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亞寧這個時候,又想起了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張哥,你說中國足球,越到年紀大越不行,和改年齡的關係更大,還是和不好好踢的關係更大?”

    “當然是和不好好的關係大。”張元想也不想就開口了:“踢球的大器晚成的多了,改年齡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關鍵還在於踢出點名堂之後,就不知道好好踢了。小富即安,踢上了職業足球了,賺了錢了,就認為一輩子混到頭了,沒追求了,坐井觀天就是說那幫人的。”

    “你說以前的話,沒機會出國,踢的再好也就是個國家隊主力就算混到頭了。但是現在,能夠有幾乎出國了,他們怎麽也不好好踢呢?隻要能夠到了歐洲,水平也罷,收入也罷,全都能夠大幅提升,他們怎麽也都不在乎呢?”

    “誰說他們不在乎?他們在乎著呢。”張元笑笑,但是笑容又變成了苦笑:“但是這裏麵也有問題,一個是上天無門,誰有那個門路能把人搞出去?亞洲足球水平低,歐洲人願意考察亞洲足球的有幾個?反正我是沒聽說過哪個歐洲球探沒事幹天天在亞洲晃悠的。咱們出名露臉,除非是世界杯上出名了,否則其他的時候,就得有絕對淩駕於別人之上的能耐才行。那樣的人有麽?沒有。我從小到大見過你比別人踢得都好,但是你要不是運氣好,現在已經被教練給廢了,還不定在哪個工地上搬磚和泥呢。咱中國人講究出頭的橛子先爛,這樣子,還談什麽出頭之日啊?”

    “而另外一個,就是經不起各種誘惑了。”張元歎了一聲:“大部分人都是毀在這個上邊了。你看看外國球員,有了錢之後,知道怎麽花,就算自己不知道,身邊雇個人幫襯著自己。再看看國內這些,恨不得都糟蹋光了,怎麽邪乎怎麽來。以前老說經紀人就是混蛋,真當上了經紀人才知道,經紀人作用大了。”

    你不必這麽自賣自誇把?趙亞寧笑了起來:“張哥本事當然大了。而且我還有事跟你商量呢。我這次就承諾了,說要幫著他們找球隊……”

    張元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別忘在心上,就當是空頭支票吧。要是他追得緊,我再幫你聯係一下。但是我估計沒有幾個真在乎出來的。這次拿了金牌,迴到國內,他們就是英雄,找俱樂部要份高薪水,當成希望之星,三五年之內無憂了。誰還有心思,跑到國外,拿著青年隊的一點點生活補貼打拚機會?”

    “可是如果有人願意出來,而且我能幫上忙的話,幫一把不好麽?你說他們經不起誘惑,可是能有什麽誘惑,比踢出了名堂,到歐洲踢球,出名之後賺大錢更有誘惑力麽?”趙亞寧反問道。

    張元的表情有些難看了,說話口氣也冷了下來:“你說的那些都太遙遠了,說不定一次受傷就廢了,誰管那麽遠的事情?還是享受每一天來得實在。煙酒,玩鬧,這些都是輕的,體校那會兒你就知道了,抽煙喝酒的事,幾個人沒幹過?胡吃海塞的事情,誰能免的了?半夜出去玩去,也是經常的事情。而且到了外麵玩,有時候自然就控製不住了,女人自然也是少不了的,煙酒也都是自然的。這些還都是好的,更差一點的,年紀輕,沒節製,熱血上頭了,什麽不玩?打架鬥毆的我見過,開車飆車的我也見過。按理說,咱們搞體育的,摩托,遊泳,滑雪,凡是有危險性的活動都不許搞,但是實際上,他們是就衝著刺激去呢。”

    “教練也不管麽?”趙亞寧問道。

    “管,憑什麽管?為什麽管?”張元歎了口氣:“球員拿著高薪,教練拿著基本工資,教練管他們?隨便給點錢就打發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得賺,真捅出去,不定走人的是球員還是教練呢,教練吃飽了撐的多嘴?”

    張元意猶未盡的說著:“看看法國的教練,那都是什麽氣派,踢得不好,訓練不認真,直接下放到預備隊裏,說不用就不用,不道歉不算完。你要真敢胡來,就真的敢廢了你丫的。反正球隊裏麵人多的是,廢了你一個,下邊還有人。這樣訓,職業態度當然好。一個個在教練麵前,都跟三孫子似的——我不是說你,別往心裏去。再看看咱們中國的球隊,你記得哪個國腳被下放到預備隊過麽?都是爺,都得哄著。一個球隊就那麽幾個人。把他下放了?下放了他下一場比賽就沒人踢。再說你敢提下放?你嘴還沒張呢,老板就得把你轟出去,你把他下放了,那不是砸了老板的飯碗麽?再看看青年隊,青年隊教練的那個工資,還不如球隊裏踢球的成年隊的零頭呢。你說說吧,要是你的話,你自己是個窮光蛋,但是一群大富翁賺多少錢卻由你說了算,這樣的情況下,你是想著對他們嚴加管教一通,然後迴家啃紅薯,還是願意從他們手裏拿點,然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換頓紅燒肉吃?”

    “可是不管的話,不是得出大問題麽?”趙亞寧問道:“他們就不怕惹出什麽麻煩麽?”

