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大港站停下，我和孫梅領著小強、拎著行李隨人流剛走出站口，就看到小魏來接。小魏的臉色白淨了不少，穿著一身淺灰西裝，打著領帶，更顯得英俊瀟灑。跟他來的幾個小夥子也都西裝革履，穿戴時尚。相比較起來，我和孫梅倒顯的土裏土氣。幾句寒暄以後，魏明讓我們坐上他的“皇冠”28。好家夥！在古城，市委書記才有資格坐這種車呢。汽車在大港的街上拐來拐去，這個城市幾年前我來過，規模和古城差不多。現在看變化太大了，幾乎找不到原來的模樣，馬路更寬了，高樓更多了，朝陽照著白牆紅瓦，綠樹草坪，更顯得美不勝收。車子駛進一個大院，四周全是仿古式建築。小魏介紹：“這是大港市賓館，咱在這兒吃點早點。本來想請你們到家裏去，不巧何麗出差了。不過以後機會還很多。”我急忙說：“我們在火車上吃過了，不用麻煩。”小魏嗬嗬一笑說：“你們吃了，我們還餓著呢。”看了看表，才早晨七點多。司機對我咕嚕了幾句，方言很重，隱約聽出他們早晨五點多就來了，都沒有吃飯。早餐非常豐盛，光小菜就十多個，還有多種點心。我們在火車上顛簸兩天兩夜，疲憊不堪，那有胃口吃飯。喝了兩碗稀粥，我站起身請服務員結帳。小魏一把拉住問：“你幹什麽？”我充滿感激地說：“你們大清早就來接站，還能叫你破費？”小魏把我按到椅子上，漲紅著臉埋怨：“你出什麽洋相？你當是在古城呐。”他湊近我的耳朵小聲說：“用不著你管，這是正常接待。快把錢收迴去，別叫人家笑話。”小魏的話，讓我莫名其妙，這私人的事怎麽能花公家的錢呢？在古城可沒有這個規矩。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田野裏的莊稼、林木、果園綠油油的，一派生機勃勃。小魏在車上介紹，大港有兩區三市一縣，青山市經濟發展最快，實力最強。全市大部分是山區丘陵，農業、林果、海洋漁業和鄉鎮企業是全市的四大經濟支柱，尤其鄉鎮企業發展很快，已占了全市經濟的“半壁江山”。小魏告訴我，青山市委有四個書記、九個常委，為了對外開放需要，還設有秘書長，由一個常委兼任。市委辦公室有四個正副主任，下設行政、秘書、信息、調研等六個科室。青山是革命老區，是著名的抗日根據地，也是比較早對外開放的城市……說話間，汽車已駛入青山市區。六十多公裏路程，四十分鍾就到了，讓我和孫梅讚歎不已。車子拐進招待所，小魏抱歉地說：“你們先在招待所委屈幾天，市裏正在蓋樓，麵積不小，隻是半年左右才能住上。我也一直住招待所，你們來了，正好和我做個伴。”車在門廳停下，接站的幾個小夥子從車上卸行李，門口的幾個服務員也來幫忙，七手八腳，唿唿隆隆，引得大廳裏的客人們都投來詫異的目光。
服務員領我們進入二樓一個套間，外屋客廳，裏屋一大一小兩張床，房間很大，設備齊全，裝修豪華。住這麽高級的房間，真有點過意不去，我連聲道謝。小魏哈哈一笑說：“咱自己的賓館，享受享受也是應該的。”看得出他認為這樣的安排沒有什麽過分。安頓我們住下，小魏指著一個去接站的小夥子說：“他叫小伍，隊伍的伍，辦公室的接待科長，有事可以找他。你們坐了兩天火車，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我還有個會，上午就不陪你們了。”客氣一番，客人們都走了，看看衛生間裏有熱水，一家人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兩天的疲乏消除了許多。孫梅從行李裏拿出換洗衣服，非讓我穿上那套平時舍不得穿的西裝，打扮的我挺不自在。梳洗停當，本想上床躺躺，小強卻非要出去玩玩。孩子精力旺盛，不曉得疲勞，大人也休息不了。正好我們也急於想看看青山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出了招待所大門，就是一條東西大街，路不寬，樓也不高，路麵也不怎麽幹淨。往西二百米的街口，有個馬路市場。有賣菜的、賣小百貨的，沒有什麽象樣的東西。街上人不多，打扮的也不時髦。街口雖有紅綠燈，但幾乎沒有人講交通規則，行人車輛到處亂闖，不時還能看到一些豬和狗旁若無人地遊逛。