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女皇陛下武氏的一生從未一帆風順過,甚至可以說得上命運多舛。


    約莫十來歲時,父親武士彠去世,然而,她的母親作為繼室,一沒有兒子可以依靠;二又與原配所生的武氏兄弟並不和睦。母女幾人的日子並不好過,武氏兄弟苛待繼母與繼妹們。


    十四歲時,以“美容止”被人推薦給太宗,入太宗後宮做了才人。武氏的母親楊氏出自前隋宗室,宮裏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又是怎樣的生活狀態,她應當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武氏入宮之後,或許母女再無相見之期。可是,依舊把她送了進去……或許是無法可想之下的唯一出路,未嚐沒有絕處逢生的打算。


    武氏母女當年在武家到底受了多少苦楚,史書上並無記載,隻是,後來,楊氏把當年虐待她的人,男的盡皆流放苦地,女的盡數為奴,苛待她們最厲害的那幾個,甚至活生生便鞭打得肉盡見骨而亡。


    到底什麽樣的遭遇才會有這樣刻骨的仇恨?後人未可知。但對當時的武氏來說,或許進宮是她搭救母親姐妹唯一的出路和希望。


    太宗召幸了武氏,讚她貌美,賜名為媚。隻是,太宗喜歡的是像他的結發妻子長孫皇後一般的女子,並非是當時還稚嫩,除了恐有美貌肚裏沒有半分才學的天真淺薄的小女孩兒。武氏在太宗的後宮裏,並不受寵愛。


    武氏進宮之初,心中定然是懷有期待的。若不是懷有期待,一個正值妙年,青春貌美的少女,又怎麽會渴求一個老頭兒的寵愛呢!隻不過是因為那個老頭兒正好是皇帝,手握天下,一言便可決定她的榮辱,也能搭救她在武家過得不好的母親和姐妹。


    可惜,武氏並不符合太宗的審美,入宮後的日子,並不如她所期盼的那樣。不知道夜深人靜,孤獨寂寞之時,想及家中的母親與姐妹,武氏可會絕望傷心?


    想來是有的,隻是,她一直都是堅韌狠絕的女子,不止對旁人,對自己也狠。即便是這樣的處境和心境之下,就是在太宗後宮裏孤獨寂寞的幾年,她練就了一手絕妙的書法;博覽群書,才學大有長進,於詩文方麵頗有造詣,可謂讀書有成。


    在這樣的處境和心境下,還能靜下心苦讀並讀出名堂的,問世間能有幾人?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成功者從來都沒有僥幸的。


    不知道年少時的武氏是怎樣的性情,也不知她是否有過天真爛漫的時候,但這幾年的經曆和煎熬,有再多的浮躁與焦急也無用的情況下,武氏的性情與心誌定然受到極大的考驗和改變。


    探討到這裏,薛崇秀幽幽一歎,道:“武氏剛進宮的時候,想是有過一段榮寵的日子,畢竟年輕貌美,隻是對李世民那樣的男人來說,隻有顏色是無法長時間吸引他的,想來他的後宮也從來不會缺美貌的女子,在大家顏值都差不多的情況下,腹中是否有貨便是最大的本質區別。”


    張昌宗點點頭,表示讚同。言談舉止是最暴露一個人才華修養的東西,江湖上的那句名言,流氓其實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某些角度來說,其實也點出了有才無才的區別。


    太宗那樣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男人,隻靠臉是不行的,剛開始可能貪新鮮,等新鮮勁兒過了……被拋諸腦後隻是時間問題。


    張昌宗嘖嘖有聲的八卦道:“雖然徐惠忽悠她以色侍君短,以才侍君長,不過,話說透了就沒意思了,你外祖母腦補的能力肯定很強,你看後來她把高宗迷的,嘖嘖,一代姐弟戀的楷模,肯定有在太宗身上勾搭失敗的經驗加成。”


    薛崇秀看他一眼,並沒有說他什麽,隻是點點頭,道:“李治並不是專情的人,能讓這樣的人對又敬又愛,定然是有些過人的手段的。”


    “又敬又愛?”


    張昌宗眨眨眼,為這種說法驚奇。薛崇秀道:“諸多的影視劇集和演義小說裏都把李治寫成優柔寡斷的人,可這兩年我特意關注了高宗的政績,那等政績可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能做出來的。”


    張昌宗點頭道:“言之有理。說李治優柔寡斷,不管別人,被逼的自殺的長孫無忌肯定第一個不同意!”


