做客,順口把自己的憂慮說給了陳翁聽。    陳翁正煮了一鍋花生,放涼了準備吃,沉吟了一下,忽然道:“小老板若是想為小姑請個夫子,老朽這裏倒是有個人選。”    “哦?”嚴墨戟不料還有這等意外收獲,驚喜地問,“是什麽人?”    “小老板可還記得我當初托人帶給你的那封信?那封信就是我請她代寫的。”陳翁剝開一粒煮熟的花生,笑嗬嗬地道,“這位夫子是位女子,學識不錯,據說連青州書院的先生與她對弈詩書都甘拜下風;隻是礙於女兒身不能投身仕途,這些年一直都靠代寫書信和為富家女兒啟蒙維生。”    嚴墨戟還記得陳翁當時輾轉送來的書信,字跡娟秀中帶著風骨,一看就不是陳翁能夠寫得出來的。當時嚴墨戟還在猜測陳翁是請什麽人代寫的,沒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夫子?    “隻是這位女夫子愛好有些生僻。”陳翁猶豫了一下,把花生米放入嘴裏咀嚼了一下,花白的胡須動了動,才坦言道,“她雖然飽讀詩書,卻偏偏隻對數術陰陽感興趣,被正統文人斥為歪門邪道,以至於名氣不高,至今雲英未嫁、勉強度日。”    這倒是讓嚴墨戟眼前一亮:“那正好!”    數術自然是最適合紀明文的學科,陰陽學雖然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不過到時候囑托一下應當就無大礙了。    在陳翁的引薦下,嚴墨戟見到了那位施姓女夫子。    這位女夫子看上去年近三十,氣質頗為柔和,嚴墨戟與她交談過之後,有些驚喜地發現她的思維竟然很有些超出當前時代的特點,辯證思維和邏輯思維都很不錯,太適合為紀明文教學了。    而且與這位施夫子交流過之後,嚴墨戟才發現自己對陰陽學的了解有些狹隘——這個世界的陰陽學,其實主要是天文、地理、數學等綜合起來的學科,甚至還摻雜了一些哲學,是極為有用的知識,並不隻是他以為的卜卦算命。    於是嚴墨戟當場拍板,與這位施夫子定下約定,請她教紀明文識字斷句、統籌數術。    …    齊王府富貴堂皇、雕梁畫棟,府內仆從成群。    齊王殿下是當今聖上的弟弟,雖非故太後親生,但母妃早逝,一直養在故太後膝下,多年以來與聖上一直交好,成年封王後便分到了青州這繁華之地。    如今已有四十出頭的齊王,來了青州也很安分,樂善好施,也甚少幹涉地方行政,得了青州城官民的一致愛戴。    然而此時的齊王殿下,臉上表情有幾分憂傷,頗有些眷戀地摩挲了一下手裏那塊小小的墨玉,沉默半晌,才問:“他如今怎樣?”    站在他對麵的人的麵容隱藏在房間的陰影處,淡淡地道:“他如今自然過得很好。”    “你們早已尋到他了?”齊王把墨玉重新放在桌上,麵色一沉,眼神鋒銳了一些,屬於上位者的氣勢傾瀉而出,“若非為了這事,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知本王?”    對麵那人對齊王陡然轉變的氣勢似乎毫無所覺,依舊用那平淡的口吻道:“殿下知道與否又有什麽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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