從東街走到西街，從南街走到北街，除了有兩條街道寬一點、綠化好一點以外，沒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嗨！典型的農村城市，哪有沿海發達城市的樣子。我一邊看一邊嘀咕。扭頭瞅瞅孫梅，她神色陰沉，一臉失望。小強倒是看什麽都新鮮，拉著孫梅看這瞧那。太陽升到了頭頂，走累了，肚子也餓了。沿途看來，沒有幾家象樣的飯館，選了一家幹淨些的小店，孫梅想喝點稀的，要了三碗麵條，端上桌來竟都是清水掛麵。無奈，又點了兩盤炒菜，湊合著吃完，走出門來，一家人都沒有情緒。“這種破地方，有什麽可看的，迴招待所。”孫梅開始發牢騷了，我心猶不甘，指著路邊辯解：“你看這芙蓉、洋槐、法國梧桐，還有那邊的白玉蘭，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在高原可都沒有哇。”“這有什麽希罕，在農村裏有的是。”我無言以對，默默地跟在後麵東張西望。突然，我看到路邊一個宣傳欄，裏麵貼著大幅《青山市地圖》，北方是綿延曲折的海岸線，海邊有一片“經濟開發區”。我興奮地招手讓孫梅來看，“海邊還有一座城？”她似乎不太相信，但臉上已多雲轉晴。“走，去看看。”我有點迫不及待。“我要去看大海！”小強聽了也連連大叫。我迎麵抓住一個小孩打聽去開發區怎麽走，那孩子連說帶比劃，好半天才明白到前麵坐2 路車到開發區，距這裏大約有二、三十公裏。
車站很快找到了，隻是又等了十幾分鍾。城市小，公共汽車也少，而且都是十幾座的小巴士。汽車在城裏東拐西繞，駛上一條寬闊的馬路，路兩邊樓房雖然不高，但卻和城區連成了一線，中間還有兩個不小的鄉鎮駐地，形成了城連城，城串城。我們一家人貪婪地望著車窗外，看峰巒疊翠的遠山，碩果累累的果園，還有林蔭掩映下的村落。半小時左右，眼前出現了一片浩瀚的水麵。“哇！是不是到海邊了？”我站起身問售票員。“對，前麵就是大海。”售票員的迴答有些得意。“噢！我看到大海了。”小強高興地大叫，五歲多的他第一次看到碧波萬傾的海洋，怎麽能不興奮呢。
汽車拐向一條大道，一大片嶄新的建築群映入眼簾。在人們異樣的目光中，我們跳下車來。放眼眺望，真有點陶淵明描寫的桃花源的感覺。好家夥！比北京東西長安街還寬的馬路縱橫交錯，中央綠化帶塔鬆鬱鬱蔥蔥，綠茸茸的草坪象鋪在地上的地毯，街心花園百花爭豔，老遠就聞到沁鼻的花香，路邊綠化樹一條街一個品種，路燈一條路一個式樣。路兩旁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白牆紅瓦，造型都那麽新穎別致，城市規劃的商貿區、工業園區、保稅區、行政區、住宅區、別墅區……一片片、一排排，令人目不暇接。市中心有一個正在建設中的高層辦公樓和一個寬闊的廣場，還有不少在建的道路、廠房、機關、住宅、學校、商場……耳邊機聲隆隆，到處都是建築工地。“嗚、嗚”，聽到了輪船的汽笛聲，那邊就是港口，碼頭上車水馬龍，海麵上輪船來往穿梭，那一艘艘小山一樣的巨輪驚的孫梅、小強不住地咂舌。順著大道向前是秀美的海濱公園，越過公園是一片金色的沙灘，波濤拍岸，卷起層層波浪，海鷗或在海麵上漂浮，或在藍天上飛翔，海天一色，風景如畫。小強歡唿著奔向大海，孫梅嬉笑著追逐而去。我此時如釋重負，半天來的愁悶一掃而光。那天風和日麗, 沙灘上遊人三五成群，或坐、或躺，有幾個不怕冷的年輕人正在海裏遊泳，一切都顯得那麽恬靜安詳。兒子小強樂得合不攏嘴，在沙灘上撒歡、打滾、折跟頭，拉著孫梅沿著海邊拾貝殼，海水打濕了鞋襪也不在意。前麵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山上林木繁茂，山腳下有一座廟宇，香火很盛，山門上題“青山觀”，想必青山市的來曆就在於此。沿石階而上，眼前山崖陡峭，怪石磷峋，滿目蒼翠，遍野花香，前麵峭壁上幾棵鬆樹盤根錯節，枝幹曲虯，好象黃山的迎客鬆一樣。登上山頂，站在“觀海亭”放眼觀望，一邊是蓬勃發展的新城，高樓林立：一邊是浩瀚無垠的大海，驚濤拍岸，碧海新城，氣象萬千。一陣陣海風吹來，渾身清涼，更讓人心曠神怡。
