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邊靜坐許久,忽而抬手,點上沈眠的睡穴,把人攬入懷中。 他收緊手臂,臂彎裏的少年顯得格外纖細,顯出幾分沉靜的美好,視線落在鎖骨的吻痕上,他眸色一凜,終究,抵不住胸中肆虐的嫉妒,對準那兩瓣粉唇重重研磨啃噬。 *** 翌日,沈眠對著銅鏡,打量自己的唇,果然破了一點皮,而且很疼。 沈眠問:“昨晚魏霆來過了?” 係統道:【他給宿主點了睡穴,所以宿主沒有醒。】 沈眠點點頭,又問:“除了親我,還做了別的沒有。” 係統聽出了他話裏的自戀,沉默片刻,道:“原本是想做到底的,但是宿主那裏……他看了一眼,轉身把房間的碧玉屏風一掌劈碎,然後就走了。” “……” 沈眠道:“那完了,他現在八成去殺沈麒了。” 暗門地處中原地帶,距離上京隻隔了一個郡縣,並不算遠,騎上汗血寶馬,一天足夠一個來迴。 他推門走出去,被兩名侍女攔下,這裏的侍女都是暗門門人,各個都有武功,隻是在他麵前,謹慎得很。 “公子,少主有交代,在他迴來之前,您不可離開房門一步。” 沈眠擰起眉,問:“你們少主,是不是下山去了。” “恕奴婢無可奉告。” 沈眠兀自往外走去,那幾個侍女不敢動他,攔又攔不住,正著急,忽而屋頂上傳來一道蒼老的嗓音。 “你這小娃娃是什麽人,老夫怎麽不曾見過,又為何從老夫徒兒的房間出來。” 沈眠一怔,眼眸看去,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正坐在屋頂上,手裏提著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酒。 沈眠抱拳道:“晚輩沈淮,是魏大哥的……摯友,見過前輩。” 那老人家眯起眼看他片刻,卻搖搖頭,道:“老夫瞧著不像摯友。” 沈眠便微微一笑,語氣添了幾分真誠:“前輩果真慧眼如炬,晚輩與魏大哥其實已經互許終生,兩情相悅,聽魏大哥說,老先生您是性情中人,故而攜晚輩前來拜見。” 老人又仰頭灌了一口酒,隻轉瞬之間,便到了沈眠跟前,一旁的門人侍從各個跪拜在地,直唿“門主萬福”。 老人直直盯著沈眠,眼神銳利,道:“你這娃娃生得好,卻不老實。” 沈眠一怔,這人竟不吃自己那套。 “你方才說,我的傻徒兒傾慕於你,老夫是信的,你這娃娃,一副皮囊倒也稱得上顛倒眾生,老夫若是年輕個幾十年,說不得也要著了你的道,隻是小娃娃你對我徒兒……” 老人緩緩說道:“隻怕是利用居多。” 沈眠眸色冷清,淡淡說道:“前輩這話說得蹊蹺,我與魏大哥相識久矣,不曾求他辦過什麽事,就連來暗門,也是被他強行帶來的,談何利用。” 跪在旁邊的幾個婢女麵露驚恐,忙嗬斥:“放肆,怎敢對門主無禮!”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沒有你們年輕人伶牙俐齒,隻是好歹多活了七八十年,這雙眼睛不曾看錯過人。” 他道:“你這娃娃,多情,亦無情,生著七竅玲瓏的心肝,奈何誰也不放在心上。” 沈眠抬起眸,淡道:“前輩過譽。” “老夫本不是多管閑事之人,隻是這一生眼看著到了盡頭,隻剩下魏霆這麽一個傻徒兒,費心養育了他二十年,就指望他傳繼衣缽,若被你這妖孽禍害了,實在不甘心。” 沈眠:“……” 沈眠道:“前輩若不放心,晚輩這便告辭,還望前輩送我一些盤纏,我也好迴永樂侯府。” 那老者又仰頭飲了一口酒,濃烈的酒香飄散出來,他笑道:“你這娃娃,倒也天真。” 一旁的婢女戰戰兢兢,說道:“紫雲峰,暗門府,人間閻羅殿;鬼留魂,人留命,生死不由天。” 沈眠眉頭一蹙,道:“看來,前輩是要留下晚輩這條命,前輩既然知曉魏大哥傾心於我,不怕他知情,屆時斷了這師徒情分?” 老人斂了笑,道:“你自己墜下山崖,與老夫有何幹係。” “魏大哥會信麽?” 沈眠道:“他特地安排婢女守著我,如今他暫代門主,暗門上下唯他是從,誰敢動我一分一毫,倘若我出了事,最可疑的人,就是前輩你啊,即便沒有證據,無法向前輩問罪,卻免不得心生嫌隙,就為了區區一個我,哪裏值得。” 老人聽他細細分析利弊,言語間,好似在為他著想一般。 他笑道:“你這娃娃著實厲害,連老夫也險些叫你說動了,萬萬留不得。” 他一把扼住沈眠的咽喉,蒼老的手背上爬滿猙獰的皺紋,指間的力道卻並不似百歲老人,他是真正的高手,隻要稍稍用力,那根細弱的脖頸便會頃刻斷裂。 