    薛崇秀微微一笑,表示讚同,繼續道:“你再想想李治與武氏的身份差距,還有李治對她的禮遇,你也是男人,若你是李治,你是皇帝,你會如何?”


    張昌宗騷騷臉,忍不住吐槽道:“被你這麽一說,感覺我可以在腦子裏腦補出一部相愛相殺的大劇來!”


    薛崇秀被他這說辭逗得一笑,咳嗽一聲,拉迴歪掉的樓,道:“此事你我皆非局中人,真相到底為何也不得而知。隻是,沒有這些經曆也就沒有今天的武氏,更不會有未來的女皇帝,對嗎?”


    張昌宗點點頭——


    武氏其實應該感謝那幾年的寂寞與苦讀。一個人的經曆和心路曆程其實是會刻畫在言談舉止中的。


    太宗病重,太子李治入內侍疾,當時的李治,其實已經有嬌妻美妾,並不是一個沒見過女人的童子雞。可就是在這段時間裏,兩人勾搭上了。然後,太宗病故,武氏入感業寺。


    電視劇裏總喜歡把這段日子拍得淒苦無比,以襯托武氏命比黃連苦的境遇。其實,作為已故皇帝嬪妃的收容場所,作為佛寺,青燈古佛,粗茶淡飯是有的,清規戒律,管理嚴格肯定也有的。但像電視劇裏拍得把武氏欺負得連個婢女都不如的劇情應該是沒有的,但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驟然來過這種生活,強烈的落差肯定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在感業寺的武氏,一下子就被斷絕了解救母親姐妹苦難處境的希望。人呐,再苦再難其實都不怕,隻要有希望就能熬過去,最怕的是沒了希望,那真真是生不如死、如墜深淵的感覺。


    “秀兒妹妹,你說,武氏後來權力欲那麽旺盛,除了李治的縱容外,是不是還有經曆的影響,畢竟,解決她心頭難題,給她希望,救她脫困的都是權力。耳濡目染之下,心智再堅定的人也會受影響,更何況是被李治縱容著接觸過政事的武氏,對吧?”


    張昌宗突發奇想。


    薛崇秀微微一笑,看張昌宗的目光十分溫和,從容道:“以前看過故事書,書上說,有個商人,一開始做生意的時候,常對自己說我隻要賺到一千塊我就滿足了;但當他賺夠一千塊的時候,他又對自己說,我要賺足一萬塊;有了一萬塊之後,他有又想要十萬塊!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若沒有接觸過,武氏說不定還不敢那麽想,畢竟,這個時代,女子相夫教子,主持內務才是主流思想和認識,但武氏接觸過,自然也就更敢想。”


    有道理!


    張昌宗點頭表示讚同,摩拳擦掌道:“我記得這時候吐蕃很不乖,武氏既然有心,那咱們的馬掌和馬鐙還是大有可為的。隻要有可為,那獻出來的收獲就值得期待。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麽獻!”


    薛崇秀沒說話,隻是凝目看著他,看他先是眉飛色舞,喜不自禁,後又皺眉苦思的樣子,心頭一暖,眼睛凝視他一陣,道:“張昌宗,我們合作吧!”


    “合作?怎麽合作?”


    張昌宗先是問了一句,旋即恍然大悟道:“不行!這個功勞隻能你用,不能分給我。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隻能用一次的金手指一定要利益最大化。目前你最需要,你用就好,我不著急,這具皮囊目前才六歲,還能慢慢來,你爹娘可沒空慢慢來了!”


    張昌宗沒多想,隻是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勸薛崇秀。這位女神同學也真是的,都什麽時候了還講究謙讓。這個功勞給他一個孩子並沒有什麽用,反而是薛紹用比較能利益最大化,好東西自然不能浪費了!


    薛崇秀定定的望著他——


    又是這樣!前世救她時是這樣,現在也這樣,這個黑炭頭,什麽時候才會為自己打算!


    薛崇秀心中湧起強烈的情緒,似乎有什麽即將噴薄而出,毫不猶豫的拉過張昌宗的手,張口恨恨咬在他手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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