一家人坐在石凳上，一邊歇息一邊觀景，似乎忘記了幾天的疲憊。孫梅喜滋滋地說：“乍一看那邊的老城，心裏涼了半截。想不到還有這麽漂亮的開發區。”我也打趣說：“這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孫梅瞥了我一眼，說：“就是離老城遠點。”我不以為然，“隻有半個來小時路程，抬腿就到。要在大城市，從東城到西城，坐半天車也到不了呢。”孫梅長舒了一口氣說：“行了，雖說不夠理想，但氣候不錯，離海也不遠，湊合了。”孫梅生性比較挑剔，對青山能有這麽個評價，也就讓我放心了。
從山上下來，順海濱大道前行，路邊有一個不小的貿易市場，多是海產品和鄰國進口的小商品。小強指東指西，買了不少貝殼、彩石等小工藝品，孫梅則采購了一堆海米、魚幹等海貨。看看太陽偏西，一家人高高興興往迴走，突然身後一輛轎車“吱”一聲刹住，從車上下來一個個頭不高，白胖臉，戴眼鏡的小夥子，一下車就嚷嚷：“哎呀，趙主任，可找到您了。”我定睛一看，這不是接待科伍科長嗎。忙問：“怎麽找到這來了，有什麽事嗎？”伍科長頭上沁著細汗，急切而又謙恭地解釋：“魏書記約辦公室的幾位領導本想中午為您接風，等到十二點多不見迴來，隻好挪到晚上。怕你們再迴來晚了，下午一上班我就出來找，在老城轉了幾遭也找不見，估摸你們會到開發區來，真巧，還真找到了。”聽了這話，我心裏十分不安，急忙檢討：“哎呀，真對不起，出來沒有打招唿，害得你們到處找。”伍科長紅著臉說：“這都是我的疏忽，上午忘了通知您。都怨我，是我考慮不周，還請您多多包涵。”一邊說著，一邊請我們上車。一路上，伍科長滔滔不絕地介紹青山老城的建設，開發區的發展。他說，市委采取“改造老城區、開發新城區”的方針，並將建設重點向新城區轉移。現在不少市直部門已轉到新區辦公，市委綜合辦公大樓和宿舍正在開發區修建，估計國慶前後就可向新區搬家。還說，再經過幾年建設，老城和新城很快就會連成一片。伍科長口音難懂，隻是聽了個大概。但仍然讓我和孫梅興奮不已。
“哎呀，你老兄跑到哪兒去了，讓我們好找，還以為你們失蹤了呢。”小魏一見麵就笑著嗔怪。我連忙道歉：“抱歉，實在抱歉。初來乍到，總想先睹為快，沒承想給大家添了麻煩。”在我們住的套房裏，沙發上、床上坐滿了人，見我們進來，不約而同地起來迎接，弄的我一臉窘相，孫梅更是麵頰緋紅。小魏給我一一介紹，主要是秘書長帶領的幾個辦公室主任和幾個科長，個個都恭恭敬敬，彬彬有禮。當時我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事後想一想，這些人的謙恭客氣並不是衝我來的，而是做給小魏看的，因為小魏掌著幹部人事大權，有誰不想討好他呢？
那天見麵的十多個人中，有一個姓洪的秘書長，四十多歲年紀，長了一臉橫肉，活象沙家浜裏的胡傳奎。據說他是老辦公室出身，從公務員做起，一直幹到市委常委。如果魏明不來青山，他就可能當副書記了。這個人跟他的姓一樣，一付紅臉堂，嗓門非常洪亮。他有一個很壞的毛病，時不時地咳嗽兩聲，“咳，咳，噗！”也不管是地板還是地毯，張口吐在地上。我心中膩歪，真是沒有教養。那個辦公室林主任五十多歲了，身材瘦小，臉色黢黑，活象動物園裏的猴子。聽說他從村支書幹起，副鄉長、鄉長、書記一直到辦公室主任。他的性格似乎跟長相截然不同，當我說“請多關照”並欲跟他握手時，他竟視而不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年輕人，客氣麽，以後咱們就在一個鍋裏摸馬勺了，互相照顧吧，哈哈哈……”給人 感覺架子不小，跟他共事恐怕要加點小心。姓許的副主任是個小白臉，中等個頭，眉清目秀，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我還沒有走到跟前，他就點頭哈腰，顯得非常親熱，拉住我的手說：“坐了兩天火車，一定很累了，應該多休息兩天……”旁邊有人介紹他是市委王書記的秘書。我覺得這個小白臉雖然身份特殊，但還算禮貌客氣。另一個姓費的副主任和我年紀相仿，分管行政後勤，五短身材，走起路來活象一隻肥鴨子，為人大大咧咧，能說會道。一見麵就摟住我的脖子，扯扯我的那條“一拉得”領帶，嬉笑著說：“這種領帶早該扔掉了！”他指指自己的“金利萊”說：“看看咱的，1500。”當時弄了我一個大紅臉，心想一個小科長紮1500的領帶，不是貪汙就是受賄，竟然還有臉炫耀。行政科呂科長是個瘦高個，年紀不大卻總彎著腰，活象一個大蝦米。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和我握手，隻是點點頭、擺了擺手，給人以不冷不熱的感覺。還有秘書科、信息科等等幾個科長都一一表示了問候。由於人多，當時沒有留下很深的印象。