沈眠額角劃下一滴冷汗。 隻是他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倒也不像尋常人那般驚慌,淡道:“前輩,且聽晚輩最後一言。” “有何遺言,快些說罷。” 沈眠道:“若晚輩死了,魏大哥許是不會獨活的,他曾說過,我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隻一句,便叫老人心神一震,快速收了手。 他壓下眼底的殺氣,轉過身,道:“送他迴永樂侯府。” “是,門主。” 沈眠朝他微微頷首,道了一聲“多謝前輩”。 *** 次日傍晚時分,馬車停在永樂侯府門前。 馬車的腳程比不得馬匹,因此多費了一日,魏霆早該到了,也不知得手沒有。 沈眠敲響侯府大門,問:“你們公子在何處?” 府裏的下人麵露驚喜,慌忙把他請入內,派人去通傳主子,。 沈眠坐在前廳,剛端起茶水,還來不及喝下,便被衝過來的沈洲抱住。 這小子竟哽咽起來,道:“兄長,兄長你可曾受傷,我正找人去紫雲峰救你,成王也說要和我一起去,人馬都快集齊了,你若再不迴來,我們就帶人踏平他們的山寨!” 沈眠失笑,道:“我不曾受傷,傻小子,你去暗門豈不是送死,那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我才不管那些,見不到兄長,管他什麽門,我都要闖一闖。” 沈眠撫著他的腦袋,安慰了兩句,道:“帶我去見沈麒。” 沈洲蹙起眉,道:“兄長為何要見他,都是那個人害兄長被抓走的。” 沈眠道:“他有危險。” 沈洲嘟囔道:“他能有什麽危險,他身邊那個阿牛那麽厲害,誰能傷他分毫。” 沈眠猜想他應是跟阿牛交過手,且被教訓了一頓,不禁一笑。 他道:“如今敵在暗,我在明,不得不嚴加防範。” 沈洲一向不敢違逆兄長的意思,隻好道:“他迴城西的府邸了。” 沈眠匆匆起身,道:“洲兒,我改日再與迴府看你。” 手腕卻被驀地抓住,半大的少年舍不得放手,輕聲道:“兄長,你可不許騙洲兒。” 沈眠笑道:“自然不會。” *** 侯府的家丁把沈眠送去城西,從紫雲峰迴來,一路顛簸,他幾乎不曾入睡,竟在馬車裏睡著了。 醒來時,已然天黑。 他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張熟悉的,俊逸的麵龐,昏黃的燭火下,這人正癡癡盯著他看。 沈眠驀地起身,道:“你傷勢如何?” 項天祺倒有些受寵若驚,低聲道:“沒有傷到要害,隻是流了些血。” 他沉默片刻,卻問:“為何迴來,你舍得你的魏大哥?” 沈眠冷道:“舍不得又如何,我是被他師父趕迴來的,他嫌我是妖孽,迷惑他徒兒。” 項天祺愣了愣,卻是一笑,問:“雲霆肯放你走?” 沈眠道:“他那時不在紫雲峰,他下山了,大約是為了殺你。” 項天祺並不驚訝,他掀開沈眠的衣衫,白皙平坦的小腹上,遍布斑斑點點的紅痕,有些是舊的,有些,則是新的。 他眸色晦暗,道:“不足為奇,我也是這個想法。他來也好,免得我去尋他了。” 他撫著沈眠的臉頰,幽幽問道:“你帶著別人的痕跡迴來,可曾想過後果。” 沈眠道:“你都傷成這樣,還想做什麽。” 項天祺的占有欲的確驚人,不顧傷口開裂,徑自把沈眠壓在榻上,俯下身,親吻著沈眠白皙的頸側。 沈眠半推半就地讓他親著,脊背一陣酥癢,他壓抑住低吟的衝動,問道:“你們要鬥到何時,難不成要我死了才肯罷休?” 項天祺蹙了下眉,低喃道:“不許胡說,當然是他死,我的淮兒會好好活著。” 聽他這樣說,沈眠竟然鼻頭一酸。 他也想好好活著,項天祺分明愛他愛得很深了,奈何進度條就是不滿,到底還差了點什麽。 沈眠試探地問:“沈麒,你當真愛我嗎。” 項天祺抬起眸,凝視他許久,卻問:“我有這個資格嗎?” 他伸手褪下沈眠的衣衫,親吻身下這具身體,自哂道:“倘若我的愛,會讓你疼,讓你哭,讓你感到屈辱,這樣的愛,恐怕你也不屑要。” 因為受了傷,他把沈眠摟在懷裏,從身後緩慢進入,低聲道:“就把我當做壞人吧,如今,也沒有比我更壞的人了。” …… 當天夜裏,宮裏傳來喪訊,太宗皇帝駕崩。第55章 2-25(完) 冷風凜冽, 白樺林落葉紛飛,玄衣男人墨發飛揚, 手持一柄泛著寒光的利劍,劃破虛空,直指一襲白衣,相貌冷峻的年輕男人。 一道血光閃過, 白衣男子無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