    “什麽麻煩?我告訴你,沒什麽麻煩。”說到這裏張元壓低了聲音:“現在的中國足壇,什麽麻煩沒有?你以為就沒有賭球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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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亞寧幾乎跳了起來,這話可不能胡說。

    趙亞寧在法國呆慣了,馬賽的前車之鑒印象太深刻了。耳濡目染之下,假球案這種事情,在他看來,降級就是最有可能的事情。要是中國有假球,那豈不是說麻煩大了?

    “都是傳言,誰都說不準。”張元倒是也知道深淺,不敢胡說八道,這種事情太大了,說出去就是大醜聞,他雖然嘴巴臭,但是還不至於糊塗到傳這個謠言,他可不想自己一時糊塗,就被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弄個半死:“但是另外一件事情,我倒是知道準信:中國足球隊裏,有人連白麵都玩上了。”

    趙亞寧更是麵色如土了,他都不敢想象,有人玩這麽離譜的東西。

    那不是酒精和煙草,是毒品啊!

    趙亞寧自己踢球,他也知道一些關於煙酒的事情。酒精雖然危害很大,但是隻要不上癮,而且多鍛煉,其實對人的危害不大。德尚教練有的時候在結束訓練之後,還會請隊員們去喝一杯。而裏昂隊的戈武,更是慘到了因為酒後駕車被吊銷了駕照,每天由老婆送他上下班的地步,成了法甲的笑談。但是究竟畢竟不是什麽大事情,隻要不是天天喝,而且一喝就多,問題就不大。

    畢竟酒精影響的,隻是人的爆發力,反應速度和平衡感,如果酗酒過度,也就是失去了比賽中的狀態而已。小羅這種比賽中常常有一場沒一場的,就是飲酒過度的問題導致的。而在未來,阿德裏亞諾更是把酒精的危害發揚到了最大,喝酒喝到了對身體的控製完全消失了,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而煙草也是一個意思,它會對人的心肺功能造成極大的傷害,對人的體力有很大的影響,也是碰不得的東西。但是如果隻是少量的嚐試一些,比如說兩三天來上一根的話,影響也不是很大。

    當然,如果認真地說的話,還有女人也是盡量少碰的好,理由也很簡單的,因為劇烈運動過後馬上進入放鬆狀態會讓人的肌出現問題——跑長跑的跑完之後都需要走兩步就是這個道理——而和諧運動,就是最典型的劇烈運動之後馬上進入放鬆狀態。

    大羅,維埃裏,因紮吉,這些著名的風流浪子們,貫穿他們整個職業生涯的都是沒完沒了的肌肉拉傷,其背後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肌肉總是進行這種不規律的放鬆……但是這些東西和毒品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酒精煙草,畢竟隻是磨損人的職業生涯,而毒品這玩意,可是會把人命都給折磨的不像樣子了。

    “張哥,你告訴我是誰。”趙亞寧的表情極為難看了:“這個事怎麽著都得管管吧?”

    “管什麽啊?你以為他的俱樂部不知道?人家不在乎,老板沒有拿球員當人,就是讓球員給他們賺錢的,現在踢得好就行了,球員日後的死活,他們不在乎。球員也不把老板的禁令當迴事,今朝有酒今朝醉,趁著年輕多玩玩,明天還有明天的路子呢。這些都是事實,改不了的。你把它說出去?那你就快倒黴了。”

    張元看到趙亞寧再次沉默了,才開口又說了下去。

    “所以說,你能夠踢出來,是你小子的運氣,也是你有毅力。到現在在國外你也沒搞出什麽事來,天天就是訓練,也不玩,也不鬧,就這一點,能趕上你的太少了。說什麽天賦啊,頭腦啊,都是虛的,天賦好的見多了,聰明人到處都是,幾個踢出來的?我就相信我看得到的東西,就你這份努力勁,就應該你是咱國家隊裏的頭一號。踢球是個體力活,這種事情,就不能找那些太聰明的人幹。他們動起腦子來是好手,偷懶也是好手呢。”

    張元還在喋喋不休,但是趙亞寧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張哥,我遲早得為中國足球做點什麽。”趙亞寧過了半晌,才開口說話。

    “你想幹什麽啊?”

    “我不知道,我沒主意,但是我肯定得做點什麽。”

    這是我從事的運動。我不能看著這個運動就這麽沉淪,這麽消亡。我必須得做出來一點什麽,改變這樣運動的沉淪,要不然的話,我有什麽資格說自己愛這項運動?像那些媒體一樣,就知道看看成績,然後琢磨點歪詞來調侃一通,辱罵一通,發表一下自己的高見?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和他們一樣的東西了?

    或許我拯救不了中國足球,但是如果我連試試都不做的話,那樣我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當我看著普拉蒂尼在法國指點江山,貝利在巴西說三道四的時候,我也總得想想我的未來。難道我退役之後,要讓人指著我的鼻子,說:這個是個踢足球的,別看那破玩意兒國內現在沒人踢了,當年也是火過一陣子的……那樣的話,自己怕是會無地自容的。

    “我必須想辦法做點什麽。”

    張元歎了口氣,自己已經把話掰扯到這份上,他怎麽還是不死心呢?說什麽找辦法,做事情,說白了什麽不得銀子開道?別人有錢胡花,至少還能落到點樂子呢,把錢往這個大坑裏扔,才是腦子有病呢。怎麽自己就攤上這麽一個腦有病的主顧?

    自己這個經紀人,誰說當得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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