寒暄一陣之後，到了吃飯時間，我們一家人被擁進餐廳，十五、六個人圍著一個大圓桌坐下，四、五個服務員伺候著，不停地給我們夾菜、斟酒。飯菜體現了沿海的特色，滿桌的海鮮，魚、蝦、參、蟹都是新鮮的，還有珍貴的鮑魚、海膽、魚翅。我心中感慨，還是沿海發展快、有實力，一個小小的縣城待客就這麽排場，真不得了。小魏舉杯致辭：“今天為趙彥同誌接風洗塵，歡迎趙彥同誌來青山市工作。趙彥同誌是我的老同學，在大學是我的領導，班裏的學習尖子，品學兼優。在古城市委辦公室是有名的‘秀才’，數得著的筆杆子，很受領導的器重。趙彥同誌來青山工作，對你們辦公室的工作是一個加強。希望大家能支持、配合他的工作。”小魏的口才很好，很能為我吹噓，聽得我耳熱心跳，紅著臉訕訕說道：“過獎，過獎，魏書記言過其實了。今天初來乍到，受到大家的熱情款待，非常感謝。今後和大家一起共事，還望大家多多關照。”洪秘書長幾杯酒下肚，胖臉象紅布一樣，幹咳兩聲：“咳，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趙主任來青山工作，我們都很高興、很歡迎。趙主任來自大機關，見過大世麵，又是名牌大學生，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今後應當多發揮作用，推動辦公室工作上台階、上水平。”洪胖子雖然不拘小節，但說的這幾句話我還比較愛聽。黑猴子林主任似乎不以為然，撇撇嘴說：“在基層工作不象在大機關，隻會耍筆杆子不行。基層辦公室的幹部要提筆能寫，張嘴能說，有事能幹，文武雙全……”黑猴子說話倒是直率，但就是聽著刺耳。魏明皺起了眉頭。“肥鴨子”費主任察言觀色，急忙攔住黑猴子的話頭：“今天就別講你的文武之道了，咱們的任務是喝酒，為趙主任接風。”其他人也隨聲附和：“對，對，喝酒， 喝酒。”
這裏喝酒和古城不一樣，沒有猜拳行令，隻有相互勸酒。我作為席中主賓，自然成了“眾矢之的”，一個接一個的敬酒，一波接一波的“輪番轟炸”，很快就使我麵紅耳赤，頭重腳輕。最可氣的還是那個黑猴子，盛氣淩人，倚老賣老，非要和我喝什麽“活力28、一比四”，還說什麽高原人習慣大碗喝酒，應該能者多勞，直到小魏解圍方才作罷。小魏本來有些酒量，但那天卻喝多了，可能是看到我來了高興，幾次幫我擋酒，也可能是“一虎架不住群狼”，經不住洪胖子一夥的頻頻進攻，結果喝的東倒西歪，讓人攙迴宿舍。小魏的房間跟我們的一樣，隻是少了張床，多了張辦公桌。裏間的牆角堆放著不少煙、酒、衣物及工藝品，一眼就看出是別人送的禮物。小魏被扶到床上躺下，洪胖子叫來個名叫小惠的俊俏服務員，擠眉弄眼地交代：“魏書記喝大了，夜裏多招唿著點。”肥鴨子在一旁起哄：“可別招唿到床上去啊。”說起來這個小姐還真大方，笑罵了一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送走了客人，迴到宿舍，小強早就哈欠連天，困的睜不開眼。招唿小強睡下，我和孫梅卻沒有一點睡意。一是心裏高興，二是酒後興奮。拿起房間的電話，孫梅先給雙方的父母通了話，接著催我趕快給吳叔叔報個平安。我本想上班以後再說，但又怕吳叔叔惦念，既然打電話這麽方便，就打起精神撥到吳叔叔的辦公室。我告訴他，早上平安到達，魏明親自接到青山。青山是個很小的地方，老城不到十來萬人，環境髒、亂、差。海邊的新城建的很美，今後是青山市政府所在地。新城的辦公樓、宿舍正在建設，這些天隻好住招待所。單位的領導和一些同事來看望，勸酒真讓人受不了。準備明天去上班，有事以後及時匯報。吳叔叔還是那幾句老話，在青山好好幹，注意和領導、同誌們處好關係，不要給高原丟人。
洗漱以後躺到床上，心情特別愉快，在被窩裏還在和孫梅談論新城那100多平米的宿舍，優美的環境，今後到海邊釣魚、遊泳，小強可以受到很好的教育，等等，一切都那麽稱心如意。孫梅似乎比我考慮的現實，叮囑我上班後抓緊打聽鐵路辦在哪裏辦公，附近有沒有幼兒園，隻有安頓好了小強她才能安心上班。又說我們不能長期住招待所，小魏作為領導住多久都沒有事，我們住久了就會招來閑話，自己掏錢又掏不起。還是給辦公室領導說說，另外找間房子，等托運的家具一到，就自己安家過日子，也省得給領導添麻煩。倆人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睡著了，這一夜睡的很香，一覺睡到天亮。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田野裏的莊稼、林木、果園綠油油的，一派生機勃勃。小魏在車上介紹，大港有兩區三市一縣，青山市經濟發展最快，實力最強。全市大部分是山區丘陵，農業、林果、海洋漁業和鄉鎮企業是全市的四大經濟支柱，尤其鄉鎮企業發展很快，已占了全市經濟的“半壁江山”。小魏告訴我，青山市委有四個書記、九個常委，為了對外開放需要，還設有秘書長，由一個常委兼任。市委辦公室有四個正副主任，下設行政、秘書、信息、調研等六個科室。青山是革命老區，是著名的抗日根據地，也是比較早對外開放的城市……說話間，汽車已駛入青山市區。六十多公裏路程，四十分鍾就到了，讓我和孫梅讚歎不已。車子拐進招待所，小魏抱歉地說：“你們先在招待所委屈幾天，市裏正在蓋樓，麵積不小，隻是半年左右才能住上。我也一直住招待所，你們來了，正好和我做個伴。”車在門廳停下，接站的幾個小夥子從車上卸行李，門口的幾個服務員也來幫忙，七手八腳，唿唿隆隆，引得大廳裏的客人們都投來詫異的目光。
服務員領我們進入二樓一個套間，外屋客廳，裏屋一大一小兩張床，房間很大，設備齊全，裝修豪華。住這麽高級的房間，真有點過意不去，我連聲道謝。小魏哈哈一笑說：“咱自己的賓館，享受享受也是應該的。”看得出他認為這樣的安排沒有什麽過分。安頓我們住下，小魏指著一個去接站的小夥子說：“他叫小伍，隊伍的伍，辦公室的接待科長，有事可以找他。你們坐了兩天火車，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我還有個會，上午就不陪你們了。”客氣一番，客人們都走了，看看衛生間裏有熱水，一家人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兩天的疲乏消除了許多。孫梅從行李裏拿出換洗衣服，非讓我穿上那套平時舍不得穿的西裝，打扮的我挺不自在。梳洗停當，本想上床躺躺，小強卻非要出去玩玩。孩子精力旺盛，不曉得疲勞，大人也休息不了。正好我們也急於想看看青山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出了招待所大門，就是一條東西大街，路不寬，樓也不高，路麵也不怎麽幹淨。往西二百米的街口，有個馬路市場。有賣菜的、賣小百貨的，沒有什麽象樣的東西。街上人不多，打扮的也不時髦。街口雖有紅綠燈，但幾乎沒有人講交通規則，行人車輛到處亂闖，不時還能看到一些豬和狗旁若無人地遊逛。從東街走到西街，從南街走到北街，除了有兩條街道寬一點、綠化好一點以外，沒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嗨！典型的農村城市，哪有沿海發達城市的樣子。我一邊看一邊嘀咕。扭頭瞅瞅孫梅，她神色陰沉，一臉失望。小強倒是看什麽都新鮮，拉著孫梅看這瞧那。太陽升到了頭頂，走累了，肚子也餓了。沿途看來，沒有幾家象樣的飯館，選了一家幹淨些的小店，孫梅想喝點稀的，要了三碗麵條，端上桌來竟都是清水掛麵。無奈，又點了兩盤炒菜，湊合著吃完，走出門來，一家人都沒有情緒。“這種破地方，有什麽可看的，迴招待所。”孫梅開始發牢騷了，我心猶不甘，指著路邊辯解：“你看這芙蓉、洋槐、法國梧桐，還有那邊的白玉蘭，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在高原可都沒有哇。”“這有什麽希罕，在農村裏有的是。”我無言以對，默默地跟在後麵東張西望。突然，我看到路邊一個宣傳欄，裏麵貼著大幅《青山市地圖》，北方是綿延曲折的海岸線，海邊有一片“經濟開發區”。我興奮地招手讓孫梅來看，“海邊還有一座城？”她似乎不太相信，但臉上已多雲轉晴。“走，去看看。”我有點迫不及待。“我要去看大海！”小強聽了也連連大叫。我迎麵抓住一個小孩打聽去開發區怎麽走，那孩子連說帶比劃，好半天才明白到前麵坐2 路車到開發區，距這裏大約有二、三十公裏。
車站很快找到了，隻是又等了十幾分鍾。城市小，公共汽車也少，而且都是十幾座的小巴士。汽車在城裏東拐西繞，駛上一條寬闊的馬路，路兩邊樓房雖然不高，但卻和城區連成了一線，中間還有兩個不小的鄉鎮駐地，形成了城連城，城串城。我們一家人貪婪地望著車窗外，看峰巒疊翠的遠山，碩果累累的果園，還有林蔭掩映下的村落。半小時左右，眼前出現了一片浩瀚的水麵。“哇！是不是到海邊了？”我站起身問售票員。“對，前麵就是大海。”售票員的迴答有些得意。“噢！我看到大海了。”小強高興地大叫，五歲多的他第一次看到碧波萬傾的海洋，怎麽能不興奮呢。
汽車拐向一條大道，一大片嶄新的建築群映入眼簾。在人們異樣的目光中，我們跳下車來。放眼眺望，真有點陶淵明描寫的桃花源的感覺。好家夥！比北京東西長安街還寬的馬路縱橫交錯，中央綠化帶塔鬆鬱鬱蔥蔥，綠茸茸的草坪象鋪在地上的地毯，街心花園百花爭豔，老遠就聞到沁鼻的花香，路邊綠化樹一條街一個品種，路燈一條路一個式樣。路兩旁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白牆紅瓦，造型都那麽新穎別致，城市規劃的商貿區、工業園區、保稅區、行政區、住宅區、別墅區……一片片、一排排，令人目不暇接。市中心有一個正在建設中的高層辦公樓和一個寬闊的廣場，還有不少在建的道路、廠房、機關、住宅、學校、商場……耳邊機聲隆隆，到處都是建築工地。“嗚、嗚”，聽到了輪船的汽笛聲，那邊就是港口，碼頭上車水馬龍，海麵上輪船來往穿梭，那一艘艘小山一樣的巨輪驚的孫梅、小強不住地咂舌。順著大道向前是秀美的海濱公園，越過公園是一片金色的沙灘，波濤拍岸，卷起層層波浪，海鷗或在海麵上漂浮，或在藍天上飛翔，海天一色，風景如畫。小強歡唿著奔向大海，孫梅嬉笑著追逐而去。我此時如釋重負，半天來的愁悶一掃而光。那天風和日麗, 沙灘上遊人三五成群，或坐、或躺，有幾個不怕冷的年輕人正在海裏遊泳，一切都顯得那麽恬靜安詳。兒子小強樂得合不攏嘴，在沙灘上撒歡、打滾、折跟頭，拉著孫梅沿著海邊拾貝殼，海水打濕了鞋襪也不在意。前麵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山上林木繁茂，山腳下有一座廟宇，香火很盛，山門上題“青山觀”，想必青山市的來曆就在於此。沿石階而上，眼前山崖陡峭，怪石磷峋，滿目蒼翠，遍野花香，前麵峭壁上幾棵鬆樹盤根錯節，枝幹曲虯，好象黃山的迎客鬆一樣。登上山頂，站在“觀海亭”放眼觀望，一邊是蓬勃發展的新城，高樓林立：一邊是浩瀚無垠的大海，驚濤拍岸，碧海新城，氣象萬千。一陣陣海風吹來，渾身清涼，更讓人心曠神怡。
一家人坐在石凳上，一邊歇息一邊觀景，似乎忘記了幾天的疲憊。孫梅喜滋滋地說：“乍一看那邊的老城，心裏涼了半截。想不到還有這麽漂亮的開發區。”我也打趣說：“這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孫梅瞥了我一眼，說：“就是離老城遠點。”我不以為然，“隻有半個來小時路程，抬腿就到。要在大城市，從東城到西城，坐半天車也到不了呢。”孫梅長舒了一口氣說：“行了，雖說不夠理想，但氣候不錯，離海也不遠，湊合了。”孫梅生性比較挑剔，對青山能有這麽個評價，也就讓我放心了。
從山上下來，順海濱大道前行，路邊有一個不小的貿易市場，多是海產品和鄰國進口的小商品。小強指東指西，買了不少貝殼、彩石等小工藝品，孫梅則采購了一堆海米、魚幹等海貨。看看太陽偏西，一家人高高興興往迴走，突然身後一輛轎車“吱”一聲刹住，從車上下來一個個頭不高，白胖臉，戴眼鏡的小夥子，一下車就嚷嚷：“哎呀，趙主任，可找到您了。”我定睛一看，這不是接待科伍科長嗎。忙問：“怎麽找到這來了，有什麽事嗎？”伍科長頭上沁著細汗，急切而又謙恭地解釋：“魏書記約辦公室的幾位領導本想中午為您接風，等到十二點多不見迴來，隻好挪到晚上。怕你們再迴來晚了，下午一上班我就出來找，在老城轉了幾遭也找不見，估摸你們會到開發區來，真巧，還真找到了。”聽了這話，我心裏十分不安，急忙檢討：“哎呀，真對不起，出來沒有打招唿，害得你們到處找。”伍科長紅著臉說：“這都是我的疏忽，上午忘了通知您。都怨我，是我考慮不周，還請您多多包涵。”一邊說著，一邊請我們上車。一路上，伍科長滔滔不絕地介紹青山老城的建設，開發區的發展。他說，市委采取“改造老城區、開發新城區”的方針，並將建設重點向新城區轉移。現在不少市直部門已轉到新區辦公，市委綜合辦公大樓和宿舍正在開發區修建，估計國慶前後就可向新區搬家。還說，再經過幾年建設，老城和新城很快就會連成一片。伍科長口音難懂，隻是聽了個大概。但仍然讓我和孫梅興奮不已。
“哎呀，你老兄跑到哪兒去了，讓我們好找，還以為你們失蹤了呢。”小魏一見麵就笑著嗔怪。我連忙道歉：“抱歉，實在抱歉。初來乍到，總想先睹為快，沒承想給大家添了麻煩。”在我們住的套房裏，沙發上、床上坐滿了人，見我們進來，不約而同地起來迎接，弄的我一臉窘相，孫梅更是麵頰緋紅。小魏給我一一介紹，主要是秘書長帶領的幾個辦公室主任和幾個科長，個個都恭恭敬敬，彬彬有禮。當時我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事後想一想，這些人的謙恭客氣並不是衝我來的，而是做給小魏看的，因為小魏掌著幹部人事大權，有誰不想討好他呢？
那天見麵的十多個人中，有一個姓洪的秘書長，四十多歲年紀，長了一臉橫肉，活象沙家浜裏的胡傳奎。據說他是老辦公室出身，從公務員做起，一直幹到市委常委。如果魏明不來青山，他就可能當副書記了。這個人跟他的姓一樣，一付紅臉堂，嗓門非常洪亮。他有一個很壞的毛病，時不時地咳嗽兩聲，“咳，咳，噗！”也不管是地板還是地毯，張口吐在地上。我心中膩歪，真是沒有教養。那個辦公室林主任五十多歲了，身材瘦小，臉色黢黑，活象動物園裏的猴子。聽說他從村支書幹起，副鄉長、鄉長、書記一直到辦公室主任。他的性格似乎跟長相截然不同，當我說“請多關照”並欲跟他握手時，他竟視而不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年輕人，客氣麽，以後咱們就在一個鍋裏摸馬勺了，互相照顧吧，哈哈哈……”給人 感覺架子不小，跟他共事恐怕要加點小心。姓許的副主任是個小白臉，中等個頭，眉清目秀，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我還沒有走到跟前，他就點頭哈腰，顯得非常親熱，拉住我的手說：“坐了兩天火車，一定很累了，應該多休息兩天……”旁邊有人介紹他是市委王書記的秘書。我覺得這個小白臉雖然身份特殊，但還算禮貌客氣。另一個姓費的副主任和我年紀相仿，分管行政後勤，五短身材，走起路來活象一隻肥鴨子，為人大大咧咧，能說會道。一見麵就摟住我的脖子，扯扯我的那條“一拉得”領帶，嬉笑著說：“這種領帶早該扔掉了！”他指指自己的“金利萊”說：“看看咱的，1500。”當時弄了我一個大紅臉，心想一個小科長紮1500的領帶，不是貪汙就是受賄，竟然還有臉炫耀。行政科呂科長是個瘦高個，年紀不大卻總彎著腰，活象一個大蝦米。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和我握手，隻是點點頭、擺了擺手，給人以不冷不熱的感覺。還有秘書科、信息科等等幾個科長都一一表示了問候。由於人多，當時沒有留下很深的印象。
寒暄一陣之後，到了吃飯時間，我們一家人被擁進餐廳，十五、六個人圍著一個大圓桌坐下，四、五個服務員伺候著，不停地給我們夾菜、斟酒。飯菜體現了沿海的特色，滿桌的海鮮，魚、蝦、參、蟹都是新鮮的，還有珍貴的鮑魚、海膽、魚翅。我心中感慨，還是沿海發展快、有實力，一個小小的縣城待客就這麽排場，真不得了。小魏舉杯致辭：“今天為趙彥同誌接風洗塵，歡迎趙彥同誌來青山市工作。趙彥同誌是我的老同學，在大學是我的領導，班裏的學習尖子，品學兼優。在古城市委辦公室是有名的‘秀才’，數得著的筆杆子，很受領導的器重。趙彥同誌來青山工作，對你們辦公室的工作是一個加強。希望大家能支持、配合他的工作。”小魏的口才很好，很能為我吹噓，聽得我耳熱心跳，紅著臉訕訕說道：“過獎，過獎，魏書記言過其實了。今天初來乍到，受到大家的熱情款待，非常感謝。今後和大家一起共事，還望大家多多關照。”洪秘書長幾杯酒下肚，胖臉象紅布一樣，幹咳兩聲：“咳，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趙主任來青山工作，我們都很高興、很歡迎。趙主任來自大機關，見過大世麵，又是名牌大學生，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今後應當多發揮作用，推動辦公室工作上台階、上水平。”洪胖子雖然不拘小節，但說的這幾句話我還比較愛聽。黑猴子林主任似乎不以為然，撇撇嘴說：“在基層工作不象在大機關，隻會耍筆杆子不行。基層辦公室的幹部要提筆能寫，張嘴能說，有事能幹，文武雙全……”黑猴子說話倒是直率，但就是聽著刺耳。魏明皺起了眉頭。“肥鴨子”費主任察言觀色，急忙攔住黑猴子的話頭：“今天就別講你的文武之道了，咱們的任務是喝酒，為趙主任接風。”其他人也隨聲附和：“對，對，喝酒， 喝酒。”
這裏喝酒和古城不一樣，沒有猜拳行令，隻有相互勸酒。我作為席中主賓，自然成了“眾矢之的”，一個接一個的敬酒，一波接一波的“輪番轟炸”，很快就使我麵紅耳赤，頭重腳輕。最可氣的還是那個黑猴子，盛氣淩人，倚老賣老，非要和我喝什麽“活力28、一比四”，還說什麽高原人習慣大碗喝酒，應該能者多勞，直到小魏解圍方才作罷。小魏本來有些酒量，但那天卻喝多了，可能是看到我來了高興，幾次幫我擋酒，也可能是“一虎架不住群狼”，經不住洪胖子一夥的頻頻進攻，結果喝的東倒西歪，讓人攙迴宿舍。小魏的房間跟我們的一樣，隻是少了張床，多了張辦公桌。裏間的牆角堆放著不少煙、酒、衣物及工藝品，一眼就看出是別人送的禮物。小魏被扶到床上躺下，洪胖子叫來個名叫小惠的俊俏服務員，擠眉弄眼地交代：“魏書記喝大了，夜裏多招唿著點。”肥鴨子在一旁起哄：“可別招唿到床上去啊。”說起來這個小姐還真大方，笑罵了一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送走了客人，迴到宿舍，小強早就哈欠連天，困的睜不開眼。招唿小強睡下，我和孫梅卻沒有一點睡意。一是心裏高興，二是酒後興奮。拿起房間的電話，孫梅先給雙方的父母通了話，接著催我趕快給吳叔叔報個平安。我本想上班以後再說，但又怕吳叔叔惦念，既然打電話這麽方便，就打起精神撥到吳叔叔的辦公室。我告訴他，早上平安到達，魏明親自接到青山。青山是個很小的地方，老城不到十來萬人，環境髒、亂、差。海邊的新城建的很美，今後是青山市政府所在地。新城的辦公樓、宿舍正在建設，這些天隻好住招待所。單位的領導和一些同事來看望，勸酒真讓人受不了。準備明天去上班，有事以後及時匯報。吳叔叔還是那幾句老話，在青山好好幹，注意和領導、同誌們處好關係，不要給高原丟人。
洗漱以後躺到床上，心情特別愉快，在被窩裏還在和孫梅談論新城那100多平米的宿舍，優美的環境，今後到海邊釣魚、遊泳，小強可以受到很好的教育，等等，一切都那麽稱心如意。孫梅似乎比我考慮的現實，叮囑我上班後抓緊打聽鐵路辦在哪裏辦公，附近有沒有幼兒園，隻有安頓好了小強她才能安心上班。又說我們不能長期住招待所，小魏作為領導住多久都沒有事，我們住久了就會招來閑話，自己掏錢又掏不起。還是給辦公室領導說說，另外找間房子，等托運的家具一到，就自己安家過日子，也省得給領導添麻煩。倆人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睡著了，這一夜睡的很香，一覺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